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她太可愛了,我實在想用什麼辦法表示謝意。」瑪麗用熱情奔放的法語對著話筒大聲說著,「還有那位可愛的年輕人,他可幫了大忙。我對你說,那件衣服,誰見了誰說好。我太感謝了。」

「從你的話聽來,太太,」古典服裝店電話交換台那個很有教養的男人聲音回答說,「你肯定指的是雅南和克勞德。」

「是的,當然是,雅南和克勞德。我現在記起來了。我要給他們倆每人寄上一張便條,附上我的一點兒心意。你也許知道他們的姓吧?我是說,信封上只寫雅南和克勞德,似乎太隨便了,象僕人的信,你說是嗎?你是否能問一下雅格琳?」

「不用,太太,我知道。請允許我說一句,太太您真是周到而且慷慨。雅南·多帕特和克勞德·奧瑞勒。」

「雅南·多帕特,克勞德·奧瑞勒,」瑪麗複述了一遍,眼睛看著賈森,「雅南嫁給了那位聰明的鋼琴師,對嗎?」

「我想多帕特小姐還沒結婚。」

「當然,我想的是另外一個人。」

「對不起,太太,我沒聽清您的姓名。」

「我多傻呀!」瑪麗把話筒往旁邊一扔,提高了嗓門,「寶貝兒,你回來啦,這麼快!太好了。我還正在和古典服裝商店那些可愛的朋友說話……好的,馬上來,親愛的。」她把話筒拿回嘴邊,「十分感謝,您的心眼真好。」她掛上電話,「我幹得怎麼樣?」

「假如你什麼時候決定改行,不幹經濟學了,」賈森一邊說,一邊翻閱著巴黎電話簿,「那就去做推銷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相信。」

「描寫得準確嗎?」

「惟妙惟肖,鋼琴師那事加得更妙。」

「我突然想到,如果她結了婚,電話可能用她丈夫的名字。」

「不是,」伯恩打斷她的話,「在這兒,多帕特·雅南,洛薩朗大街。」賈森記下地址,「奧瑞勒,是。開頭,象法語的小鳥,對嗎?不是Au開頭。」

「我想應該是,」瑪麗點燃一支香煙,「你真的要去他們家嗎?」

伯恩點點頭:「假如我在聖奧諾雷把他們帶上車,卡洛斯就會派人監視那個地方。」

「其他人呢?拉維爾、貝熱隆,還有在電話交換台那個不知姓名的人。」

「明天吧。今天用來製造巨浪。」

「什麼?」

「讓他們都忙起來,東跑西顛,說些他們不該說的話。到了下班時間,多帕特和奧瑞勒就會把消息傳遍整個店鋪。我今晚就去找另外兩個人,他們會打電話給拉維爾和交換台的那個人。第一次衝擊波成了。然後是第二次衝擊波。將軍家的電話今天下午就會開始響。到了早晨,全面驚慌。」

「兩個問題,」瑪麗邊說邊從床上站起,向他走過來,「你怎麼把兩個店員在營業時間從古典商店帶走?你今晚要找什麼人?」

「沒有人是生活在一成不變的生活中的。」伯恩回答說,看了一下表,「尤其在上流的女時裝店。現在是十一點十五分,我在中午前趕到多帕特的公寓,讓大樓管理員在她上班時候找到她。他會告訴她馬上回家,有一件緊急的、而且純粹是私人的問題要她去處理。」

「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可誰又沒有個私人問題呢?」

「你也用同樣辦法對付奧瑞勒?」

「也許是更有效的辦法。」

「你無法無天,賈森。」

「我十分認真。」伯恩說,他的手指再一次順著一溜的名字往下滑,「在這裡。奧瑞勒,克勞德·吉苾爾,沒說的了。拉辛大街。我在三點鐘之前到他那兒。等我和他辦完事,他會立即奔回奧諾雷大喊大叫。」

「那麼另外兩個人呢?是誰?」

「我會從奧瑞勒或者多帕特,或者從他倆那裡得到名字,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能為我製造第二次衝擊波。」

賈森站在洛薩朗大街的一個門洞的陰影里,他站的位置離雅南·多帕特的小小的公寓里的房子大門只有十五英尺。就在幾分鐘前,這所公寓里的一個困惑不解然而突然多了一筆錢的管理員答應幫助一個說好話的陌生人打電話給正在工作的多帕特小姐,告訴她說有一個乘坐由私人司機駕駛的大轎車的先生已來找過她兩次,管理員該怎麼辦?

