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話 各自的準備

在伊斯特魯魔法學院高等學部校舍旁,有一棟只有成績優秀的學生才能使用的研究大樓。

這棟建築主要是希望有才幹的年輕魔導士可以更往上鑽研才建造的,只是現在卻化為了各派系互相鬥爭的魔窟。

以研究為優先的聖捷魯曼派雖然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繼續研究著,但其中仍有一派思想更加激進的派系,也就是惠斯勒派。

原本他們是以魔導士為主來研究戰術及培育肩負防衛國家的年輕魔導士為目的的派系,但曾幾何時卻變成了魔導士至上主義的集團。原因雖然出在從舊時代遺迹中挖掘出來的大範圍殲滅魔法設計圖,但實際上這個魔法到現在仍未完成,進展上挫折重重。

說起來就算是舊時代的遺迹,其存在時期也有相當大的差距。從文明剛發跡的黎明期、爭奪領土而戰的戰亂期、多數民眾能夠平穩生活的繁榮期和接近滅亡的衰退期。這魔法陣屬於初期的產物,也就是魔法技術尚未成熟時期的東西。

當時是以個人擁有的魔力來使用魔法,所以沒有用上戰亂期才誕生、利用自然界魔力的技術。當然這個魔法陣是以由數名魔導士灌注魔力運轉的方式為前提,但這個大範圍殲滅魔法有一個很大的缺陷。

魔力擁有可以變質為多種屬性的特性,同時也擁有會受到精神影響的性質。

如果要讓數名魔導士來使用單一魔法,就必須使精神同步,藉由並列驅動的方式才有辦法啟動,但在每個人的精神狀態一定會有所差異的情況下,魔導士的精神根本就不可能同步。每個人的精神都具有獨特性,不可能統合為一。

這跟同心協力不一樣,要讓精神同步,就必須有好幾個同樣的人存在才行。但光是這種事情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簡單來說,魔導士的個人特質反而成了限制,使得這個魔法陣無法發動。

因此在戰亂期打造的大範圍殲滅魔法,利用自然界魔力的魔法成了主流,但因為魔法陣本身太過巨大,結果只能固定在各個城砦,變成像是炮台一樣的角色。

以現代武器來說,比較像是近距離軌道飛彈吧。

在黎明期,邪神戰爭中有製作可用來建構魔法陣的魔導具,但因為這些東西的威力對邪神不管用而敗北。在那之後的大規模破壞之下,大範圍殲滅魔法從歷史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極少數在遺迹中發現的不完全遺物里被留存了下來。

而且這些東西大多是初期文明的產物,惠斯勒派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其實只剩下歷史價值了。

當然,若是將魔法陣改良後多少有機會可以啟動,但不是方便到可以用於實戰上的玩意。

只是能讓魔法陣發光,是要怎麼攻擊敵人呢。

可是薩姆托爾等人深信這魔法陣可以用。簡單來說,他們只是因獲得了不完全、派不上用場的玩具而自我膨脹,並對此洋洋得意罷了。

如果自我膨脹的人只有一個那就算了,然而人數一多就會演變成麻煩事。

他們慢慢成了暴動分子集團,勢力開始擴大還是因為背地裡用上了洗腦魔法,不過到了最近他們的動向發展成奇怪的狀況了。

「薩姆托爾,你別鬧了!你這樣只是把士兵當成棄子而已吧。你有認真想過嗎!」

「我這樣做哪裡不對!騎士那種東西不就是用完就能捨棄的戰力嗎?徵兵來的愚民們也一樣!」

「你講的方法只是有勇無謀、沒在思考的特攻戰!為什麼要把連能不能啟用都不知道的大範圍殲滅魔法安排進戰略里!」

現在在進行的,是被各派系私下戲稱為「紙上談兵大會」,由惠斯勒派召集,設想戰爭局勢的戰術研討會。

「我們也同意這個意見。仔細想想吧,你設想的敵人行動全都太配合設定了,現實中哪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你沒想過可能會有其他伏兵嗎?為什麼能斬釘截鐵認定敵方就這麼無能?這麼拙劣的東西根本稱不上是作戰。」

