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幕間三

——橫亘於哈爾皇國與布丁王國之間的山嶽地帶。從田中過去修行的地點繼續往北前進,有一個在山嶽地帶號稱絕對不可能翻越的危險區域。這裡是人類力量難以攀登的險峻山脈,棲息於這種惡劣環境的強大魔物更是阻絕了人類的入侵。

地勢險惡的群山中,有一座格外醒目的高峰,不斷向上噴發的濃煙更突顯出這座高峰的存在感。高峰的火山口,熔岩翻騰鼓動的這個地方,如今展開了一場不尋常的戰鬥。兩條人影交錯在濃煙密布、視線不清的半空中。每當人影交錯,就會綻放出耀眼的閃光。

「不愧是掌管火焰的高等精靈『炎凰索瑪』,果然沒那麼容易致你於死。」

手持火紅長槍、全身火紅裝扮的女子拿起武器打橫一掃,就此靜止不動。之所以飄浮在半空中,原因在於女子背上那對彷佛為了強調自我而大大開展的白色翅膀。

「據說有人企圖對世界的管理者不利,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同族之人。」

與女子對峙的是只鳳凰,成串的火焰自開展的羽翼飄然落下。鳳凰口中的「世界管理者」泛指創世神創造的神之使徒,抑或由使徒衍生出來的其他人的總稱。鳳凰屬於前者,紅色裝扮的女子則相當於後者。

「原本以為奇襲可以輕鬆解決,看來事情沒那麼容易呢。」

「我們的使命是維持世界的均衡,你的所作所為違背了我們的使命。你好歹也是管理者的眷屬,為什麼對族人出手?」

身上的火焰陡然增強,彷佛與鳳凰的怒氣互相呼應。

「我的主人遲早會得到這個世界的一切,主人之名將帶來新的均衡。勸你還是效忠於我的主人,否則就當場消滅你身上的火焰。」

如此宣告的同時,女子舉起火紅的長槍。看來她一開始就知道對方不會屈服,這點從發動奇襲之後就一目瞭然。

「簡直是傲慢之至。遺忘天神所賦予的使命,耽於私慾的愚蠢之徒!」

鳳凰才剛有所回應,岩漿頓時從各處噴發出來,宛如受到吸引般附著在鳳凰身上。

「休想得逞!」

女子高舉火紅長槍展開突擊。雙方的距離迅速縮短,眼看槍尖就要貫穿鳳凰的瞬間,槍尖突然被熔岩所阻,彷佛被怪力一把握住。

「——唔!」

女子立刻抽回長槍,瞬間發動好幾次的斬擊。不過全都被熔岩所阻,槍尖失去準頭。只見熔岩持續附著在鳳凰身上,這段期間女子的攻擊完全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一段時間之後,熔岩形成的巨龍誕生,身體一樣纏繞著火焰,就跟先前的鳳凰一樣。稱之為炎龍也毫不為過的姿態。

「在炎屬性獨大的地點挑戰掌管火焰的我,實在是愚蠢至極。連同傷害同族的罪行,就讓我以力量來糾正你吧!」

炎龍張開大口快速逼近,打算將女子一口吞下。炎龍操縱的熔岩足以抵擋長槍的攻擊,一旦被身體以這些熔岩組成的炎龍吞沒,勢必會失去身體的自由。於是女子跳躍閃躲,順勢飛上天空。

在火山口跟纏繞著熔岩的炎龍作戰,可說非常不利。為了避免炎龍進一步強化,換個戰場顯然是明智之舉。

炎龍當然也很清楚,不過為了斬斷禍根,還是追了上去。而且它張開大口,釋放出巨大的岩石,擺明不讓女子輕易改變戰場。纏繞著火焰的岩石襲向逃往空中的女子。

在火山口噴發的黑煙之中,女子一邊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地閃避炎龍的炮擊,一邊提升高度。就敏捷度而言,女子顯然更勝一籌,最後有驚無險地來到不受噴煙影響的空中。就在打算一決勝負的她轉過身來面向炎龍時,突然被強光籠罩。原來那是炎龍伴隨咆哮釋放的火焰。嚴格說來應該是能量,而不是一般的火焰。

