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圖書館書庫。
在誰都無法打擾的幽暗房間里,桐生慧輝被小自己一歲的女孩推倒在地。
「學長……」
可愛的雙唇間流泄的,是微熱的嬌聲。
雙頰燒紅的她,迷濛的眼眸筆直對準慧輝。
令人聯想到洋娃娃的金髮少女,歌詠似地訴說:
「唯花要把自己的寶貝送給慧輝學長。」
少女手裡的,是條淡粉色的小褲褲。
只見她把小褲褲揉成團,接著將褲褲球塞進慧輝的嘴裡。
「嗯咕!?」
他被異物填滿的嘴,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呼咕嗚嗚嗚嗚嗚嗚嗚~~~~!!」
痛苦不堪的他,為了吸到氧氣而死命掙扎,但騎上腹部的少女體重卻縮限了他的自由。
「啊哈,唯花剛脫下的內褲味道怎麼樣呢?」
笑得有如天使的少女,藍色瞳仁如今流露出可怕的病態眼色。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慧輝帶著悲痛的慘叫,上半身撐彈而起。
他重複急促的呼吸,愣愣地張望四周。
電視、桌子、書架以及餐具櫥。掛在牆上的是自己的制服,枕邊擺著妹妹送的鬧鐘。這裡是他住慣的自己房間。
「原、原來是夢嗎……」
擦掉額頭上的汗珠,確定這裡是現實世界,慧輝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這夢也恐怖過頭了吧。」
若只是惡夢也就罷了,偏偏剛才的夢境全都是實際發生過的。
四天前,慧輝在學校的書庫里,被學妹用小褲褲堵住了嘴。
這聽起來很沒有現實感,卻是他貨真價實的親身經歷。
被小褲褲堵嘴的風波化為慧輝強烈的心理創傷。
傷害大到甚至會像這樣在夢裡重演當時的體驗。
慧輝才剛下床,便傳來拘謹的敲門聲,房門也輕輕被打開。
「哥哥,你起床了嗎?」
從中露面的,是名制服上掛著圍裙的女孩。
頭髮微卷,帶點惺忪感的上揚眼角,正是這妹妹的可愛之處。
「喔,原來起床了。哥哥早安。」
「早安。瑞葉穿圍裙的模樣真是世界第一可愛。」
「咦,真的嗎?哎唷討厭啦,哥哥真是的,太戀妹了。」
得到哥哥的讚美,讓妹妹喜形於色。
就算扣掉自家人的偏袒,瑞葉也一樣可愛。
可愛到教人無法置信,這樣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妹妹。
「倒是哥哥,我剛剛聽到好誇張的慘叫。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惡夢?」
「呃,嗯……算是吧。」
他又做了那個,被學妹用現脫小褲褲堵住嘴巴的惡夢。
但這種事當然不可能告訴妹妹,否則一定會被她當成神經病。
「那……要是沒事的話,差不多該準備去上學啰?我早飯已經煮好了。」
「上學……」
桐生慧輝是高中生,今天是平日的星期五,一般來說是得上學的。
然而,上學就意味著,慧輝有可能遇見把小褲褲塞進自己嘴裡的學妹。
古賀唯花——光是想起這名字,惠輝的創傷也跟著複發,夢魘般的體驗倏地閃現,讓他一陣不寒而慄。
「那個,瑞葉啊……」
「什麼事?」
「哥哥啊,今天不太想上學。」
「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在裝病?」
「是裝病。」
哥哥的據實以答,讓妹妹先是輕笑——
「那,不準請假。」
然後她就像是老婆好聲好氣地勸導倦勤的老公般,駁回了慧輝的要求。
看來這個妹妹平時溫順,對自己的哥哥倒是個妹管嚴。
◇
那天,慧輝在圖書室書庫里接受古賀唯花語出驚人的表白後,被小褲褲堵住嘴而失去意識,後來在保健室里醒來。
原來當時唯花報案後,保健委員才趕來將他扛到保健室。
