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沙漠之鎮亞歷克賈爾往南方約走半日之處,有座綠意盎且較為溫暖的山嶽地帶。山中有棟掩人耳目而搭建的小屋。四周樹木環繞的小屋有一半都快腐朽了,看上去的模樣相當凄慘。
「就是這裡……嗎……」
這兒過去似乎是酒館兼旅舍,現在當然是空屋。遭到棄置十多年的氛圍,巧妙地醞釀出廢墟的感覺。
薩塔納奇雅過意不去地低下了頭。
「是的,感覺能作為藏身處使用的地方,我只找到這裡。」
佛鈕司飛上天空,停在屋頂上。
「唔哇──連屋頂也破破爛爛的嘛。」
受不了──古拉夏如是說,同時抓了抓耳後。
「真的只有這種地方喔?我是無所謂啦,可是讓大王住這裡──」
我昂首望向頹圮的小屋。
「無須介懷。我們必要的並非舒適生活,只要能藏身即可。」
佛鈕司從屋頂上飛了下來,輕飄飄地在我面前著地。
「那麼,這裡就是新家──新的英費米亞了嘛。」
「你在說啥啊?這種破房子……哪是英費米亞啦。」
古拉夏不屑地說道,但我搖了搖頭。
「不,佛鈕司說的對。而今它便是我們的城堡。呵呵……很適合現在的我們,不是嗎?」
薩塔納奇雅面露沉痛神色,低下頭去。
「赫爾夏夫特大人……」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它適合當我們目前所需的城堡。我們要以此處為起點,儘快取回英費米亞,哪怕是早一天也好!」
這時小屋的門扉開啟,阿德勒從裡頭走了出來。
「裡面我大致確認過了。只要先掃過一遍及進行簡單的修繕,暫時便不成問題。薩塔納奇雅、佛鈕司,別發獃了。你們去打掃二樓和三樓,一樓由我負責。古拉夏,你去附近的城鎮購買修理工具和材料,還有晚餐的食材。」
語畢,阿德勒將購物清單遞給古拉夏。
「先聲明,不是透過掠奪,而是要花錢買來啊。你可別因為看起來很美味,就擅自染指店家的東西。給我裝成一隻有教養的狗。千萬別引起騷動啊。」
「嘖,知道了啦。」
古拉夏一把搶過來似的接下清單後猛力蹬地,一鼓作氣地起腳疾奔。他的身影轉眼間便消失在森林裡了。阿德勒拍了拍手,對薩塔納奇雅和佛鈕司下指示。
「好了,動作快。我們得在傍晚前為王準備一個可以放鬆休憩的房間。」
接著三人便動手打掃,不久古拉夏回來後便開始修理屋頂。說到這段期間內我在做些什麼……我就一直坐在外頭等。這已經不是閑著沒事的地步了,我都快無聊死了。可是倘若我試圖協助,「LOYALTY」毫無疑問地又要下降了。
情非得已,我只好體會著自己幫不上忙的事實,眺望著部下修復及清掃嶄新的英費米亞。
──於是到了晚上。
我深深坐在沙發上,悠哉地休息著。我環顧四下,發現暖爐在裝潢古色古香的房間里燃燒著。房裡一角有著吧台,殘留著這兒曾是酒館的痕迹。坦白說,根本不像一棟數小時前等同於廢墟的房子。
「有勞了。真虧你們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修復至這等地步。」
「不敢當。」
身穿圍裙的阿德勒,將菜肴一個個排上桌。
「真是非常抱歉,只能做點簡單的菜色。」
那是將肉串和蔬菜直接火烤而成的餐點,的確不是精心雕琢的東西,不過已經感覺十分美味了。烤得恰到好處的肉塊和蔬菜,裊裊升起溫暖的白煙,肉塊表面則是浮著一層滿溢而出的肉汁。微微散發的香氣,令人即使不願意也食指大動。
「唔喔喔喔喔!肚子餓啦──!快讓我吃────!」
「我要開動了──!」
古拉夏和佛鈕司猴急地一把抓起烤串,大口咬下肉塊和蔬菜。
「你們兩個很沒規矩喔。」
薩塔納奇雅將肉和蔬菜從烤串上取下,同時規勸著他們。但是那兩個有如飢餓野獸般的人,自然是沒聽見。
「好吃!比起平時麻煩費事的料理,這樣子比較好吧?」
「別看它這樣,我可是有確實花心思調味的。那是阿德勒特製的醬汁,鹽巴還是使用了特爾古札勒烏的岩鹽。」
原來在簡單當中,還有著阿德勒自己的堅持嗎?
