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上性命的捉迷藏並沒有結束。
要是從屋頂下去的話,就會被無數的士兵所包圍;要是走在大道上的話,就會被普通人指指點點;要是去貧民街的話,就會被那些瞄準獎金的小混混盯上性命。
如今全方位受敵的情況,再加上早上的貼紙還有那個孩子的話語,給芙拉姆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而且她體力的消耗也很激烈,她已經逃了兩個小時了,這期間她幾乎一直都在跑。
「哈啊……絕對……哈啊……不會讓他們給捉住……!」
她跑得腳都快沒感覺了,速度也降了下來。
不過,現在芙拉姆有著『不能輸給那種卑鄙小人』的意志。
一定要擊潰他的企圖,一定要回到家裡。
她在內心裡發誓,肉體的疲勞像是消失了一樣。
「哈啊……呼……」
芙拉姆走在人少的路上。
「就是現在,射!」
她的頭上傳來了聲音。
芙拉姆慌忙朝那邊一看,屋頂上有好幾個士兵拿著弓瞄準她。
「結束了!」
「怎麼可能被你們射中!」
芙拉姆向前翻滾躲掉了箭矢。
然後雙手拿著噬魂轉著往屋頂上扔去。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兵們慌張地躲避旋轉而來的劍刃,但是有一個人腳滑了沒能逃掉。
噬魂刺進了他的後腦勺,頭的上半部分就直接飛了出去,腦漿灑了一地。
結束任務的史詩裝備變成光消失了,芙拉姆的手背又重新浮現出紋章。
「又有人被殺了……即便這樣我們也還要繼續做下去嗎?」
看到屍體的士兵內心動搖了。
這是第幾個被殺的人?
殺了一個人的話,那麼殺了兩個、十個也都一樣。
想奪走其他人的性命的話,就得做好自己的性命被奪走的覺悟。
芙拉姆也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拚命,已經沒有想『是誰錯了』這種小問題了。
不過,這場殺戮並不是沒有意義。
隨著越來越多的犧牲出現,士兵們對自己的行動開始抱有疑問。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那個隊長有這個價值嗎──內心產生了這樣的糾葛。
實際上,士兵這邊的追蹤漸漸地變得遲鈍了……總有種這樣的感覺。
雖然沒有證據,說不定只是芙拉姆的一廂情願。
不過,光是這麼想著,她就輕鬆了不少。
芙拉姆轉身背對還在悲嘆同伴的死亡的士兵們繼續跑了起來。
(一點一點地向中央區前進的話)
芙拉姆忘我地跑著,不停地轉動著自己的大腦。
一邊尋找著防衛薄弱的地方,一點一點地往目的地跑。
終於,芙拉姆來到了西區與中央區的交界線附近──然後她發現了聚集在那裡的男人們。
她藏在陰影處,觀察情況。
芙拉姆覺得他們是迪恩的同伴,他們正在和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性對話著。
芙拉姆看到那個男人,就想起了買下自己的奴隸商人。
實際上,那個商人的背後,也有好幾個刻著奴隸印記的孩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那些孩子,有的沒有手臂,有的走路的姿勢很不自然,有的臉被燒了,所有人的身體都有一部分欠缺。
「哎呀,真的是很感謝迪恩先生啊。不僅肯幫我們報同伴的仇,還肯買下這些劣質商品。請向他本人傳達我的感謝。」
商人搓著手說道。
(同伴的仇……難道說,與買了我的那個奴隸商人有關嗎?)
真是個滴水不漏的男人。
迪恩不僅僅利用了軍隊,還利用了在中央區活動的奴隸商人對她的仇恨。
「要是他們的死能幫上別人的忙的話,這群垃圾應該也滿足了吧。」
「你有好好訓練過這群小鬼吧?」
「當然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爆炸的哦。」
孩子們的腰上綁著腰帶,他從裡面取出了個袋子。
袋子里有個小水晶一樣的東西。
聽到商人的話,芙拉姆對裡面的東西很在意。
(難道說那是火藥?就算是奴隸,但是要把小孩子當做炸彈……那群傢伙到底是怎樣的敗類啊!?)
