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私立朝霧橋學園裡流傳著某個傳聞。
總而言之。
就是在保健室里,有一位吸血鬼棲息在那。
*
「然後在我面前的,正是那位吸血鬼本人」
「唉,甘口同學,突然間一個人在那碎碎念些什麼呢?」
大大的眼瞳訝異地眨了眨。
不,什麼也沒有——名叫甘口廿日的我回答到。
這樣啊……對方這樣一句話後皺了皺眉頭,並將視線回到攤開的書本上——不,要將它稱做『書』不知道合不合適。
就是整本鮮紅的那個。
就是貌似每戶人家都會有的那個。
就是有些時候因為感覺身體狀況不好而查看,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讓人(貌似)這樣驚心膽戰的那個。
當作枕頭過於厚重,作為鈍器來說又再適合不過。
對枕頭來說太短,適合用於鈍器。
嘛,總而言之,就是一本『家庭醫學百科』。
我眼前的這傢伙,似乎真得覺得那本書很有趣似地,在享受著普通讀書樂趣的同時邊閱覽著那本書。
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真得有這樣的意見什麼的,對我來說才是沒辦法理解。
對於沒得過感冒的我來說醫學知識什麼的,連一點碎片都不需要。
「……不是,你的家人也是會生病的吧。 為了那個時候,你先要知道處理方法呀」
「別吐槽我的獨白啊」
「甘口同學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呀。——順便提一下喔,拿『家庭醫學百科』當枕頭意外地睡得很好呦」
「真得假的」
我的表情能夠達成這麼精細描述的表現嗎。
真是厲害啊,我的顏面神經。
在啞然的我的身旁,那傢伙響起啪踏一聲(雖說就頁數而言應該是"啪踏恩恩——(厚重聲)"才對),將在保健室地板上的、床鋪上的、她大腿上壓著的被子上所放置的那個,為了往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而準備抬起來——準備要抬起來。
準備要抬起來。
「……我抬不起來」
狀況好的時候可是拿得起來的呢——她邊這樣說著,邊將手放在那重量隨著頁數比例上升而有數公斤重的書本上,並就這樣以低頭仰望的姿勢注視我。
「……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拿到那邊放,可以嗎?」
由於她眼瞳黑色白色的強烈對比朝我看過來,讓我更是背過臉去。
「我拒絕」
「唉——」——她就這樣噘嘴起小嘴,發出貌似不滿的聲音。
「為什麼呀——,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幫這點事」
「"為什麼"是我這邊的台詞啊。 為什麼我不得不要照顧你到這種地步啊」
「不,因為啊」——那傢伙脫口而出。
「甘口同學,是病夜宮擔當呀」
那傢伙——病夜宮美暗,若無其事地這樣說了。
*
病夜宮美暗。
美麗的、患了病的、處於夜中暗黑的宮殿。
若是這樣寫下來的話,是非常中學二年級生(中二)的。
不過,這卻是人名。
就在我面前,我同班同學的名子,就是如此。
嘛,要怎麼說呢——是有著非常愉快名子的傢伙。
「不不甘口同學,給我等一下。 那個呀,你那對我的名子有什麼意見的感覺是怎樣」
「就說了,你那能夠讀取別人獨白的謎之技能是什麼啊。 那不是你的專長吧」
「剛才的才不是謎之技能,而是普通的溝通能力呦」
只不過很平常地觀察表情而已——病夜宮美暗這樣附註。
「是說,不趕快幫我把『家庭醫學百科』給移開的話,我的大腿會因為瘀血而發出悲鳴喔?」
「我是不怎麼在意就是了」
「我也會,發出悲鳴的喔?」
「……」
那就有點困擾了呢。
在學校保健室里,男子讓同級生髮出悲鳴的場景,這貌似會讓相當聳人聽聞的話題散布在校內。
而且對象還是那有名的吸血鬼。 貌似會被敘述成更加煽情的新聞。
吸血鬼。
這傢伙會被這樣謠傳,沒錯——
「不,就說了? 請不要像這樣進入自己的獨白里。 先幫我把『家庭醫學百科』移開好嗎?」
「………」
雖然想對這謎之技能進行吐槽,嘛,的確就跟這傢伙所說的一樣。
差不多,該是聽從病夜宮願望的時候了。
這麼想的我從床鋪旁的椅子上將腰給抬起,並朝病夜宮的方向將身體前傾。
我,接近了她的臉龐。
「唉,啊,等」
「……為什麼要臉紅」
唉,不,嘛。——病夜宮這樣說著,不知道為什麼讓她自己那病態般白皙的肌膚在泛著緋紅的同時,並將臉給撇向一旁。
由於她那姿勢的關係,讓我從鬆弛的衣襟里窺探到她那彷佛更是從沒受過日晒的鎖骨。
然後,就是在更裡頭的——。
不,嘛。
我強硬地將自己的視線剝離開她身上,以單手將『家庭醫學百科』給拿起來。
原來是這麼打算的,不過由於"意外的很厚很重啊"什麼的而掉下來很遜的關係,所以就用兩手確實地撐住了。
「在這之後,甘口同學便若無其事地感受了一下我被子里腳的觸感」
「別用旁白風格說啊。 你那纖瘦的腳什麼的,我怎麼可能透過這麼厚實的被子知道是什麼樣子啊」
我這樣說——這樣說之後,我心想"慘了"。
『纖瘦的腳』。
如果對女孩子使用,大部分情況都會變成稱讚的那個辭彙——除了應該會當作諷刺的一部份較豐腴的女孩子之外——,對這傢伙,病夜宮而言,這稱不上是稱讚。
我驚心膽顫地窺探病夜宮的臉龐。
然而。
「?」
跟我預想的不同,病夜宮只是顯露出訝異的表情而已。
那個……——她這樣疑惑般地訴說。
「那個,那是什麼反應。 唉,不會吧,我剛才真得被甘口同學摸了嗎?」
「不是不是,我才沒做那種事啦!」
「也是呢」——病夜宮說完露出毫無防備表情。
「甘口同學,並不是那樣的人呢」
貌似打從心底給予的信賴反而更是滲入我內心心底,再一次又讓我說不出話來。
對於我的反應,病夜宮也再一次感到不可思議似地傾斜著頭部,保健室被沉默所包圍。
我就利用這沉默的時間先進入回憶場景吧。
那是入學後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
入學後,不知在哪裡感到的緊張氣氛早已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教室內充滿著每間學校都會有的,極為普通的日常光景。
早早就熟悉班級的學生,以及不屬於任何團體,以焦躁的表情環顧周圍的學生。
我在這樣的教室里,嘛,恰如其分地適應得很好。
"人若貧困,亦會駑鈍"有這樣的一句話,人類,只要有餘裕就會環顧自己的周圍。
眼下我關心的事情,就在這間教室的另一側。
座位遵循五十音順序排列。
與坐在靠走廊最前面座位的我剛好相反,點對稱。
也就是坐在靠窗最後面的位置上。
一年一班,座號最後一號。
姓名開頭"Ya"的她的事情。
雖然這樣講,不過我並不是對她的存在感到興趣。
我所感興趣的,是她並不存在這點。
拿"非少女存在"來換句話說搞不好也可以——不,這樣不好呢。
完全意義不明。
算了,也就是說。
我所在意的是我們這邊——任何一位同班同學從未見過此人這一點。
私立朝霧橋學園,一年一班三十號。
病夜宮美暗。
她一次都沒有來過這間教室上過課。
事件的發生,是在開班會的時候。
那一天所討論的議題,是要決定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