「知道啦、知道啦。總之,只要好吃啥都行啦。」
古拉夏說完,便拿起了第二根……不,第三根烤串。薩塔納奇雅利用叉子,將切成小塊的蔬菜送進口中。
「不過,的確很美味呢。而且,這裡感覺很令人平靜。」
薩塔納奇雅環顧屋內,浮現出放心的笑容。
「有屋頂和牆壁果然就是不一樣嘛♪」
佛鈕司露出滿面笑容答道。
確實如此,畢竟我們這陣子都露宿在外哪。縱使是暫時的棲身之處,能像這樣在自個兒家裡歇息,實在是安穩舒適。
就在我們如此吃光了桌上的食物,僅剩下空空如也的盤子時,一杯剛磨好的咖啡放到了我面前。我喝了一口,呼地吐了口氣。
「很好喝喔,阿德勒。」
「您過獎了。」
接著是餐後的放鬆時間。古拉夏和佛鈕司早已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兩個傢伙真是忠於本能耶。
「王,我想請教您今後的預定。」
阿德勒坐在椅子上,以一如往常的冷酷表情問道。
「嗯。根據我所獲得的情報,撒旦得到了新的鎧甲。是一幫名為奧瑟利亞教的人進貢給它的。」
我將那副鎧甲的詳情告訴他。薩塔納奇雅一邊試圖回憶起什麼,同時開口說:
「那副鎧甲……我記得曾聽傳聞提過,但沒想到居然實際存在……另外,奧瑟利亞教確實是邪教,但應該不是會進行此種政治活動的團體才對。」
阿德勒調整了眼鏡的位置,面向薩塔納奇雅說:
「無論如何,打倒撒旦的阻礙增加了。這麼一來,就必須思索各種手段了。哪怕是潔菈吉耶兒和兀莉耶兒不同意──」
這時,人在睡覺的古拉夏,耳朵抽動個不停。下一刻他便倏地跳了起來。
「怎麼了?」
古拉夏四處張望,哼著鼻子嗅聞味道。
「有什麼東西來了。味道極度討人厭。」
「什麼?」
阿德勒站起身後靠近窗邊,察看著外頭。薩塔納奇雅趕到佛鈕司身邊,搖了搖她的肩膀。
「快起來,佛鈕司。」
「唔妞?」
「我去看看情況。」
古拉夏走向入口的門扉。在他伸手握住門把前,門便打開了。
並非門扉自動開啟。
而是有人從外頭打開。
開啟門扉之人的身影,就在那兒。
那是個身上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那副鎧甲像是經年累月使用似的,表面凹凸不平並鏽蝕斑駁。那模樣既骯髒又令人不寒而慄,簡直像是鎧甲的屍體一樣。有四道這樣的身影入侵室內而來。
我站起身子,厲聲喊道:
「那幫人是撒旦的手下!小心!」
阿德勒倏地抽出了劍,薩塔納奇雅則是架起弓來。四名黑騎士拔出劍,搖搖晃晃地往房間中央前進。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古拉夏揮拳攻擊帶頭的黑騎士。然而就在那之前,黑騎士已揮劍而出。
「咕哇!」
古拉夏的身子被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裡頭的牆上。阿德勒像是代替他似的蹬地前進,對黑騎士刺出了劍。他靈巧地將劍刺進鎧甲的縫隙中。以阿德勒的血液所打造而成的赤紅寶劍,掏挖著黑騎士的腹部。然而,從他的身體里流出的並不是血,而是沙子。
「這是……?」
躲開了被劍插中的黑騎士,另外兩名黑騎士左右夾攻著阿德勒。沾著幹掉血跡的銹劍,由兩側貫穿阿德勒。他的身體快一步化成了黑霧散去,而後霧氣回到我面前,再次化為實體。
「請您留意,王。那些傢伙挺有一套的。」
「給我確實地收拾掉,一個人也別放過。」
阿德勒回了一聲「是」,隨後下達指示。
「佛鈕司!這幫人是不死生物類的怪物,輪到你出馬了。」
「我知道了嘛!」
醒來的佛鈕司舉起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