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你什麼時候有了這是一般戀愛喜劇的錯覺

放學後剛過不久的這個時間帶。

書法社社辦里,桐生慧輝愕然而立。

在慧輝面前的,是個脫掉外套、敞開衣衫、戴著狗用項圈的女學生。

這名女學生——朱鷺原紗雪前不久道出:「慧輝同學,請讓我當你的寵物。」這種扭曲的表白。並且隨著震撼的台詞一同交出的,是系著她項圏的那條牽繩。

戴著項圏的高中女生竟然拜託自己收她為寵物——未曾經歷的混沌局面,讓慧輝的思緒簡直紛亂如麻。

大概是遲遲等不到學弟的回應,黑髮學姊急不可耐地接著說:

「慧輝同學,你願意收我為寵物嗎?」

「——拜、拜託你先暫停一下!」

「怎麼了嗎?」

「你說收你為寵物,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要慧輝同學當我的飼主。」

「怎麼辦?你即使重複了一次,我還是完全聽不懂啊……」

「能請你當我的主人嗎?」

「說來說去還不是相同的意思!」

「我不懂慧輝同學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也愈來愈搞不懂紗雪學姊你這個人了。」

要學弟收自己為寵物的學姊心態為何?他實在無法理解。

何況寵物到底是什麼?

要慧輝當紗雪的飼主,究竟是什麼意思?

持續量產的疑問,多到來不及消化。

「喔喔,我懂了。學姊是在整我對吧?」

她可是最愛在別人臉上題字的學姊。

這表白肯定也是整人計畫之一,只是為了尋他開心。

但慧輝的一番推理——

「我怎麼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呢。」

被紗雪隨後的一句話徹底推翻。

「慧輝同學,你不是說不討厭我嗎?其實我根本沒想到秘密會穿幫,但還是很高興你願意接納這樣的我。」

「咦?等等等等……你說的秘密是指?」

「指我是個具有重度被虐傾向的痴女這回事。」

「…………你說什麼?」

到這裡,慧輝終於恍然大悟,發現兩人陷入某種覆水難收的『嚴重誤會』。

慧輝一直以為紗雪是低調的情書寄件人,才會宣稱自己知道她的秘密,沒想到卻讓她誤以為自己性癖好被慧輝看穿。

而性癖好被揭穿的紗雪隨後聽慧輝說他不排斥,以為這位學弟願意接納真正的自己。

「我那時好高興,沒想到慧輝同學會這麼硬來……」

結果學姊依然會錯意,羞紅著臉接著說:

