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碧雅托莉雀回國了。
「狀況不是很好……」
她難得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樣。常信正在聽取她的報告。
「布里姆瑞克王國已經開始進行戰爭的準備。我在那邊跟幾位負責統領妖精族的人見了面,他們說舉兵出戰只是遲早的問題……」
「太愚蠢了。」
宰相咕噥了一句,接著對常信恭敬地行了一禮。
「據派往艾茲露穆、阿雷格蘭薩及亞托瑪的使者所說,他們得到的答案是『我們沒有與帝國敵對的意思』,把責任全部歸咎在『七勇神姬』個人身上。看來他們寧願忍受切割自國公主的屈辱,也選擇保護國家。」
「問題是德爾艾和布里姆瑞克啊……」
常信嘟囔著。碧雅托莉雀一臉不愉快地接著說道:
「我也針對之前的影片對他們進行了盤問。當時『火姬』雖然不在現場,但是國王奧迪隆Ⅱ世表示,布里姆瑞克已和德爾艾王國結成同盟,說要一同奪回依格拉多爾王家的羅莎琳德公主。」
「陛下,我們立刻派遣軍隊至西北方,增援守衛隊吧。光靠嚴密監視布里姆瑞克的龍騎兵大隊,恐怕難以抵禦。」
瑟陸巴多爾迅速把地圖攤在辦公桌上,提出他的建言。然而,常信低頭看著地圖說:
「我想避免戰爭。」
「陛下!雖非正式公告,但布里姆瑞克已對帝國宣戰,事實上也打算髮動軍事行動。對此,我們可不能毫無作為。」
「我沒有要無所作為的意思。只不過不能發動戰爭,我要用其他的方法解決。」
「您在說什麼?這反而也是攻陷布里姆瑞克的好機會。『火姬』確實是個威脅,但是憑她單槍匹馬能有多少戰力,大家心裡有數。龍騎士和龍騎兵的數量也是我方勝出──」
「瑟陸巴。」
常信略為強勢地出言制止,他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我不會發動戰爭,要用別的方法贏。」
「……陛下,請您三思。」
姆齊歐拍了拍困惑的前公爵肩膀。
「陛下的意志極為堅定。我們該做的,是擬定能夠實現陛下理想的策略。」
「姆齊歐閣下,連你都……」
瑟陸巴多爾「唔」地低吟一聲。碧雅托莉雀輕低下頭。
「恕我僭越,『火姬』騎的龍是赤鱗大神龍,單憑一隻就有足以毀滅一個小國的力量。一旦發生戰爭,想必會有幾萬、幾十萬的帝國民眾為此流血犧牲。我認為陛下想要避免戰爭的判斷或許是對的。」
「……既然如此,最重要的是要趁布里姆瑞克開始動作之前進行交涉。話雖如此,但碧雅托莉雀閣下也才剛以使者身分去過一趟。」
「我覺得兩國都不會答應交涉。」
碧雅托莉雀斬釘截鐵地說道。
「德爾艾和布里姆雷克都對『七勇神姬』的力量相當有信心。我們不清楚『暗姬』榭菈擁有什麼樣的力量,但『火姬』的力量一目瞭然。」
「赤鱗大神龍是吧?」
聽了常信這句話,她眼神嚴肅地點點頭。
「龍族曾屢次讓我們妖精族吃到苦頭,幾乎沒有方法能夠與之抗衡。如果說『火姬』能隨心所欲地駕馭赤鱗大神龍,那要一把火燒光帝都也是易如反掌。」
常信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抽搐。
「因為有十足的勝算,才固執地連我方的交涉都不願答應是嗎……」
「既然如此,我們果然還是該先發制人!立刻以大軍之勢急襲布里姆瑞克王都──」
「要是他們為了報復,一把火燒了帝都怎麼辦?」
常信潑了強硬的瑟陸巴多爾一盆冷水。宰相代替欲言又止的朋友回答:
「陛下,等到對方開始行動就太晚了。要讓他們走上交涉的舞台,就得擁有能將赤鱗大神龍無力化的王牌。只要能夠展現連龍族都能粉碎的壓倒性力量,布里姆瑞克應該也會聽我們的話吧。」
「壓倒性的力量啊……藏寶庫里有沒有什麼厲害的武器可以用?」
「您這種說法太籠統了。」