一輛黑色的小型出租汽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神情焦急、面色慘白的雅南·多帕特簡直象跳一樣下了車。賈森從門洞里竄出來,在離公寓大門只有一英尺的人行道上截住她。

「好快,」他用手碰了碰她的肘部說,「再次見到您太好了,你那天真幫了我大忙。」

雅南·多帕特兩眼緊緊地盯著他,雙唇張開著,先是回想然後是大吃一驚:「是你,那個美國人。」她用英語說,「布里格斯先生,對嗎?你就是那個……」

「我讓我的司機過一個小時再來,我要單獨見您。」

「我?你能有什麼事需要見我?」

「不知道,那麼你為什麼要匆忙趕回來?」

短鬈髮下的大眼睛瞧著他的眼睛,蒼白的面孔在日光下顯得更加蒼白:「這麼說你是從藍屋來的?」試探了一句。

「可能是。」伯恩在她的肘部悄悄施加了一些勁,「怎麼樣?」

「我已送出了我答應的東西。再也沒有了,這是我們同意了的。」

「你能肯定嗎?」

「別犯傻了!你不了解巴黎的服裝業。一個人會對另外一個人大發雷霆,會在你的工作室里說三道四。多麼離奇的大同小異,當秋季服裝設計出來的時候,你的展品中有一半是貝熱隆設計的服裝。搶在他之前推出,你想我還能在古典公司呆多久?我是拉維爾的第二號模特兒,是有權進入她辦公室的極少人中的一個,你最好象你答應的那樣,到你在洛杉磯的鋪子里去。」

「我們走一走。」賈森說著,輕輕地把她往前推著,「你搞錯人啦,雅南。我從沒聽說過藍屋,對竊取設計圖樣毫無興趣……除非這方面的消息能對我有用處。」

「噢,我的上帝……」

「繼續往前走。」伯恩捏緊她的手臂,「我說過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什麼?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你怎樣知道我的名字的?」說得越來越快,連珠炮似的,「我提前吃了午飯,必須馬上回去了。我們今天非常忙,請你放開我,你把我的手臂都抓痛了。」

「對不起。」

「我剛才說的都是傻話,謊話。在店裡,我們聽到一些謠傳,我是在試探你。剛才我是試探你。」

「你說話很可信,我相信這些話!」

「我是忠實於古典公司的,我一貫都是忠實的。」

「這是一種好的品質,雅南,我讚賞忠實。我那天對什麼人也這麼說來著……他叫什麼名字?……就是電話交換台的那個很好的夥計,他叫什麼名字?我想不起來了。」

「菲利普,」女店員說,語氣中既有驚嚇,也有討好的味道,「菲利普·丹朱。」

「對了,謝謝。」他們來到兩幢大樓之間的一條鋪著鵝卵石的窄巷。賈森把她帶進去,「讓我在這裡面呆一會兒,只是為了使我們能夠避開大街。別擔心,你不會遲到的,我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他們朝著巷裡走了十步。伯恩停了下來,雅南把背緊貼在磚牆上,「抽煙嗎?」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問道。

「謝謝,好的。」

他為她點著了一支煙,注意她的手在顫抖:「現在放鬆些了嗎?」

「是的。不,還沒完全放鬆。你要幹什麼,布里格斯先生?」

「首先,我的名字不是布里格斯,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應該知道?」

「我以為拉維爾的一號模特兒會告訴你的。」

「莫尼卡?」

「請用姓,準確很重要。」

「那麼布里厄,」雅南皺著眉,好奇地說,「她認識你嗎?」

「為什麼不問她?」

「隨便你。要說什麼,先生?」

賈森搖搖頭:「你真的不知道,是嗎?古典公司四分之三的僱員都在跟我們一起干,而僱員中最優秀的一個卻沒被聯繫上。當然,可能有人認為叫你一起干有危險。這種事是會有的。」

「什麼會有的?什麼危險?你是誰?」

「現在沒時間了,其他人會給你解答的。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收到你的報告,然而你整天都在和主要的顧客打交道。」

「你必須說得清楚些,先生。」

「這麼說吧。我是一批人的代言人。他們有美國人,有法國人,有英國人、荷蘭人,都在追捕一個刺客,他在我們各自的國家裡暗殺政治界和軍界重要人物。」

「暗殺?軍界,政界……」雅南的嘴張開了,手上的香煙灰年在她僵硬的手上,「這是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我從未聽說過這事!」

「我只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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