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離婚成功就能一攫千金 第三章 (替身)公主的雙重生活

第二天一早,菲爾在糟糕的噩夢中醒來。

她夢到自己被斬首狂魔拿著巨大剪刀追趕,倏地從寬敞的床上坐起身。

新娘禮服早已換下,現在的她正身著睡衣。但已經到早上了,總不能一直穿成這樣。

話雖如此,也並沒有侍女前來替自己更衣。

有什麼可以穿的……菲爾找了找衣服,卻立刻陷入後悔之中。

無論是從尤奈亞帶過來的嫁妝箱子,還是房間里放置的衣櫃,裡面擺滿了根本無法靠一己之力穿上的衣服——說到底這些閃亮亮的昂貴服裝讓她完全不想觸碰。

(嗚哇,這個帶子的形狀,要怎麼穿呀?這件邊緣裝飾著白貂毛的黑色長袍(Gown),足夠普通人家一日三餐吃一個月……不,別算了。)

姑且選了件最方便穿的紫色長袍和白色長裙。

長袍下擺和胸前處用銀線密密麻麻地綉滿花朵,花心上點綴著小粒寶石。為了儘可能不觸碰到那些無用的豪華裝飾,菲爾花了許多功夫才穿上衣服。

雖然整理好了裝束,不過接下來要做什麼呢?首先浮現在菲爾腦海中的,是昨晚讓自己遭受了過分待遇的那個畜生。混蛋毒龍,總有一天要跟你離婚。

然而,比起這件事,菲爾眼下還有其他問題需要煩惱。

(好閑啊……!)

換好衣服後更是感覺閑得慌。

(想要工作想要工作想要拖把想要抹布想要肥皂水想要洗鍋。)

雖然告訴自己這是有身份的人理所應當的日常生活,但這樣無事可做的工作,讓菲爾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不勞者不得食」——這個信念在菲爾內心根深蒂固。「遊手好閒虛度光陰」對她來說,是場無法忍受的劫難。

(沒錯。說起來,吃飯的問題要怎麼解決呀?)

隨後又過了兩天,菲爾因窘迫的現狀而苦惱地抱住了頭。

正確的說,抱著的是肚子。

「伙、伙食……要怎麼解決啊……!」

在這三天內,克勞一次都沒有出現在菲爾面前。這很好。求之不得。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然而問題在於,本因前來侍奉的侍女們。

菲爾的用餐、梳妝以及房間清掃,原本都應當由她們負責——第一天感受到的敵意,看樣子果然不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就算來到房間面前,她們也只是敲敲門,沒有推門進來的打算。)

恐怕助長她們這種無視行為的,是之前那場初夜事件。大概是有人目擊到新娘快被推出窗外的情形,傳播出了「夫妻關係似乎一開始就很險峻啊」之類的風聲來吧。

(反正主人也是這個態度,就算欺負一下也沒問題吧……或許她們就是這麼想的吧。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回想起來,從第一天洗髮水見底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暗地裡開始找茬了吧。雖說梳妝打理都是菲爾自己在做,但唯獨食物的問題無法獨自解決。水壺裡的柑橘水早就已經空空如也了。

菲爾如今的狀態就如同乘坐著一葉名為自己房間的扁舟,在敵國皇子的城池中漂流。

(被「禁止外出」的現在,我才不想因隨意走動而被殺掉呢……雖然說我早就已經習慣挨餓,而且最高紀錄是不吃不喝撐了一周!但是,如果不趁著還能動的時候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可能在被殺之前我就先餓死或者凍死了。)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身著華服化作一堆白骨的情景。

實在不想——變成那樣。

而且,包裹著屍體的禮服裙也會被丟棄吧。或者作為王族去世時穿著的衣服而被高價售賣?兩種情況都都令人討厭。

怎麼辦才好?

菲爾忽然想起離別時斯坦特國王悄悄告訴自己的話語。

——「萬一發展成進退兩難的情況,」

就看看裝嫁妝的衣箱,什麼的。國王似乎這樣說過。

菲爾立馬翻開鑲滿大顆黃玉與綠寶石的豪華衣箱。服飾散發出的光芒刺激著菲爾的眼睛,然而仔細一看,箱底上還有道縫隙。

(活栓鎖與合葉被油漆的顏色藏了起來。這箱子,有暗層……?)

