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追捕那名罪人,然後……」-who is tagger?-

1. 那一天的第五師團

據說地表曾經是一片肥沃的大地。

然而,當時在地表繁榮昌盛的人族創造出〈十七獸〉,並且釋放了出去。那些形態不一的獸是毀滅的化身,須臾之間便消滅了人族及大地上的多數居民。

倖存下來的居民歷經漫長的逃亡生活後,在大賢者這名人物的引導之下來到了天上。因為〈十七獸〉全都沒有翅膀,無法直接襲擊離開地表的居民。

在那之後,五百多年的光陰過去。

這五百年始終籠罩在如履薄冰的和平之下。眾人幾度遭到毀滅的危機襲擊,勉勉強強將之擊退而存活至今。

現今的懸浮大陸群【Regulu Ere】,便是建立於不斷積累起來的奇蹟之上。

開戰日子將近。

最近這幾天,護翼軍第五師團增加了大量的工作。

盤據於曾為友善鄰居的三十九號懸浮島上的巨大危害〈沉滯的第十一獸【Croyance】〉,現在也正往這裡慢慢接近當中。護翼軍眼下必須儘快找出對抗措施才行。

〈獸〉本來就是不死之身,沒辦法用普通兵器解決掉。

至今以來,護翼軍在和〈獸〉對戰時,主要都是利用龐大的一般兵器阻止敵人行動,然後將其從懸浮島擊墜。所有〈獸〉唯一的共通弱點(據目前所知)就是「沒有翅膀」,因而「無法獨力登上懸浮大陸群」。所以沒必要堅持殺死那種不死的存在,將它們從天上驅逐出去是最妥善的處理方式,也幾乎算是僅此一策。但是,〈沉滯的第十一獸〉是以包覆住整座三十九號懸浮島的形式存在於天空中,因此相同的處理方式已經行不通了。

要將它擊墜,可能必須將被包覆住的島嶼本身轟成粉末才行。但三十九號懸浮島是相當龐大的一座島,而且覆蓋於其上的〈沉滯的第十一獸〉宛如鎧甲般保護著岩石表面。用一般的兵器與戰術大概連削下一小塊地表都很困難。除非是超出常規的強力兵器,或是能夠顛覆以往常識的戰術,否則根本束手無策。

巨型戰略艇「蕁麻」被擊墜是一大損失。裝載在「蕁麻」上的移山炮【Mountain Thrower】,是現今懸浮大陸群能指望的最強最重型的質量兵器。有移山炮的話,或許就可以突破〈沉滯的第十一獸〉的保護,將三十九號懸浮島擊碎。就算無法獲得那樣的戰果,但移山炮的攻擊能造成多少程度的損傷,其數據依然會是進行下次攻擊作戰時所能依據的最有效線索。至少在權高位重的護翼軍高層心中,應該有著這部分的考量。

然而,那艘戰略艇已經不在這裡了。它在與三十九號懸浮島無關的地方,被〈沉滯的第十一獸〉吞沒,消失於地表上。想當然的,那艘艇有一半以上是技術人員異想天開的成果,製造成本是其他艇無法相比的──因此沒辦法輕易地找到替代品。

最近的護翼軍基地比以往更加喧鬧。

為了迎接日漸迫近的戰役,目前正馬不停蹄地籌劃準備中。

出入港灣區塊的補給艇絡繹不絕,物資接連不斷地被搬運進來。原本關閉的民間工廠一間一間被買下,改建為建造新兵器的場所。

然後,每個人都各自抱著大量備品、裝備和指示單,忙得東奔西跑。這種時候別說是種族差異了,連尉官和士兵之間都沒有差別。

這些人都要面對迫在眉睫的戰役,並且也抱持著相同的危機意識,因此大夥齊心協力一同備戰。

就某方面而言,這是一幅極為公平且平等的景象。

在所有沉重的木箱都搬得差不多後,便獲得了一小段休息的空檔。

全身的熱度恰到好處。儘管用了一點點的魔力強化過身體,但從事勞動工作依舊必須用到肌肉。上臂和大腿都很緊繃,大概明天就要承受輕微肌肉酸痛之苦了。

緹亞忒‧席巴‧伊格納雷歐去餐廳要了冰得透心涼的水後,走到樹蔭底下。

她一邊聽著涼爽的沙沙樹葉聲,一邊將容器傾斜,讓水衝掉喉嚨深處的異物感。

「呼。」

歇了口氣,平復心情……

但就在下一刻,她的臉龐忽然湧起滾燙的紅潮。

「嗚……啊啊啊啊!」

因為她想起今天早上的夢了。

那是很羞恥的夢。

她確實有跟個性劇變的菈琪旭持劍交戰,也確實因為懸殊的實力差距,導致她完全不是菈琪旭的對手,被打到無力還擊的地步。到這裡都沒問題,姑且不談內容有多凄慘,作這個夢本身並沒有什麼好責備的。

