第二卷 腐蝕之下 17~替罪羊

南城牆。邊城下起了大雪。

臘月的風霜無情拍打蘭迪的臉頰,也抵不過心中的寒冷。

「非常戰鬥時期,未獲批准擅動兵權,情節惡劣程度等同於違抗命令,現解押入邊城監獄,等候發落,這個決斷,你沒有意見吧?需要檢查一下嗎?蘭迪隊長。」身著梓鐵板甲的騎士將命令書信塞回了兜里,雙目中帶著些許嘲弄。

「不需要了,在下,聽從發落。」蘭迪靜靜的回答道。

「服從就行,那,走吧?蘭迪隊長,富家大公子出生一定沒有體驗過監獄生活吧?這也許會是個不錯的體驗哦?呵呵。」

「等一下,在下有一事不解。」蘭迪沒有站起身來的意思。

「哦?蘭迪大公子還有何指教?是覺得自己很冤枉嗎?」高階騎士轉過身來,雙目中夾帶著戲謔。

「分部處置在下,在下沒有意義,可為什麼??先鋒騎士們做錯了什麼?他們恪守騎士道與自己的職責,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輝煌騎士團向來賞罰分明,公正公平,是什麼時候將屠刀對準了凱旋歸來的勇士??你們,這是在陷害忠良嗎?!」

「大膽逆徒!包庇粉飾那群叛徒不說,還妄圖抹黑騎士團?!我看你是嫌牢房太舒服,想直接下地獄!」

「誒,別跟他一把見識。」高階騎士摁住了自己副官的劍柄,示意他不要動怒。

「可以啊,蘭迪大少,照你這個意思,整個騎士團就你一人是忠良?上到恩佐主教,下到同袍騎士一鍋端?再過些時日,你該不會連吾主天輝都不放在眼裡了吧?可以啊,副官,一會兒記得在蘭迪大少的罪狀裡邊多記一筆。」

「若是吾主還在……你們敢這麼囂張么??」蘭迪聲音壓得死死地。

「呵呵……」高階騎士笑了笑,輕輕湊到了蘭迪的耳畔前。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有傻瓜才去做風險大利益少的事情。」

「……執行官閣下,你可不配做騎士,有沒有考慮轉行種土豆?」蘭迪淡淡的說道。

「牙尖嘴利!」副官啐了口。

「得了,別跟他吵了,都是死到臨頭的人了,你跟他說什麼,讓大少爺好好享受一下腐臭的監獄吧,帶走。」

「不用你們來,我自己會走。」蘭迪站起身來。

「我的隊員呢??」

「城門下那些殘兵敗將?放心,都沒事,雖然沒幾個完好了……很遺憾,他們跟你同罪,因為他們揀到了個好隊長,哈哈哈哈……!」

………………

輝煌騎士團邊城分部。

蘭迪緩敲著桌面,閉目養神。

門把轉動聲傳來。

「情況進展如何?」

「幸不辱命,部長大人。」格姆面目恭敬。

「很好。」藍玉睜開眼帘,微微一笑。「你的晉陞文案我已經上交總部了,相信很快,你戴了三年的金邊花紋章就能換成淘汰了。」

「謝部長閣下!」格姆強壓住心中的狂喜,感激道。

作為擁有聖武的騎士,格姆具備突破黃金騎士的資格,卻遲遲得不到任何分部的賞識。

格姆鬱鬱寡歡,表面上與自己的隊友相處融洽,內心卻是十足的傲慢,這群沒有聖武的騎士能與自己平起平坐讓他感到了極大的侮辱與羞恥。

直到那一天,他獲得了一次機遇,得以結識邊城部長藍玉……

內心渴望高處的空氣與被人敬仰的感覺,格姆決定,跟著藍玉一條路走到黑。

「不過,在下有個疑問。」

「說吧。」藍玉現在的心情看上去不錯。

「為什麼不將先鋒騎士,以及那位抗命出擊傢伙就地處決,滅口得乾淨利落呢?」

「呵呵。」藍玉笑眯眯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格姆跟前。

「解釋,無論何事,都需要一個解釋,不是嗎??」

「解釋??」

「沒錯,解釋,上頭需要走形式,向我們要一個解釋,喧鬧的刁民們也需要,而我們呢,只需要把這個『解釋』找出來,造出來,都可以,是不是真的,不重要。」

「後天,我會親自對這些『叛徒』作出最後的審判,無論如何,他們的結局早就已經註定了,多活些時日又如何?凡事都會背負風險,一旦猜錯了,替罪羊是不可避免,只要那隻替罪羊不是我們,不就可以了嗎?」藍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可是,這樣真的不會夜長夢多麼?那些傢伙還活著,真相就很容易被擴散。」

「不不不,你要相信,那些刁民是愚昧而容易被煽動的,此事唯一的目擊者是一群不被人信任的異端,對我們來說最有利不過了。」

「所以,格姆,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登上大教的寶座!」藍玉張開雙臂,看著高懸在牆體上的輝煌騎士團章紋,勾勒出一絲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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