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我理所當然地去公司上班,和家人一起度過每一天。記住了車站周圍的景象,也熟悉了下車後的上班路線。
「恭也君……過來。」
我順從地靠向志貴。她自然地伸開雙手,將我擁入懷中。
「啾,啾……嗯……恭也君……」
「嗯,嗯嗯……」
但是,一到夜裡,我便變得無比地恐懼和不安。
突然發現了她的秘密。這個打擊給我帶來了無限的煩惱。
而且,諷刺的是,讓我能夠安心睡眠的,就是始作俑者的她。
「恭也君,抱緊我。」
她在耳邊呢喃,甘美的聲音。
我明明奪走了她最重要的東西。
「嗯……」
可是,對在這個世界裡孤身一人的我而言,她是唯一的救贖,給予我安慰。
「嗯……恭也君,恭也君……」
她滿懷愛意地呼喚著我的名字。
「志貴……」
我也珍惜地喚著她的名字。
這並不是什麼淫靡的活動,我們只是相擁在一起罷了。
可是,我心中的罪惡感依然揮之不去。
志貴用濕潤的眼神問我:
「那個,今天也……不做嗎?」
嘴巴微微張開,袒露出豐滿的胸部,我也很想和她結合在一起。
可是,我做不到……
「嗯……這樣就好,感覺很溫暖。」
我撫摸著志貴豐腴溫柔的後背。指尖傳來她身體的熱量,撫慰著我的寒冷和悲哀。
志貴抱著我的頭,埋入自己的胸口。
「嗯……志貴……」
浴後的甜香和身體的溫度浸透我的全身。大腦融化,我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有什麼煩惱嗎?」
她溫柔地摸著我的頭,我多想把一切都告訴她。
「嗯……工作上的事……」
我止住了這個想法,說出了一個謊言。
「這樣啊……恭也君一直都很忙啊。」
這個世界裡,工作肯定佔用了我大多數的時間吧。有煩惱也是理所當然,這是謊言,可也不是謊言。
可是,對現在的我而言,有比工作更加深刻的煩惱。
「別擔心了。我會這樣一直抱著你的。」
感受著志貴的撫慰,我不禁發出幾聲低吟。
她的溫暖和溫柔,讓一切不安和恐怖都平靜了下來。
我明明沒有這樣的資格。
可是我沒法拒絕她的溫柔。
「志貴……」
我不禁開口。
「嗯……怎麼啦?」
她溫柔的聲音,沁入我的顱內。
「那個……」
我想問她。想問她為什麼要放棄畫畫,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可是,我問不出口。她說自己放棄畫畫的時候,看上去實在是過於悲傷。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她的那個表情。
而且,如果原因在我的話,她肯定會避而不談吧。就算她說這都是自己的責任,我肯定也不會相信吧。
時間流逝,真相只存在於連接過去與現在的紅線中。
「沒事……」
我將臉深深埋入她的胸口,溫柔的觸感包裹著罪孽的我。
「這樣啊……」
她沒有追問。
看上去十分習慣。她或許早已習慣了照顧這個有著難言之隱的卑劣的我。
我既不知道自己的罪孽,也不知該如何償還。只是沉醉在她的溫柔之中。
◇
我在這個世界迎來了第二個周日。
「爸爸,陪我玩吧。」
我躺在客廳里,我的獨生女拉著我的衣角催促著我陪她玩耍。裡面,志貴哼著歌清洗著餐具。和一周前一樣,春夏之交的溫暖日常。
「嗯?嗚,讓我先睡一下……」
夜裡一直沒有睡好,周末也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我想起了之前在美少女遊戲公司的時候,在周末里一個勁睡覺和打遊戲的事。
可是,我現在卻不能那樣了。我有了責任,有了要珍惜的人。
「真希,爸爸很累,不可以任性哦。」
志貴溫柔地提醒真希。感激不盡,我現在完全不想動。
「哼,真沒意思。」
真希看上去很不開心,我本以為她會敲桌子表示不滿,結果,她拿起了桌上放著的小熊。
「呀!」
像是要發散不滿,真希將小熊狠狠扔到了牆上。
咚,悶悶的聲響,小熊撞到牆上,掉到了地上。
這個瞬間。
「真希!你這樣不行哦!」
我第一次聽到志貴說出這麼嚴厲的話。
真希(和我)嚇了一跳。
「快,向小熊道歉!」
志貴撿起掉在地上的小熊,將它遞到真希身前,再次嚴厲地說。
「對…對不起……」
真希看著小熊,聲音顫抖著,乖巧地道歉。
志貴嘆了口氣,在真希面前蹲了下來。
「給你說哦,真希。」
還是那個一如既往溫柔的志貴。
「不管是小熊還是什麼,只要是做出來的東西,裡面都住著神哦。」
「神?」
真希認真地看向志貴。
「對啊。神是很珍惜這些東西的。神要是看到真希亂丟東西,會怎麼想呢?」
聽了志貴的話,真希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會感到痛,會很難過吧……」
「是啊。所以必須要溫柔對待它們哦。知道了嗎?」
真希用力點了點頭。志貴溫柔地撫摸著志貴的頭。
(志貴……)
我眼前的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志貴。在福岡西部長大,和我上同一所大學,和我一起度過了漫長的時間。
可是,她和大學時候相比,也發生了許多變化。對作品的敬意和溫柔的氛圍沒變,可是,我能明顯看到她心中對某樣東西的不舍。
志貴竟然會放棄畫畫。
明明志貴就是為了畫畫而存在的。
她以前就是這麼說的。可是,她卻拋棄了這樣的自己。「已經沒有想畫的東西了。」因為這個難解而殘酷的理由。
給了這個不知是現實還是虛幻的世界以現實感的,正是我卑鄙的後果。
恐怕,不,肯定。她畫不出來的理由,便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對此無能為力。只能這樣陪在放棄了繪畫的她的身邊。
要不要再試著畫一下,不可能說出口。
放棄繪畫,對她而言恐怕就像是割裂自己一樣痛苦吧。
這裡,有著溫暖的日常。
但已經沒有了過去的我們。
這肯定……
◇
「早,橋場。」
周一早上。我出地鐵站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叫我。
「河瀨川,早。」
身旁,是身穿工裝的河瀨川。
從頭到腳,都收拾得十分整潔。之前她就是個注重儀錶的女孩,看來踏入社會後,她的這一點也變得更加明顯了。
「今天倒是正常時間上班啊。」
「你說什麼呢?」
河瀨川搖了搖頭。
「昨天一直干到深夜,只是回去換身衣服洗了個澡罷了。只是恰巧到了上班的時間而已。」
「這樣啊……辛苦你了。」
公司附近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洗浴中心,附近的業界工作者們基本都受過它的照顧。
進入開發的繁忙期以來,河瀨川就變成了它的常客。深夜的時候時時能看到河瀨川浴後慵懶的模樣,要是被她知道的話肯定會生氣吧。
總之,她現在情況十分緊急。
……想想也是,她怎麼會有時間回家呢?是我考慮不足。
「不,不過久違地回家泡了個澡,肯定也輕鬆一些了吧。」
「是啊。之前一直想在家裡泡泡澡,可是太晚的話會吵到鄰居,相比之下洗浴中心就輕鬆多了。要是沒有岩盤浴、按摩和皮膚保養的話,我可能都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