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前輩、前輩!」
瑞葉抽抽噎噎地呼喚受到斬擊的璃音夢──
「咦,奇怪?真是怪了?為什麼?我剛才不是被砍了嗎?」
璃音夢正常地回答。
「前輩……咦?」
目瞪口呆的瑞葉、啞然無言的璃音夢,以及瞬間移動到舞台上亮出手槍的時崎狂三。
把剛才的感動、熱情與夢想全部踐踏的白色少女。站在桃園真由香身旁的空無──她的奴隸手下。
本應是如此才對,不過──
「你是什麼人?」
少女冷冷一笑,望向狂三──狂三也回瞪她。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和靈屬。你到底是什麼?」
狂三以冷漠的視線瞪著少女。響看穿了在這種情況下很有可能會立刻展開廝殺。
……不對,在那之前。
眼前這名人稱「空無」,比准精靈還不如的存在,展現出非比尋常的特性,令響感到恐懼。
這份恐懼不是來自害怕她們交戰。真要說的話,比較接近「操偶師」的感覺。換句話說,就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在這種狀況下光明正大地攻擊,也令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記憶──」
「……?」
少女突然開口,眼神並未對上困惑地凝視著她的狂三,而是自言自語般低喃:
「記憶對我而言是毒。惡意和憎惡都無關痛癢,唯有記憶會污染我,所以必須先讓別人讀取記憶。如此一來,『月之聲』就只是單純的目標,單純的靈力。」
「所以,你才慫恿輝俐璃音夢去找吧。」
少女嘻嘻嗤笑,然後浮現甚至稱得上可愛的笑容,點頭回答:
「沒錯。」
「咦?我是……聽真由香……跟我說的……」
「你在幹什麼啊!」
真由香在觀眾席的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大喊。不對,是近似於哀號。
「我、我才沒拜託你那種事……!」
「是啊。剛才你說要看準時機。本來應該是考慮等演唱會結束後,她們踏上歸途時下手吧。不過,我啊,腦袋空空,忍不住想立刻得到手。」
少女嘻嘻笑道。
一些責備的視線看向真由香──不過,少女受到更多注目。空無,空空如也的少女,准精靈以下。想必連聚集在此地的毫無戰鬥經驗的准精靈也能輕而易舉殺死的缺乏靈力的存在。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啊……!擅自行動、擅自亂來……!我要中斷你的靈力!化為塵埃吧!」
啪──響起像是某種東西斷線的聲音。空無這種生命體若是沒有補充靈力便會慢慢死去。
所以必須畏懼死亡──然而……
「……啊~~竟然停止提供靈力了啊。這段短暫的期間,真是辛苦你了。不過,這點靈力,才是宛如塵埃吧。」
嘻嘻。
嘻嘻。
嘻嘻嘻。
狂三筆直地凝視著她的笑容,扣下扳機。
然而,少女的身體卻扭轉到詭異的程度,閃過攻擊。
狂三用力吐了一口氣,旋即跳向後方。
「伸長。」
少女手持的無銘天使巨大的鐮刀伸長了握柄。狂三立刻拔出〈刻刻帝〉的長槍防禦側面──卻敵不過對方的力量,被震飛到觀眾席。
「狂三!」
「……退開!」
狂三腦海里閃起訊號,而且是強大的危險訊號。
如果說第十領域的「操偶師」是壓抑著這項危險訊號交戰的准精靈,那她便是正好相反。
是危險訊號不斷流瀉而出的毒之化身。
「什麼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
真由香一臉茫然地望著過去順從自己的空無逐漸變化成陰森可怕的生物。
「唉,真是無奈……」
猛烈撞上觀眾席的狂三站起身來。一群准精靈受到牽連而昏倒,但狂三現在可沒有餘力理會她們。
「哎呀。」
少女樂不可支地瞪視狂三。狂三也淺淺一笑,回應她的視線。
瑞葉、璃音夢,甚至連響,一步也動彈不得。
