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死獸群 第六話 小數點的彼端

□決鬥都市基甸某處

『喂——費加仔,好久不見了熊熊——』

「哎呀,這聲音很熟,但臉卻沒看過呢。你穿新的玩偶裝嗎,修?」

『你眼光真好熊熊——這是個叫【海德熊】的MVP獎賞熊熊——』

「……又是玩偶裝啊。」

『……又是玩偶裝惹到你了嗎?』

「你到底拿了幾件獎賞玩偶裝了?」

『我早就忘記拿過幾件了熊熊,但不是玩偶裝的就只拿到過一個熊熊。』

「……種類也太偏了吧?」

『除了【古洛厲亞】那時拿到的以外,全部都是玩偶裝耶!太扯了熊熊!』

「一般來說,〈UBM〉也不是那麼常被人討伐就是了。」

『這句話由你嘴巴里說出來,我只會覺得「是啊是啊,您說得是(敷衍)」熊熊。』

「或許吧。啊,這麼說來……這是你自從那時以後,再次穿上熊熊玩偶裝吧?」

『那時?』

「就是你和我初次見面的時候。」

『啊——說起來那時我也是穿熊熊玩偶裝呢熊熊——雖然是巿面上賣的。』

「那時候我們第一次和〈UBM〉戰鬥對吧。」

『對呀對呀,好懷念哦熊熊——』

「當時還真是辛苦呢。」

『好像是剛開始玩〈Infinite Dendrogram〉,在現實中才經過了十天左右的時候吧?那時等級還很低。』

「是啊,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吧。」

『當時真虧我們都能獲勝呢……老實說,現在回想起來,能贏還真是不可思議熊熊。』

「不過,你那時也是完全沒有放棄呢。」

『哈哈哈,才不會放棄呢,當時我不是說過了嗎?』

『可能性無論何時——』

◇◇◇

□過去的夢 【聖騎士】玲·斯特林

二○三五年的那一天,哥哥為了保護我們而遭遇意外事故。

他沒有生命危險,但撞上卡車的右腳受了重傷,腳高高地腫了起來,皮膚內的血管破裂,骨頭也斷了。若是在遊戲里就可以用恢複魔法與道具治療,但這在現實中可是嚴重到需要住院的傷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立刻治好。

而對哥哥來說極為重要的大賽決賽,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始了。

『無計、可、施?』

「沒錯,無計可施。」

……以一般情況來說,是這樣沒錯。

在我眼前的,是周遭行人喧喧嚷嚷地圍住我們的光景。

有發出尖叫聲的人,有打電話叫救護車來的人,也有貌似是特別注意哥哥這位決賽出場選手的記者,對我們喊道:「椋鳥選手!」

小時候的我與被哥哥救了一命的女孩子站在倒在地上的哥哥身旁,淚眼汪汪地俯視著他。

女孩子一定是因為遭遇到事故的恐懼而流淚,而我……則是為因為自己害哥哥受了這麼重的傷而哭泣。這時我心中想的事到現在都還記得,就是對哥哥的愧疚,以及「拜託,哪怕只早一秒鐘也好,請儘快救救哥哥」的想法。

面對周遭哀傷的目光以及我的想法,仍舊倒在地上的哥哥看了小時候的我一會兒後……

「好痛!」

他便發出像是頭撞到天花板樑柱的聲音,並一躍而起。

我們全呆住了。

小時候的我、女孩子,以及路人們都目瞪口呆。

若要再補充一些,就是現在的我身旁的輪廓似乎也很驚訝。

「啊……這應該骨折了吧。」

哥哥靠著一隻左腳站著的同時,俯視著骨折的右腳如此說道。

那口吻簡直就像「模型零件斷掉了,讓我有點受到打擊——」似的。

當然了,斷掉的不是模型,而是哥哥的腳。

『他的、反應、很怪。』

輪廓吐槽道。

「哎,畢竟是哥哥嘛。」

現在的我已經習慣哥哥這樣的言行舉止了。

但那時的我對哥哥的奇異行為尚未徹底習慣,所以還是受到了衝擊就是。

「那、那個,我剛剛已經叫救護車了!馬上就來了!請你先休息一下!」

看似已通知急救中心的路人如此告知哥哥,但哥哥卻回答:

