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秒針前進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大聲。
(唔……)
吃完晚餐跟洗好澡後,一真待在自己的房間內發出唔唔的聲音。
從衣櫥里拉出來的衣服散亂地丟在地板上和床上。
今天的深夜販賣該穿什麼去。從開始煩惱已經過了三十分鐘左右,依然沒有結論,一真交叉雙手持續地發出唔聲。
單純只是去AKIBA就不用如此煩惱,但今天有要去買成人遊戲的任務。如此一來,就不能穿太孩子氣的服裝。結奈雖然說不用擔心會問年齡,但凡事都有個萬一。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購物,萌香也會一起跟來。
那麼更不能隨便穿就出門。
(這算是約會……嗎?)
當然是約會。
跟女友外出,而且還是單獨兩人在深夜。
就算目的地是AKIBA,目的是要去買成人遊戲。儘管如此,約會就是約會。
(初次約會……跟水崎同學的初次約會。)
一想到這點就冷靜不下來,一真做著毫無意義的起立坐下。
(總、總之是衣服……!必須選好要穿去的衣服……!)
話雖如此,一真沒有穿搭的知識也沒有天分。
在深思熟慮之後,他選擇了以前陪琉璃去買東西時,琉璃強迫他買下來的衣服。
當時他內心不滿地想著「為什麼要買這麼貴的東西……」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形派上用場。一真想著果然該擁有的是現充的青梅竹馬,等下次有機會,做為謝禮請她吃點東西吧。
(再來該做些什麼準備才好……?)
試著搜尋「深夜販賣」、「約會」,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情報。在這麼做的時候時間依然在前進,該出門的時間分分秒秒逼近。
(啊啊啊,糟糕要遲到了……!)
結果一真連心理準備都沒做好,就連忙開始整理儀容。
◆◆◆
剛告訴一葉說要去深夜販賣,她就說「那順便買我的」,把錢跟多出來的工作丟給一真。跟雙親是講說「社團活動有事需要去學姊家」,如果有個萬一,一葉應該也會巧妙地矇混過去。
就這樣在夜深了的晚上十點,一真從家門口走出來。
才剛踏出家門,他的心跳就馬上加速。對能不能順利買完東西感到不安,對能不能順利結束約會感到更不安。
當他在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
「哇啊!?」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害他嚇了一跳。
(電話?這種時間是誰打來的……)
原本還想說是萌香或是社長打來的,不過畫面上顯示著令人意外的名字。
(琉璃打來的?)
一真反射性地看向對面的房子——琉璃的家之後,就和從房間窗戶往下看著他的琉璃四目相對。似乎是剛洗好澡,琉璃穿著睡衣,在沒乾的頭髮上包著毛巾。
「……喂、喂。」
『嗯,喂,我是琉璃。』
「喔、喔嗯。」
單手拿著手機,隔著窗戶揮手的兩人。這是多麼奇妙的畫面。
「那麼……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啦。我只是在想這種時間你要去哪裡,還有你要去超商的話想叫你順便幫我買零食。』
「抱歉並不是超商……我要去AKIBA一趟。」
『咦!?AKIBA!?AKIBA是秋葉原吧?你現在要去嗎!?』
「是……」
『一個人去嗎!?』
「——」
這個問題沒有別的意思,一真卻不自覺語塞。
可是琉璃似乎沒有發現。她用驚訝——應該說用有點慌張的樣子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
『咦~~已經超過十點了喔!你這種時間是要去做什麼!?店家也都沒有開吧!』
「有遊戲的深夜販賣喔。」
一真說明完是社長要他跑腿一事後,琉璃就露出有點擔心的樣子。
『咦,可是啊……我是不太清楚,但AKIBA有很多奇怪的店跟奇怪的人吧?真的不要緊嗎?』
「你對AKIBA到底有什麼偏見!」
琉璃說的「奇怪的人」如果是指成人遊戲玩家,今晚一定會絡繹不絕地出現,包含一真在內。
「總之,不要緊啦,我會在末班車前處理好。」
『真的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啥!?」
意料之外的提議,讓一真在驚訝的同時感到焦慮。
如果琉璃跟著來,那跟萌香約好要見面——在這種時間兩人約好要見面的事情就會被她知道。明明連在交往這件事都還隱瞞著,這樣不妙,非常不妙。
「不、不用啦!我一個人真的不要緊,你乖乖去睡覺!結束之後我會發郵件給你!」
『啊,等等,一真——』
一真無視琉璃還在喊些什麼,他掛掉了電話。
一看時間已經比原定的出發時間晚了不少,這下搞不好趕不上約好的時間。
「哇,慘了……!」
他急忙把手機塞進口袋,朝著車站開始奔跑。
在他的身後——
「——聽我說!你真的要小心點!就算有人說要買給你遊戲,也不要跟陌生人走喔!」
「……喂!你都沒想到這樣會吵到鄰居嗎!」
從窗戶探出頭的青梅竹馬,她大喊的聲音在深夜的住宅區中回蕩。
◆◆◆
雖然離開家門之後一直在奔跑,結果當一真抵達相約碰面的AKIBA車站,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遲到了十分鐘左右。怎麼有種似曾經歷的感覺。
(水、水崎同學呢……!)
連調整呼吸的時間都不想浪費,一真看向周圍來尋找萌香的身影。
可是,在一真找到萌香之前,背後就有人叫他。
「小田桐同學。」
「啊,水崎同學!?對不起,我遲到了——」
一真本來想要一見到她馬上道歉,但剛轉過身去,一真就說不出來話來。
萌香穿著便服。
白色的編織毛衣,加上樣式簡單的格子裙。到膝蓋的裙子底下伸出由褲襪包著的細長雙腿。高雅中又不失可愛,相當符合萌香風格的打扮。看起來比平常還像大人,是有遵守一真的「看起來不要像高中生」這個建議吧。
和平常穿的制服不同,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連習以為常的面無表情看起來都變得有幾分柔和,一真不自覺地看傻了眼。
於是,不知道萌香是怎麼解讀一真的視線,她像在隱藏身體似地稍微縮起肩膀。
「……會很奇怪嗎?」
「怎、怎麼會!完全、完全沒那回事!」
雖然不清楚女生的流行打扮,但現在的萌香肯定是最可愛的。
「那、那個……很……很適合你喔……」
一真沒有勇氣把「可愛」說出口,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句話。
萌香馬上滿臉通紅。
「謝、謝謝你……我好高興。」
「嗯、嗯嗯……」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真帶著萌香往前走。
與前往車站的人潮逆向前進,向目的地成人遊戲商店走去。
一抵達店門口,那裡已經排了不算短的隊伍,接下最末尾的牌子,一真他們也加入排隊。
「……會有這麼多人來啊。我有點嚇到。」
「我想還會增加喔,離開始販賣還有一段時間。啊,這麼說來,你有成功說服家裡的人嗎?」
「那件事不要緊。因為笹井學姊有打電話來我家。」
一真告訴結奈說要帶萌香來,請她幫忙找藉口。
被她調侃了一番,也感覺有把柄握在她手上,不過有這麼做的價值。
「那個,我想在末班車之前我們就能回家,但如果拖到太晚,水崎同學你就先回家吧。」
「不,我要待到最後。說要一起來的人是我……而且我跟家人說過『如果太晚我會住在學姊家』。」
「咦?」
怎麼回事,感覺好像立起了沒打算立的旗。
之後兩人也聊著天來消磨等待的時間。
承受著排在前後的人偶爾發出的「現充毀滅吧」這種視線,不久前方就傳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