只有蒼一人展現出足以與那兩人抗衡的體能與精神力試圖有所動作,但基於戰士的禮儀而未行動。那名少女應該是屬於狂三的獵物。
兩名少女在舞台中央對峙。
狂三開口:
「我收回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我想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露可。」
「目的是?」
「這個『月之聲』。」
「那只是『其中一個階段』吧。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無法透露。」
「這樣啊,不能透露啊?」
「沒錯。」
「是嗎是嗎?既然如此──」
「我就殺了你。」
「互相廝殺吧。」
時崎狂三發動天使〈刻刻帝〉,出現巨大的時鐘錶盤。
槍聲鳴響,巨鐮閃耀。狂三連續發射影子子彈,同時接近露可。
沒錯,接近。
即使持槍,她依然採取近身戰。那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做出的判斷。
只要不清楚剛才那一擊能「伸長」到何種地步,選擇近身戰還比較好應付。
露可跳躍,仰身,迴避子彈。
狂三立刻再次裝填──「彎曲。」──理應已經閃開的巨鐮竟然連同握柄彎曲。
狂三現在才對它超凡的力量感到震驚。剛才她明明下達「奪取」的指令,卻砍了璃音夢一刀──然而那一擊並未奪取性命、破壞物品,只奪走了該奪走的東西。
「可惡……!」
巨鐮的刀刃掠過狂三的臉頰。觀眾席上的准精靈這時才發出驚叫,開始竄逃。保護瑞葉的保鏢也硬是把璃音夢和響拉到舞台側邊觀戰。
狂三以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射出子彈。對方依然閃開了那一擊。
「【一之彈】──!」
狂三朝自己開槍,加速。但露可依然跟上她的速度。
令人難以置信。
強得令人難以置信!
「可惡……【七之彈】!」
如此宣告的瞬間,露可放開巨鐮,稍微偏離了座標。【七之彈】擊中巨鐮,停止那把無銘天使的時間。不過那終究只是武器,並非露可。
露可立刻握住暫時放手的那把巨鐮,硬是揮舞到底,強制啟動被封印的時間。
握柄擊中狂三的腹部,使狂三猛烈撞上空無一人的觀眾席。
「狂三!」
狂三站起來回應響的呼喚。她還有這點程度的餘力。
不過──
在剛才那場表演精湛的演唱會上補充的靈力消耗得十分快速。
而且要射擊刻刻帝各種不同的「子彈」,必須消費靈力以及「時間」──也就是使用者的壽命。必須速戰速決是不爭的事實。
當然,她的天使有可以補充這一點的能力。利用「子彈」的組合能發揮超非的力量,也是刻刻帝的特徵。
說得極端一點,如果對自己射擊【一之彈】、對對方射擊【二之彈【Bet】】,理論上能以比對方快好幾倍的速度來行動攻擊。
然而,事實上卻無法執行。只要朝自己射擊【一之彈】,對方便退向後方。試圖朝對方射擊【二之彈】時,對方卻閃避她的攻擊。
宛如跟液體交戰,難以預料。再怎麼射擊都射不中,被躲開,或是穿透。即使擊中了也沒射中要害,損傷控制在最小限度。
「真是浪費時間呢。」
這句淡然的話使狂三煩躁到了極點──因為她明白這句話是事實。對方的真實身分、目的與理由都模糊不清,無法預測她的行動模式。
狂三尋找周圍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利用。
幾乎沒有準精靈觀眾留下,只有茫然佇立在原地的桃園真由香一人。那群保鏢──不能利用,她們是為了保護絆王院的存在,而且只會礙手礙腳。
輝俐璃音夢與絆王院瑞葉──不能利用,她們沒有戰鬥能力。幸好璃音夢跟瑞葉一起受人保護。
緋衣響──「現在」還不能利用。
她有種奇妙的預感,必須再經過一段時間才能依賴她的幫助。
既然如此,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