「你的戰術理論只能用在盜賊身上吧。國家之間的戰爭哪會這麼單純!」

在之前的戰術研討會中,那些遭受洗腦的人被茨維特完全否定理想主義的論調以及軍事論徹底指摘過之後,洗腦的效果產生了動搖,認真的魔導士們便從頭開始重新審視歷史。

接著從各式各樣觀點開始調查戰略後,總算知道自己這群人設定的戰局有多麼無知又愚昧。

結果,洗腦魔法的效果產生巨大破綻,最後開始不斷有人擺脫了洗腦的效力。現在這個派系中分為現實論派與夢想論派,反覆著激烈的辯論。

前者由與茨維特一樣看清現實的人組成,後者則是薩姆托爾陣營。

可是在洗腦魔法本身已經漸漸解除的現在,薩姆托爾這邊的手下也愈來愈少。

相反的,茨維特被拱為現實論派的代表,這對薩姆托爾來說真是痛苦萬分。

「既然戰力有限,就應該充分考量假想敵國的戰力。你們的戰術論跟無能的指揮官想到的東西沒兩樣,駁回!」

「你這傢伙,你以為我是誰……」

「不就是個學生嗎!在這裡,貴族的權威沒有任何意義。說起來,思考現實的戰術策略,藉此對國防有所貢獻,不就是你老家宣揚的思想嗎!你要否定你自己的家族嗎?」

「唔咕……」

當洗腦魔法有效時,學生們都很順從。然而洗腦解除後,學生們對此事極為不滿,讓他們對薩姆托爾充滿了敵意。而且布雷曼伊特使用了洗腦魔法的事情也被傳開了。

魔導士感覺到魔力流動的能力比一般人高,現在無論是誰都在監視著布雷曼伊特。若要再對人洗腦,就必須在對話中灌注魔力才行,但在被監視的狀況下,即便只有些許魔力也有可能被發現,所以他無法再次對人洗腦。

「既然不知道大範圍殲滅魔法能不能用,把它的力量加進戰略考量中就沒有意義。」

「我同意!這毫無疑問是沒有意義的行為。只是白白浪費戰力的作法稱不上戰略。」

「同意。敵方戰力的假設也太天真了,應該考量到對手也是人啊。」

「我也同意。說起來,為什麼可以憑少數兵力撂倒十萬大軍?一般來說都會覺得這很奇怪吧。」

「同意……靠碉堡的戰力只會慘遭蹂躪而已。撤退才是聰明之舉……不可能殲滅對手。」

一旦產生嫌隙,影響就會逐漸擴大。

最終連薩姆托爾這邊的人都開始同意現實論派的說法,他的論調漸漸瓦解,被逼上了絕路。

他一路建立下來的基礎開始分崩離析。

「這作戰內容根本不值得討論,這樣的話還是茨維特優秀多了。」

「那傢伙超狠的,幾乎是以全滅為前提來設定作戰內容啊~」

「但他說的很有道理。在那樣絕望的兵力差距之下,他把重點擺在如何減少我方損害,並順利活下去上面。」

「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東山再起。把復興國家這一點考量進去,真的非常實際。」

「相較之下……薩姆托爾,你實在太拙劣了。」

想要輕鬆獲得地位的下場就是這樣。

為了避免茨維特多嘴而限制了他參加研討會,但既然同是學生,在宿舍里還是有機會說到話。以茨維特為中心的戰術研究班於是誕生,現在薩姆托爾正被這些人逼問著。這樣的影響應該還會持續擴大吧。

沒多久之後,提醒他們該回家了的鐘聲響起,戰術研討會就此解散,但薩姆托爾和布雷曼伊特只能一臉苦澀地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

「可惡,去你的茨維特,竟然灌輸了他們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用魔法的事迹也完全敗露了,現在隨時都有人在監視我。」

「真可恨……而且我還不能拿他怎麼辦!他是公爵家的人,他就是知道我不能對他怎麼樣,才做出這些事情……可惡!」

所謂惱羞成怒就是指這種狀況。然而愈是自我中心、傲慢的人,就愈有這種傾向。而且這種人通常都會忘記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例如其實是他們先找茨維特麻煩這點。嚴格說來這只是他們自作自受,但他們就是愚蠢到連這點也認不清。

「那我們該怎麼辦?要是我們有什麼動作一定會被懷疑的。」

「近期內不是要舉辦例行的實戰訓練嗎?在那時候下手吧。」

「原來如此……如果挑那個時候,確實可以弄成意外死亡。」

「快趁現在跟那些人聯繫,這樣放著茨維特不管太危險了!」

他們決定採用最終手段。雖然作為一個人這是絕對不被容許的行為,但被權力慾望給蒙蔽的人是沒有常識可言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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