意識到這一點,菲爾將偽裝好的活栓鎖取了下來。

藏在暗層內的是——

(傭人的服裝?!)

黑色連衣裙、白色圍裙和棉帽。

是配發給埃爾蘭特宮廷內傭人的質樸服裝。

此外還有乾枯的栗色假髮,以及便宜貨的平光大眼鏡。

(嗚哇,是肩上綉著黑龍公紋章的正品!斯坦特陛下您是怎麼得到的啊?!話說是要我拿它做什麼?!真是搞不懂那位大人……)

一邊嘆氣一邊將暗層恢複原樣,菲爾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等等。這……難道說。)

順從自己野性的直覺,菲爾小心翼翼地將昂貴的長裙脫下。

比起亮閃閃的禮服裙,菲爾更習慣於土裡土氣的傭人服裝。

編起淡紅色的銀髮並用別針固定好後,菲爾戴上了栗色假髮。將假髮編成雙麻花,再用棉帽遮住,就沒有不自然的地方了。

平光眼鏡的黑色圓框與長長的劉海之下,那對暗紅中透著藏青的奇妙眼瞳被完美掩蓋起來。

(對了。用眉筆畫上雀斑的話那不就完美了嗎?)

幾分鐘後——在鏡子面前站著的菲爾,被自己變身後的形象嚇到了。

栗色齊劉海,後發全部紮成雙麻花辮,戴著一幅既不時髦也無特色的黑框眼鏡,臉上還有雀斑。

(厲害了!不管怎麼看都像個「才到城裡工作不久的鄉下姑娘」嘛!)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雖說僱主是別的人,但也算是外出打工啦。

這樣一來。菲爾激動地想道。

(就算在城裡走動也不會被人察覺咯?)

再認真地考慮一次。

算了吧,還是乖乖待在房間里。走吧,不然就要餓死了。兩種念頭在腦袋中晃來晃去。

於是,該怎麼辦呢?

在做出重要抉擇之前,菲爾總會想起院長老師的那句話。

——「不論如何,人總會後悔不是嗎?因此你要選擇的就只有,做完再來後悔,或是什麼都不做而後悔罷了。」

「我決定了。」

反正都要死的話,還不如試過再說。

為了能將想法安全地付諸行動,菲爾絞盡腦汁地思考起來。

總之,等到晚上吧。

到夜裡,所有人都睡熟的時候再行動吧。就這麼定了。

「縱橫東西大陸,將美妙的夢想傳遞給您,埃爾連鎖SARITA的節目時間到咯!」

搖曳的燭光照耀在房間內部莊嚴的裝潢上。

在克勞的辦公室內,那張有些年頭的大榆木桌上,文件堆積成了一座小山。正當克勞準備著手處理這些文件時,一個詼諧的聲音打斷了他。

「今天要介紹的商品是——『只要混進食物讓心儀的女孩吃下,就能將其一發擊沉!施有妖精咒語的媚葯!』現在購買僅需一百枚金幣!哎呀真划算……」

本想忍他一會兒,然而自己的容忍程度卻出乎意料的低。

沒等對方講完,克勞便無聲地將手中的羽毛筆,像小刀一般朝門口擲去。

「呀」地響起一聲短促的悲鳴。他滿臉不悅地瞪向那邊。

「凱你這傢伙,還沒吃夠苦頭嗎。要妨礙我工作的話就出去。」

「討厭啦吾主。您事務繁忙,鄙人薩里塔自然非——常清楚啦。所以才向您推薦療養心神的商品嘛。看到您那疲倦的面容,在下的原東方商人之魂就覺醒啦。」

戴眼鏡的男人走進房間,當看到克勞時他驚呆了。

「……話說吾主,您那工作疲憊後吃素炸烏頭的習慣能改改嗎?」

「只是花而已,有什麼問題。根部的毒素姑且不論。」

「哎,對您來說或許是這樣,但對一般人來說光是花就夠危險了,而且那種紫色玩意被人吞進嘴裡,光看著就覺得不舒服啦!」

將總管的高聲叫嚷徹底忽略,克勞開始繼續處理文件。

「您也剋制一下您那些糟糕愛好啦。最近不是還流傳起您在夜裡會雙眼放光的謠傳嗎?您這幅樣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很『毒龍公』呢。」

在「毒龍公」那些添油加醋的傳言中,只有一條與克勞本質十分吻合。

那就是,對毒藥的喜愛超乎尋人,這一點。

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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