她的心裡燃起來熊熊怒火,想現在就衝出去殺了他們。
但是,就算是沖了出去,那些孩子們也都只能被當做炸彈用,根本就救不了那些孩子。
而且這裡還有許多男人塞在這裡,這條路也不通。
芙拉姆放棄這條路,去了其他的路線。
◇◇◇
在芙拉姆前方等著她的事王國軍的士兵,迪恩的手下,還有身上有炸彈的孩子。
不管哪裡,只要是前往中央區的道路都被堵上了。
迪恩就像是在誇耀自己的總戰力一樣,動員了所有戰力。
「找到了,殺了她!」
然後她又被發現了,芙拉姆只好逃走。
芙拉姆不知道還要重複這種行為多少次,她的表情里透露出疲憊。
臉上也寫滿了從她反抗心的縫隙里露出的『放棄』這兩個字。
就算她想搖搖頭把這些想法甩出腦海,但她的體力也快到極限了,連這種事都快做不到了。
她已經不想再受苦了,乾脆就在這裡停下腳步算了。
她的腦海里閃現出這樣的想法,正巧,她的眼前就是死路。
(糟了,走錯路了……)
她的集中力也不行了。
周圍的牆壁很高,想蹬上屋頂幾乎不可能。
而且後面追過來的人也很多,用噬魂強行殺出去也很難。
「這下子就將死了。」
這次事件的主謀裝模作樣地出現在了芙拉姆的面前。
這個時間點未免也太好了。
簡直就像是他事先就預想到芙拉姆會在這裡犯下失誤一樣。
「迪恩,沒想到你本人居然會出現。」
「我還以為下次見到你就是屍體了,沒想到你還挺硬朗的嘛,芙拉姆。」
「這麼恬不知恥地出來好嗎?這個距離的話我有自信殺了你。」
「那可真是可怕。但不湊巧啊,我是A級的冒險者。我不覺得我會輸。」
「那為什麼要使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手段?」
「為了確認軍隊的那群傢伙是不是真的能用,還有與中央區的奴隸商人搭上線。還有,最大的理由就是看著你被逼上絕路很開心吧。」
聽完迪恩的話,他的同伴們都拍著手笑了起來。
芙拉姆完全不覺得哪裡好笑。
「怎麼樣,已經累了吧?我這邊也膩了。我這邊的士兵要是繼續被殺的話會鬧出麻煩的,差不多該結束了。」
「我拒絕。」
芙拉姆拔出了噬魂,劍尖指向了迪恩。
她絞盡最後的力量,站在敵人的面前,眼瞳里燃燒著鬥志。
「真是不成熟呢,是煩人的那種年輕。」
迪恩打理著自己的頭髮。
然後他側眼看著芙拉姆,繼續說道。
「那我就用力量碾壓你,告訴你什麼才是現實吧。」
「還真是有呢,那種只把對自己有利的事稱作『現實』的大人。」
「幼稚的反駁,你是在叛逆期嗎?」
「幼稚的那不是你們那邊嗎?這種黑手黨過家家十歲之前就不玩了。」
「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吵啊。信不信我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要是能輕而易舉地殺了我,那從一開始就那麼做不就好了!」
芙拉姆筆直的沖了過去準備砍迪恩。
但是,在那之前,有個少女像是要保護他一樣站在了他的面前。
並不是勇敢的士兵,而是沒有右手,賣不出去了的奴隸。
她的腰上還穿著裝有炸彈的腰帶。
「看到這樣的孩子就想去幫助她吧?對吧?芙拉姆醬。」
「……」
「我懂的,我很懂的哦,畢竟你這個年紀就是這樣。以正義自居,想著打倒邪惡,卻又中途而廢,給周圍的人添麻煩。正因為這樣,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