「欸、啊……很謝謝你,但現在不用了。」

「「「不用了?」」」

「待會我還有決賽要比,比完之後我再去醫院。」

我記得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滯了。

不只是我,除了哥哥以外的在場所有人,心裡想的一定都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這傢伙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從輪廓的反應來看,它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

夢境的場景轉換到了哥哥的休息室。

直到剛剛之前,這裡應該還有幫哥哥做緊急處理的※運動醫生,以及跟著哥哥來的道場師傅才對,但他們現在都不在。休息室里就只有小時候的我與哥哥而已。(譯註:Sports Doctor,在日本專門處理運動傷害與疾病的醫生。)

哥哥的右腳貼著葯布,纏著繃帶。

然而,就只有這樣而已。

石膏就不用說了,甚至連個夾板都沒有。

至於原因,就出在哥哥還是打算參加之後的比賽。

石膏與夾板都會被視為兇器,所以他說不要。

一般來說,這明明已經是嚴重到需要開刀的傷勢了。

『……他要、出賽嗎?』

「是啊。」

雖然輪廓沒有表情,讓人很難判斷它在想什麼,但我還是能明白它現在的心情是既吃驚又傻眼。

『沒人、阻止他嗎?』

「若是一般的格鬥技大賽,醫生就會出面喊停了,但這可是昂克拉。」

之前已經說過了,在昂克拉里除了使用兇器與恐嚇以外要怎麼打都行,除了KO與投降都不算輸,亂來的程度會讓人很懷疑它是否真的是現代的格鬥技大賽。

『可是,骨折了耶?不會贏吧?他不要、右腳了嗎?』

「哥哥前去拜師的古流武術道場是以打擊技為主體,踢技就不用說了,用拳頭打人時腳也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

那個流派感覺有點像是漫畫里會出現的武術,還會在演武時踢斷和人體差不多粗的樹榦呢。

那個踢技的名稱叫什麼啊?我還記得是個有些帥氣的名稱。

『對手、很、弱嗎?』

「決賽的對手名叫格雷戈里·艾西莫夫·凱撒,是個身高將近兩公尺,體重超過一○○公斤,經過千錘百鍊的超級肌肉猛男。他精通所有打擊技、絞首技、摔技、關節技,是當時最強的學生選手,現在也是朝著職業格鬥技界的頂點一路邁進。」

『學生……孩童……孩童?』

「他當時十七歲,所以還未成年。」

另外,直到十年後的現在,格雷戈里先生依然是歲末格鬥技節目的常客。

我還記得在去年除夕時,我和回老家的哥哥一起欣賞他在電視上活躍的身影。

『哥哥、沒有、贏吧?』

「畢竟他狀態萬全時的勝算都已經很低了,卻又加上右腳骨折嘛,已經是周圍的人會勸他棄權的狀況了。」

但到頭來哥哥還是沒有棄權……這麼說來,哥哥的道場師傅也沒出面勸阻呢。

「哥哥,別上場!受了重傷還要去和那麼強的人戰鬥,哥哥你會死掉的!」

小時候的我還央求著哥哥放棄決賽。

這是理所當然的。在哥哥因為我而受重傷時,我感受到了彷彿接近死亡的恐懼。

明明事已至此,他卻還要做出更亂來的事。

這讓當時的我害怕不已,自然無法漠視他這樣的行為。

「哎,要用這樣的右腳踢出木斷也是挺危險的。」

啊,我想起來了,哥哥流派的踢技就是這個名字啦。

那是在哥哥所學習的流派里一種瞄準對手脖子,其軌道就像將其斬首一樣的前旋踢,被稱為木斷或是斧鉞。

那也就是所謂的上段踢,而哥哥把這一招練得十分熟稔。這種強烈的踢擊正如其名,讓選手覺得自己的腦袋是否也會像樹木一樣被踢斷而為人所懼,哥哥這招被認為足以與格雷戈里選手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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