世界管理者是由核心形成的高密度魔法生命體,因此就算是高等級的普通魔法,也只能造成不痛不癢的效果。不過若換成掌管火焰的高等精靈,情況就不同了。一旦使用與火屬性融合度高的火屬性魔法,效果可是難以估計。

炎龍剛剛釋放的咆哮,正是人世間失傳的第一級魔法。在屬性相符的情況下,這一擊的威力已經抵達就算是世界管理者也很難全身而退的層級。足以燒毀所有存在的強大能量化作光柱,貫穿了天際。

能量的釋放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才逐漸消退。接觸高熱的空氣急速冷卻,只留下蒸氣形成的圓柱。在微風帶動之下,蒸氣逐漸消散,顯露出晴朗的上空。在炎龍的預期中,上空應該已經空無一物,卻有個發光的物體。金光閃閃的盾牌擋在前面,保護了那名女子。

「若沒有這把神槍,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即將被炎龍先前釋放的火焰吞沒之際,女子手中的火紅長槍激發出潛在的力量。當長槍的主人陷入危機的時候,這種護身的力量就會自行啟動。足以擋下所有攻擊的光盾自動保護了使用者,無疑是稱之為神器也毫無爭議的裝備。

「真不愧是最古老的使徒之一。既然如此,我也以相對應的力量禮尚往來吧。這把長槍是主人賜予的武器,準備嘗嘗它的威力吧!」

即使面對壓倒性的破壞力,女子依然從容不迫。

一直佔據優勢的炎龍心中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先前的攻擊絕對適用於世界管理者等級的敵人,如果連這種攻擊都無效,就只能採取世界管理者最原始的戰鬥方式了。

世界管理者顧名思義就是管理世界的人,不過他們是如何管理世界的呢?主要是透過創造奇蹟的方式。有時將死去的大地變成綠意盎然的森林,有時在洶湧的大海創造出全新的大地。利用強大的魔力換來創造各種現象的能力,這就是世界管理者存在的證明。超越魔法的力量,亦即所謂的「大魔法」。將這種力量轉變為破壞之力的時候,就成為適用於世界管理者的武器。

不過這個「大魔法」的消耗非常驚人,使用次數受到限制。首先,炎龍擔憂的並非這種過於巨大的力量能否取勝,而是消耗與傷害可能對己身造成弱化。另一個擔憂點,則是對方手中的神槍。如果神槍的力量足以抵禦「大魔法」,考慮到第一個擔憂點,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對方的要求是在屈服或死亡當中二選一,衝突顯然是無法避免的命運。

炎龍以咆哮來激勵自己。既然對方的力量不明,保險的做法就是發動最強的攻擊。做好使盡全力的覺悟,炎龍發動了「大魔法」。纏繞身體的火焰綻放光芒,炎龍化作光龍,成為毀滅一切的化身襲向目標。

迎戰的女子也將全身的力量灌注於長槍的一擊。只見神槍綻放光芒,彷佛感應到主人的意志。女子與長槍化作精光四射的弓矢,迎向破壞的化身。

從天而降的光芒,以及朝天而去的光芒。眼前的光景只能稱為神與神之間的戰爭。兩道光芒互相撞擊,將周遭的空間染成白色。對於人世而言,這種力量實在過於強大。破壞力震動大氣,也撼動了大地。

破壞的巨響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逐漸平息。宛如太陽的閃光之後,只有一方獨自存留。

「——我的主人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理應稱之為全知全能的天神。」

勝利者是尋求新秩序的一方。女子舞動火紅的長槍,宣告舊時代結束之後,就張開白色的翅膀飛離現場。

這場戰鬥預言了新時代的開始。然而除了雙方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場戰鬥。

天界之戰的戰場下方,火焰在噴發黑煙的火山口閃爍晃動。

「時代即將轉變……事情即將發生……睡吧……直到見證時刻來臨……」

火焰緩緩沉入熔岩,為了治癒在戰鬥中大為衰弱的自己,「炎凰索瑪」將進入短暫的休眠,直到命運時刻的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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