問題在於之後發生的事情。

受到某個聲音很懷念的人鼓勵與幫助,還得到莫名其妙的助陣,這些全是她自己的妄想。一旦不太想接受的現實記憶擺在眼前,她的腦袋就自動補上「如果有出現這樣的發展就好了」的情節。這是赤裸裸地呈現出自身慾望的夢境,而且還加了一大堆很幼稚的改編內容。

威廉‧克梅修──身為她們所有人的「父親」的他,在她的夢中被塑造成一個感覺很蠢的角色。可能在年幼的她眼中,他看起來就是那個模樣吧。現實中的他應該沒有那麼反常奇怪,也沒有那麼不合邏輯。大概吧。

「嗚嗚……」

意思就是,事到如今,她還像是個愛撒嬌的孩子,一點也沒有長進。

把自己當作獨當一面的士兵起身行動,攔截費奧多爾的去路,和菈琪旭持劍交戰,然後輸得一敗塗地。如果在這裡結束也就罷了,但她卻在戰敗的夢中受到監護人的幫助,這該做何解釋?不正代表她還是小時候那個毫無自覺地躲在庇護之下的自己,心態完全沒有任何改變嗎?

到頭來,她就是只有這點程度而已。崇拜那些帥氣的大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們一樣,吵吵鬧鬧地努力著,還意外獲得艾瑟雅學姊的稱讚,說自己很優秀等等。儘管如此,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想將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全都交給偉大的學姊等人來解決。

沒錯,這個想法強烈到甚至讓她作了那種夢。

「嗚嗚嗚啊──!」

她抱住頭,左右扭轉著身體。

「怎麼了?你今天又出現了格外奇特的舉止,好引人注目啊。」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

她倏然回神,連忙站直身體。

現在可不是因為想起回憶而顧著扭來扭去的時候。她還有很多該做的事情,也有一些非得細想的事情。既然時間是有限的,她就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她必須定睛注視的是眼前的此時此刻,也是今後要迎接的未來。她就這樣想起了這些種種事情。

站在她眼前的,是擁有淡紫色頭髮,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此時正一臉傻眼的潘麗寶‧諾可‧卡黛娜。

「你在想費奧多爾的事情嗎?」

「才……」她想了一下。「才不是呢!」

她沒說謊。她剛才在想的確實不是那傢伙的事情。

實際上費奧多爾本身並沒出現在那個夢裡。雖然他是自己和菈琪旭對立的原因之一,是很重要的相關人物,但就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今天似乎是個特別容易被拜託傳令的日子,必須跑來跑去傳遞文件才行,忙得我實在分身乏術啊。」

說著,潘麗寶晃了晃背在肩上的包包。

「……我才剛忙完一樁工作,正要休息耶。」

「我想也是。不過,一直活動身體比較不會胡思亂想喔。」

唔。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不愧是認識很久的朋友,潘麗寶早看穿了她的各種心思。

……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她的個性很好懂,但她決定不往這方面去想。

「這個和這個給你,麻煩你以最快的速度快遞給總團長。」

「哎喲,很厚臉皮耶。」

她接過一捆又厚又重的文件。

「我現在不是很想見到總團長一等武官先生就是了。」

「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該不會是暗算人家失敗了,就撂下『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會打倒你的』這種話吧?」

「怎麼可能啊,我又不是潘麗寶你。」

「不,我也不會做出那種缺乏常識的行為喔。」

那你幹麼這樣說啊?緹亞忒用力吞下想指出這一點的衝動,說:

「喏,就是費奧多爾逃走的那個時候啊。我逼了他好幾次,請他讓我去追費奧多爾回來,但他當然不准我去嘍,從那之後就有一點尷尬。」

雖然她說的都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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