碧雅托莉雀露出困擾的笑容。
「……噯,果然還是把羅莎琳德放回依格拉多爾才是上上之策吧?」
常信靠在椅子上。
「德爾艾和布里姆瑞克的目的也是奪回羅莎琳德對吧?我們也沒什麼理由硬要把她拘留在這裡……」
「陛下,關於這點,之前也已經跟您提過了。」
宰相的表情轉為嚴厲。然而,常信這次不想退讓。
「羅莎琳德的身分在外交上很有用。這點我很明白,或許此時是利用的時機嗎?我覺得快點放她回去對我們比較有利……」
「老臣惶恐,那是個愚蠢的策略。」
這次換瑟陸巴多爾皺起眉頭。
「要是現在釋放羅莎琳德,眾人會認為帝國屈服在『七勇神姬』的威脅下。這麼一來,對方肯定會再丟出更過分的要求。像是『交出領土』、『開城投降』、『讓皇帝退位』等等,愛提什麼就提什麼。」
「這個嘛……但是,對方這次有奪回羅莎琳德的正當理由……」
「陛下,不管是『正當理由』還是『正義』,都可以在事後再編造。」
姆齊歐也挺身而出。
「說到底,以羅莎琳德的身分,這件事應該由帝國和依格拉多爾王國進行協議才是。即使她是『七勇神姬』的一員,也沒道理可以插手。而她們利用這件事把自己包裝成『正義』的一方,並脅迫我們。這群小姑娘也算是有正當理由嗎!」
兩人強硬地逼迫常信。
常信垂下了頭,他再次有被迫體認到自己有多平凡。
「……我去藏寶庫一趟。搞不好會有什麼王牌也說不定。」
他慢吞吞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碧雅托莉雀勾住他的手臂說:「我陪您去。」常信想要一個人獨處,就在他回頭想出言拒絕的時候,眼神與紫色眼眸對上。
她的眼眸因擔心而有些濕潤。
「……嗯,也好。宰相們就跟其他人一起商討對策吧。」
常信自然地說出這句話。「謹遵聖旨。」兩位宰相行了一禮,他丟下這兩人離開了辦公室,帶著依偎在他身上的碧雅托莉雀走往藏寶庫。
藏寶庫內仍然金光閃閃,令人開始有些厭煩。
「金塊好像又增加了……」
「因為稅收金額是有史以來最高啊。」
碧雅托莉雀搖曳著一頭奢華的金髮,驕傲地回答。
常信暫時用不上金塊,於是舉步邁向位於深處,類似武器庫的空間。在只能用豪華形容的室內,常信尋找著能壓制龍族的武器。
「就沒有像是傳說中的斬龍劍的東西嗎?在勇者滅龍的故事裡應該都會有吧。」
「陛下,那類的東西太挑人了。比如說,即使是能得到風之庇護的聖劍布蘭傑爾,如果持劍的人不是希兒蒂,而是由名留青史的英雄使用,或許早就輕易擊敗羅莎琳德了。」
「你又說這種話……」
正當常信露出苦笑之時。
「陛下!您在這裡嗎?」
希兒蒂嘉爾特衝進室內。碧雅托莉雀嚇得往後退,為了掩飾自己的驚嚇而怒吼:「你、你這鄉巴佬,太沒禮貌了吧!」
「打擾了!」
希兒蒂嘉爾特猛地雙膝一跪。
「陛下,我有事相求,內心感到坐立不安!」
「……你怎麼突然這麼說?說來聽聽。」
常信看著掛在牆上的長槍說道。他回過頭時,希兒蒂嘉爾特抬起了頭。藍灰色眼眸專註地看著他,並高聲喊道:
「請陛下立刻將羅莎琳納為您的愛妾!」
「……希兒蒂……你對羅莎琳德果然很殘忍。」
常信感到傻眼,但是希兒蒂嘉爾特以迫切的眼神說:
「陛下,我是認真的!我是認真為羅莎琳著想才這麼說的!」
「……怎麼回事?」
常信忍不住反問。碧雅托莉雀在他耳畔低聲說道:
「陛下,看來她真的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他瞥了她一眼。聽說妖精有能透視人心色彩的能力,常信見她對自己點了點頭,正襟危坐地說:
「希兒蒂,告訴我詳細的理由。」
「謝謝陛下!」
希兒蒂嘉爾特猛然低下了頭,結果額頭咚的一聲撞上地板。她毫不在意自己額頭泛紅,開始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