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章 咆哮宣告了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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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月亮高掛天空。

渾圓的月亮飄浮在萬里無雲的夜空中,盡情綻放光輝,就好像夜晚的世界原本就如此明亮似的;可是月光幾乎都被繁茂的樹木遮蔽,只有幽暗的微光能照射到撥開枝葉形成的這條道路上。

白天充滿了生氣的林木在月光中只剩下漆黑的輪廓,延伸到路上的樹梢看似痛苦掙扎的人群拚命伸出手求救的身影。實際上,夏季期間往道路方向生長的樹梢確實會敲打到鐵箱般的馬車,阻擋馬車的行進。簡直就像是要提供獵物給棲息在森林裡的魔物一樣。

這裡是魔森林,眾多魔物蠢蠢欲動的魔之領域。在就連白天也十分陰暗的這座森林裡,死亡的陰影比浮現在月光中的樹木陰影還要濃烈。

兩名騎兵和三輛裝甲馬車在森林中賓士,劃破了黑暗。

那是黑鐵運輸隊的裝甲馬車。對他們來說,這裡是曾經往來多次的道路。騎兵與馬車甩掉追趕上來的魔物,只砍殺妨礙行進的魔物,在魔森林中賓士著。

這是他們過去一貫的做法。

可是這一次──

「哎呀~除魔魔葯的效果實在太厲害了!幾乎沒有魔物會靠近嘛。」

駕著奔龍的林克斯這麼說。一行人這次使用了除魔魔葯。連接迷宮都市和帝都的幹道原本就不會出現多強的魔物。只有森狼或黑狼、哥布林,頂多偶爾遇到半獸人或半獸人將軍。這些魔物如果只有幾隻,B級冒險者應付起來都沒有問題。只不過,魔物數量眾多,又會不分晝夜地發動攻擊,所以要具備A級的實力才能夠單獨穿越森林。

黑鐵運輸隊通常會派出兩名騎兵開路,並靠著厚重的裝甲強行通過,所以跑得慢的哥布林和半獸人不成問題。棘手的反而是森狼或黑狼這類狼系的魔物,它們會成群結隊地不斷追逐,死纏爛打地反覆攻擊奔龍的腳或是馬車的裝甲比較薄的地方。

可是一旦使用了除魔魔葯,對氣味很敏感的狼系魔物就不會靠近。頂多偶爾會有對氣味很遲鈍的哥布林跑到路上,被馬車直接撞飛而已。

一行人過去都要花時間對付狼系魔物,單趟就要用兩天半的時間才能穿越魔森林,這次卻在兩天之內就通過了。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這麼厚重的裝備,於是馬車的裝甲已經在回程時改薄,簡化了裝備。經過了輕量化,隊伍的行進速度就愈來愈快,照這個情況看來只需要一天半,今天傍晚應該就能抵達迷宮都市了。

「不要太大意了,林克斯。除魔魔葯只對雜兵有效。到了B級,對狗也沒用。」

另一名騎兵──雙劍士愛德坎對林克斯這麼說。

「我知道啦,愛德哥。都是因為你說這種話,看吧,出現稀奇的傢伙了。」

林克斯和愛德坎兩名騎兵加快速度,揮劍砍向從前方撲過來的三個紅黑色物體。愛德坎對付兩隻,林克斯對付一隻。

愛德坎的雙劍直接瞄準魔物張開的血盆大口,從嘴巴深處順勢往後腦杓揮砍。右手的劍揮到底時刺向了第二隻魔物的身體,它卻踩著被砍死的第一隻魔物,往後方跳開。

撲向林克斯的一隻魔物也躲開了他投擲的五把短劍中的三把,並咬住第四把。第五把短劍雖然擦過了身體,卻被附著在表皮的紅黑色瘴氣阻擋,並沒有造成致命傷。

「天啊~竟然躲得開?」

林克斯跳下奔龍,與魔物對峙。這樣子比較容易戰鬥。奔龍迅速跑回裝甲馬車旁邊。

「好了,快上啊,臭狗。我來讓你解脫。」

魔物發出長長的低吼。

雖然外觀是大型的狼,身體表面卻覆蓋著像是浸泡過黏血一樣不斷滴落的紅黑色瘴氣。瘴氣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之後,就像是生出小蒼蠅一樣沸騰,詭異地蠕動後漸漸消失。它的雙眼發紅,眼球顫抖著四處轉動,不知道究竟是在看著哪裡。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大嘴巴里長著好幾排尖銳的牙齒,嘴裡還流出了鮮血般的唾液。

