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主人。」
「喔,你回來啦。」「歡迎回來。」
離開村莊回到主人他們等候的小屋時,屋內已被『色慾』的力量改造成另一個空間了。底下看得見奇奇得村周邊,這種彷佛懸空飄浮的感覺有點奇妙。
主人和席莉亞兩人帶著溫柔的微笑迎接我。
屋裡還有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漢『怠惰』、開心地纏著男人拉扯衣帶的少女『色慾』。
以及失去意識倒、卧地面的蕾奧妮小姐等四人。
「很好,引導結束。這樣從鎮上過去的一行人,應該就能接到被隔離的孩子了。」
「這就是『色慾』之箱的力量嗎……好厲害啊。」
眼前的景象似乎與實際狀況同步。席莉亞朝地面伸手驅趕魔物,或者把樹木推倒擋住去路,妨礙這批人前往村子。
拜此所賜,這三天我才能盡情享受復仇,不被任何人干擾。
雖然使用後會帶來強大的副作用,但『色慾』的能力可在箱子區隔開來的空間內自由設定法則,甚至還能讓我使用主人的『心劍』。
發動能力時必須獻上『色慾』隨機指定的血量。聽主人說,和其他大罪之劍比起來,『色慾』的發動條件算容易達成的。
『怠惰』的能力更是強得近乎作弊。
雖然需要詛咒武器作為代價,但『怠惰』的能力可自由選擇或拒絕工廠名下的所有影響。『色慾』的能力還有抗拒的空間,不過『怠惰』的法則卻連邪龍都無法違逆。
無論如何,主人的大罪系列全都強到破天荒的程度。
「米娜莉絲,玩得還開心嗎?」
「是的,再來只剩把這裡清理乾凈了。」
這麼說完,我朝蕾奧妮小姐走去。
善後工作還沒處理完呢。
「這樣就真的結束了。再見了,蕾奧妮小姐。」
我抽出小刀揮向蕾奧妮小姐的脖子——
「……您這是什麼意思?主人。」
「我不能讓共犯做出傻事,所以當然要阻止你。」
在刀鋒即將砍進她脖子的前一刻,主人伸手握住了刀子。
「傻事?為什麼?這些人是敵人喔。她刻意隱瞞了村子的事情,還說什麼契約明訂『不得說謊』。要是我沒發現,我就無法完成這三日的復仇了。她騙了我。」
「這個嘛,姑且不論近乎恐嚇的私下交易,我幾乎沒跟人訂過正式契約。留下漏洞完全是我的疏失。」
鮮血自主人手中啪嗒啪嗒滴落。
「既然如此,您為什麼還阻止我!?蕾奧妮小姐他們是敵人!!她妨礙了我復仇!!我得、我得殺了他們才行!!」
「……那你為什麼又露出那種表情?手抖成這樣哪殺得了人啊,笨蛋。」
「!啊……」
被主人搶下的小刀彈了開來,喀啦喀啦地沿地面滑行。
彷佛神經被那把刀切斷一般,我渾身失去力氣。
「我、我……」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流過我的臉頰。
這太奇怪了。
「聽好了,米娜莉絲。復仇結束了。現在這些傢伙無法妨礙我們,所以已經沒有非殺他們不可的理由了。」
「可是,可是!!」
他們是敵人,不殺掉怎麼行。
「這些傢伙笨得可以,連試圖阻止你復仇的時候,他們都刻意不傷你太重。尤其不避諱骯臟手段這點更是讓人抱持好感。」
「可是……可是!!」
蕾奧妮小姐他們是敵人。
就算手抖個不停,就算不想殺了他們。
「他們是敵人……敵人必須殺掉才行……」
「這傢伙真的好心得教人看不下去啊,還傻傻地被我的遷怒所傷。看到有人如此善良,原本沒什麼想法的我也思考了很多。」
就算明白主人是在關心我,敵人還是得殺掉才行!!