關於昏倒的前因後果,唯花則隨便掰了些理由搪塞,因此外人都以為慧輝是因為唯花愛的表白而感動到昏倒。
保健室莫名性感的保健老師當時還開玩笑地說:『不錯嘛,能被那樣的美少女表白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但實情當然沒她想的那麼美好。
所謂人不可貌相,真是句至理名言。
貌似天使的女孩,身體里裝的可是惡魔。
「——那麼哥哥,我走啰。」
和瑞葉一起離開家門,踏著沉重步伐上學的慧輝,在校舍門口與妹妹分別後,拖著疲憊的身心來到自己的鞋櫃前。
然後,他下意識地嘆了口氣。
「……想不到除了紗雪學姊,連小唯都有那樣的黑暗面……」
說什麼,想讓慧輝當飼主。
說什麼,想收慧輝為奴隸。
她們的要求都太過特殊,讓慧輝這普通的正常人難以負荷。
誰能想得到像她們這麼漂亮可人的女生,竟然都是變態。
「看來,小唯果然不是什麼灰姑娘……」
她說想把自己收編為奴隸,而那似乎無關戀愛情感。
留下小褲褲的灰姑娘,有可能是那三名女孩的其中之一。
「如果紗雪學姊跟小唯都不是,就還剩下的——」
「——早啊,桐生。」
「喔、喔喔……早啊,南條。」
一旁的問候聲,來自於扎著紅褐色側馬尾的南條真緒。
看到自己的同學在鞋櫃前如雕像般文風不動,讓她訝異地蹙起眉頭。
「你杵在這裡幹什麼啊?」
「在思考該如何接受這無可救藥的現實。」
「不知所云。」
真緒沒好氣地說出感想,隨即拿出自己的室內拖鞋。
慧輝於是也比照辦理,認命地打開鞋櫃。
「……嗯?」
一打開鞋櫃,裡頭卻出現陌生的淡藍色物體。
慧輝拿起擺在鞋子上頭的可疑物品,原來是件款式可愛的胸罩。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怎麼了?為何突然鬼吼鬼叫的?」
「什、什麼都沒有!?」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胸罩塞進書包里。
接著,慧輝深呼吸後說:
「冷靜,冷靜下來啊我……現在還不是著急的時候。」
他沉澱心情並檢查鞋櫃,原來裡頭除了胸罩還有一張便條紙,上頭有兇手的留言:
『其實,唯花的胸部還算不小喔? by唯花』
「小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桐生你幹嘛從剛剛就嚷個不停?唯花怎麼了嗎?」
「什麼都沒有!?」
兇手原來是金髮碧眼的學妹,她在鞋櫃里擺了絕不能被其他人撞見、跟灰姑娘的小褲褲同等級的危險物品。
要是自己帶著胸罩的事曝光,在社會上等於被宣判死刑。
「……她到底是什麼居心啊?」
在男生的鞋櫃里擺件胸罩,已經跟恐怖攻擊沒有兩樣。
既然恐怖份子手段如此兇殘,就絕不能再置之不理,再說那胸罩也該物歸原主。
慧輝打定主意,接下來非得跟金髮學妹談判一次不可。
放學後空曠的教室,有對男女學生。
其中一人是胸罩恐怖攻擊的受害者,桐生慧輝。
另一人則是被慧輝傳訊找來的金髮碧眼恐怖份子,古賀唯花。
學妹目前跟慧輝隔桌對坐,看起來心情不錯,表情就像是在說「學長竟然會主動連絡,真是太開心了」,實際上大概也確實這麼想。
「……所以小唯,能請問一下這個是什麼意思嗎?」
開啟談判的慧輝擺到桌上的,不用說,正是那件淺藍色胸罩,是唯花放進慧輝鞋櫃里的危險物品。
「把胸罩擺到我的鞋櫃里,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因為,慧輝學長好像不太喜歡內褲不是嗎?」
「內褲……內褲好可怕……內褲好可怕……」
「學長?為何臉色變得這麼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