──黑死狼。

是黑狼吃了人之後進化而成的姿態。

話說回來,聽說大約在一個月之前,帝都有愚蠢的商人連像樣的裝備都沒有準備就進入魔森林,結果全軍覆沒。他似乎帶了好幾名奴隸充當護衛。

是吃了他們的肉嗎──

聽到林克斯的挑釁,三頭狼之中最大的黑死狼露出獠牙。它就像一陣疾風般,沖向從奔龍背上跳下來的林克斯。

然後一口咬下。

黑死狼的巨大嘴巴一口撕裂了林克斯的頭部到左肩的部位,而林克斯的身體在這個瞬間被黑死狼的影子吞噬,接著消失。

「嘎嗚!」

應該咬死了林克斯的黑死狼叫了一聲,然後猛然一震。它的身體從腹部到背部竄出了無數把短劍。

林克斯從一邊抽搐一邊倒地的黑死狼的影子中站了起來。

「辛苦了,林克斯。你的技術變好了。」

穩穩地解決掉另一隻黑死狼後,愛德坎這麼說。

「我還差得遠呢,愛德哥。要是可以不用技能,只用劍打贏就好了。呃,唔!」

輕鬆回話的林克斯在下一個瞬間便往後跳了兩公尺左右的距離。

愛德坎也同時後退。

「天啊,連那種東西都來了?我實在是應付不來,愛德哥行嗎?」

「那個我也不行。一定會死。」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體型相當於熊,以雙足步行的狼──人狼。它是A級的魔物。

不只如此,它似乎是從黑死狼進化而成,散發出來的瘴氣讓它的全身都籠罩著一層紅黑色的霧氣。

「啊啊啊啊啊……」

雖然聲帶更接近人而非狼,它的咆哮卻彷佛在火中痛苦掙扎的野獸。它的吶喊使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就連天上灑落的月光也無處可逃。

「到底要吃多少人才能變成那個樣子?」

「我哪知道。應該是吃自己的同類吧,你看,它現在也在吃。」

雖然兩人語調輕鬆,背上卻冷汗直流,雙腳則像是被縫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人狼正在啃食被砍死的黑死狼,不能從它身上移開視線。只要被它當成獵物,B級的兩人肯定連一下子都撐不住。

「愛德哥,要稍微跟它打打看嗎?」

「算了吧。會馬上掛掉。」

「也對,沒辦法了。」

「隊長,輪到你出場了~」

聽到兩人同聲呼喚,一個男人打開了裝甲馬車的門。他走下馬車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恐懼或慌亂。

「交給我吧。」

這麼說完,黑鐵運輸隊的最強戰力──A級冒險者迪克隊長跳下了馬車。

迪克拿著一把黑色長槍,走向人狼。他穿慣的盔甲也是黑色。豪邁地走向人狼的身體散發出沉靜的殺氣。看到這副模樣,任誰都會認為他正符合「黑鐵」的名號。

黑鐵運輸隊的工作相當賺錢。他們之中有半數的人都是來自迷宮討伐軍,個性不適合經商,但他們的工作就是運送,躍谷羊商隊無法負擔的貨物會由他們以高額承接。因為是伴隨許多危險的工作,雖然要在接收貨物時代為支付費用,卻是運送已經找到買主的貨物。

他們會花三天輪流駕馭奔龍,穿越魔森林。

(一路上都是雜兵,我剛好覺得有點無聊。)

迪克揚起嘴角一笑,用長槍的尖端對準人狼。

「抱歉打擾你吃飯,但我們正在趕路。剩下的你就留到地獄繼續吃吧。」

咻。

剛才還像野獸般用四隻腳趴在地上啃食黑死狼屍體的人狼忽然消失,然後出現在迪克眼前,揮舞銳利的爪子。

「慢死了。」

然而,人狼揮出的爪子被迪克的槍尖彈開了。人狼不斷揮舞的雙臂全部都被迪克的槍尖彈開,利爪根本無法觸及迪克。

迪克使勁往人狼的腹部一踢。人狼一個踉蹌,往後退下。

「是狗就別給我用兩隻腳走路。」

「唔唔唔……啊啊啊啊啊……」

對於迪克的挑釁,人狼豎起毛髮。它雙手著地,不斷顫抖的身體噴發出漩渦般的瘴氣。它的嘴角裂開,彷佛整個上半身都成了嘴巴,模樣很是駭人。裂開的嘴角有好幾排新的牙齒從肉里竄出。不知道是血還是瘴氣的紅黑色液體從裂開的口中滴落。

人狼用力踩踏地面。還不到一次眨眼的時間,人狼的利牙便逼近到左邊肩膀,迪克卻用左腳往後退了半步,在側身閃躲時砍下人狼的右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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