「可是沒辦法啊!!蕾奧妮小姐他們是敵人啊!!」
「米娜莉絲!!」
啪!!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
當我瘋狂搖頭的時候,主人用雙手粗魯地抓住我的臉。
「聽好了,你想殺儘管殺沒關係,可是沒有人會蠢到殺掉不想殺的人啊!!」
雖然我試圖掙脫,主人卻不肯放開我。
「上一次我就失敗了。我不知道想做什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結果最後對最重要的人出手了。我想了又想,那樣真的好嗎?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犯錯的我真的可以繼續活下去嗎?」
主人露出苦澀的表情閉上雙眼。
「不過你不需要這麼做。要殺就別猶豫,覺得猶豫就別殺。」
主人直直地盯著我說。
「米娜莉絲,可以結束了。你已經報復了毀掉你世界的人。」
這句話是致命一擊。
「……太狡猾了。您都這麼說了,我還下得了手嗎?」
「光是這樣,你就已經比上一次的我厲害多了。」
主人面帶苦笑聳了聳肩。
啊啊,真的好狡猾喔。我全身無力,茫然不已。
「拜託您,海人先生,請用力抱緊我。用足以掐壞我的力道抱我,拜託您。請您撫摸我的頭髮、我的臉頰……說我做得很好、說我很重要。」
「啊啊,這不是廢話嗎?你是我重要的共犯。你做得很好,復仇過程非常精彩。所以現在就盡情地哭吧。」
「咿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淚和哭聲終於潰堤而出,無法停止。
身體、心靈和情感都徹底失控。
我只能抱著主人,像個嬰兒放聲大哭。
「真拿你沒辦法……」
「終於逮到機會了。」
「什麼,咕!?」
「……咦?」
兩柄帶毒短劍彷佛從暗處爬出來般刺向了主人。
☆
復仇告一段落後,心情輕鬆得不得了。
這時,我感覺到一股宛如毒蛇纏身的詭異氣息。
伴隨劇痛刺進肩頭的兩把劍同時釋出毒性。
「呀呀!?討厭,人家還沒玩夠啦。」「唉,麻煩死了,麻煩死了。」
受毒性影響,盧絲特和斯洛烏司被迫回到我體內。
同時色慾的箱子分解消失,周圍再度變回小屋原本的樣貌。
(這毒,難不成是『聖杯咒毒』!?可惡,不妙不妙不妙!!)
「古爾德……該死的傢伙……嘔噗……!?」
兩把大罪系列回歸體內後,聖女的詛咒便席捲而來。
我的全身宛如受千刀萬剮般噴發血沫,同時湧現一股類似麻痹的痛楚。
除了讓固有能力失效的『聖杯咒毒』外,劍身似乎還帶有麻痹毒,加上使用色慾後會產生『無法抵抗異常狀態』的副作用,導致毒性在體內加速循環。
「喔喔,怎麼,你認識我啊?不過我失手了呢。你竟然能從那種角度反擊,你這個、怪物……」
古爾德重重倒地。我手裡的【起始心劍】準確地貫穿了他的心臟。
不過情況十分危急。既然用上了『聖杯咒毒』,那就表示……
「主人!!」「海人大人!?」
「小心點別大意!!」
我立刻提醒兩人提高警覺,可是警告卻起不了作用。
「『水流閃・雪崩』、『水牢球・深海』。」
「什麼,嗚咕!?」「呀,啊、咕?」
磅礴水流衝破小屋的牆壁後,緊接著水幕乍現,宛如蛋殼般包住了米娜莉絲和席莉亞。
「這招是……!!玫蒂黎亞,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呵呵呵,啊啊,總算見到您了,海人大人。」
森林裡傳來彷佛水流般清澈、悅耳得有如響鈴的聲音。
緩緩現身的女性號稱歷代素質最高的聖女,除了擁有潤澤如絲絹的水色長發,儘管曲線玲瓏有致,渾身卻散發不帶任何淫靡感的清純氣質。
聖女玫蒂黎亞・羅蕾莉雅身穿白色神官服,手握白瓷手杖,杖頭縈繞著令人聯想到星空的渦狀魔力。
「啊啊,好漫長啊。真的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走到這一步。」
玫蒂黎亞感慨地這麼說完,露出足以迷惑眾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