「我並不討厭這樣的蠻橫……不對,老實說,我其實更喜歡人家來硬的。好比說,昨天下午被慧輝同學那樣一逼,我整個人都興奮得不得了。」

「喔、喔嗚……」

誰能料得到,自己心儀的學姊竟然是個有重度被虐傾向的變態。

有重度被虐傾向的她還對昨天的壁咚相當滿意。

「啊啊,不行、不行啊紗雪,女人要是這麼下流會挨慧輝同學罵的——啊啊,可是可是,我更希望被人痛罵一頓。我的夢想就是當慧輝同學的寵物,好好讓你罵個夠。」

「紗、紗雪學姊……?」

「能得到稱讚雖然也不錯,可是挨罵一樣是身為寵物的喜悅。你還記得之前那條迷路的大白狗嗎?它被主人罵的時候,看起來是那麼愉悅。」

「啊,學姊那時之所以看起來很羨慕那條狗,該不會就是因為……」

「沒錯,我那時就是羨慕它有主人能夠罵它,我邊看邊想,要是我也有個主人能罵我就好了。」

「原來那件事是伏筆嗎!?」

那天放學後,紗雪之所以羨慕地看著飼主和素食主義者(假名),原來不是因為想要養條狗,而是羨慕那條大白狗有主人罵它。

「所以慧輝同學,請收我為你的寵物吧。」

慧輝從裡到外都是個普通男生,既不是王子,也不是主人。

當然,他也沒有把女孩子收養為寵物的特殊癖好。

所以面對紗雪的表白,慧輝早就有了答案。

「抱歉,我辦不到。」

女生想當寵物的要求就這樣,被他鄭重拒絕了。

隔天早上,慧輝踏著無精打採的步伐前往教室。

「……真想不到紗雪學姊竟然有那樣的一面啊……」

心儀的學姊竟然是有重度被虐傾向的變態。

這樣的事實給慧輝的心臟帶來不小衝擊。

害他昨晚震驚到輾轉難眠,忙著療愈心靈傷口。

要不是妹妹誤以為哥哥失戀而過來給他貼心安慰,慧輝恐怕還會繼續一蹶不振。

「……結果也不曉得紗雪學姊究竟是不是灰姑娘。雖然當時根本顧不得那麼多。」

表白的震撼太過強大,讓他忘了當初的目的。

但現在反省也無濟於事,問題在於接下來的方針。

不管怎樣,今天還是先認真上課,等有空再找翔馬或其他人商量。

慧輝邊想邊走上樓,卻在樓梯間遇見書法社的指導老師。

她是位女老師,一頭短髮配上修長鳳眼,平常總是穿著西裝上課,看起來與其說是老師,更像具有女強人風格的上班族。

「喔,這不是桐生嗎?」

「早安,沖田老師。」

「早安。對了對了,之前你們打掃社辦真是辛苦了。看到它終於回歸整潔,真是教人鬆了口氣……啊,不過那天你好像忘了鎖社辦的門對吧?」

「……咦?門沒有鎖嗎?」

「是啊,那天你們打掃完回家後,我有進去社辦驗收。其實門不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啦,不過既然要使用社辦,鎖門窗等該做的管理,還是請你們確實執行。」

沖田老師說完後徑自離開,剩慧輝愣在原地。

剛才一番話在他腦海里不停打轉。

「……社辦的門沒鎖?」

書法社大掃除那天,慧輝鎖上的門竟然解鎖了。

但這怎麼想都不對勁。

慧輝還算是個細心的人。

不管是自家還是社辦,鎖完門窗後他都會仔細檢查是否有確實鎖好。

大家一起打掃社辦的那天,他也一樣檢查過。

然而,既然鎖上的門被打開——

「意思就是,慧輝你發現情書的時候,灰姑娘可能還在社辦里?」

「我猜應該是這樣。」

午休時間,慧輝照早上的打算,來到中庭的長凳跟翔馬商量。

「打掃結束後,我確定有鎖上社辦的門。」

「可是沖田老師去驗收打掃時,社辦的門卻沒有上鎖,是嗎?」

「對。社團成員只有一把鑰匙,而紗雪學姊那天把鑰匙交給了我。」

「所以從慧輝鎖門到老師進社辦的這段期間,躲在社辦里的某人從內側開門離開社辦,這樣推論的話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書法社社辦位於二樓,所以只能從門出入。

社團成員只會有一把鑰匙,而那把當時在慧輝手上。

要是沒有鑰匙,當然只能從內部開門。

既然慧輝確定門已經上鎖,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躲在社辦里並從內部開門。

「我在想,灰姑娘可能是發現我還完水桶、回到社辦,情急之下躲到社辦的某個角落。」

這樣就能解釋為何有人會在慧輝鎖門後,從屋內開門離開。

書法社的社辦雖然不大,但還是有櫥櫃或矮桌等藏得了一個人的空間,因此有人躲起來的推論,說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最後留在社辦的紗雪學姊的確很有可能是留下情書的人,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假裝離開,之後又返回社辦。」

「這樣一來,女生離開社辦的順序就不太重要了……也就是說,除了朱鷺原學姊,其他人也有可能是灰姑娘嗎?」

明明上鎖卻又打開的門扉之謎,讓尋找灰姑娘的過程又回到原點。

「不過,就算這樣,朱鷺原學姊還是一樣可疑就是了。所以你那邊調查得怎樣了?你昨天不是終於跟她談過了嗎?」

「呃,關於那件事……」

他一時之間回答不了翔馬,猶豫著該不該把那戲劇性的驚人表白說出去。

「總之我們談是談過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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