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多頭蛇已經死亡,精靈女性也已經治療完成後,我將自己的武器交給祿,並拉起精靈女性的手臂,蹲低身子──
「嘿、咻。」
將她扛到自己的肩膀上。
這是前世的消防員或救生員在搬運受救者時會使用的消防員式搬送患法(Fireman"s Carry)……有點像柔道中「肩車」的方式。能夠輕鬆扛起,快速移動。
我們必須儘快移動場所才行。
畢竟剛才那樣大肆戰鬥,讓血液濺得到處都是。
像現在就已經有一群外型怪異的鳥類嘎嘎叫著,為尋求死屍肉而盤旋在陰暗的天空中。
要是我們不快點離開現場,肯定會遇上被血的氣味吸引來的新敵人。
「等我一下。」
就在這時,梅尼爾從多頭蛇的屍體回收剛才被搶走的長劍,並叫住了我們。
「沒多少時間啰。」
「很快就好啦。」
梅尼爾對一臉感到奇怪的雷斯托夫先生如此回應後,用一塊布包住自己的手,在多頭蛇的屍體旁拔出短劍,不知道在做什麼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把劍刺入上顎牙齒的根部,以人類來講就是從臉頰到耳根的部位。
「好。」
接著將多頭蛇流出來的黑色液體裝入他隨身攜帶的小瓶子中。
那是──
「從毒腺、取毒?」
「畢竟接下來的行動中可能會用到啊。」
「你小心點喔。」
我雖然也有向布拉德和古斯多少學過一點,但「毒」這種東西用起來真的很難。
必須在能夠保持毒性的狀態下好好保管,而且想要在關鍵時刻巧妙活用其實意外地很困難,也需要足夠的知識。
「放心,我知道。」
不過梅尼爾是個優秀的獵人,森林戰士。
對於使用由來自動植物或魔獸的毒物上,他比我更擅長得多,應該不需要我擔心。
「抱歉,花了點時間。我們走吧。」
隨著他這句話,我們在濕地上開始朝船的方向邁出步伐。
以體型和裝備來講,祿與葛魯雷茲先生感覺應該很難走動,不過其實我也是,因為要加上精靈小姐的體重,讓腳沉入泥中更深,同樣很難走路。
但我依然憑著蠻力硬是撥開了泥土。肌肉在遇到這種狀況時也能派上用場。有鍛煉起來真是太好了!
「多頭蛇……真是強大的對手。」
走著走著,祿忽然小聲呢喃。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仔細想想,這是他第一次和如此強大的敵人交手啊。
「就是說啊。要不是咱們聯手攻擊,早就輸啦。」
「傳說中的勇士伯克利據說是幾乎只靠一個人就解決了多頭蛇。」
伯克利剛勇傳。是碧偶爾也會唱的古老英勇傳說。
在世界上到處還能看到神話時代留下的痕迹,眾多惡神的眷屬們四處橫行的時代。
於古代王國打響名聲的勇士──流浪戰士柏克利。
信奉審判與雷電之神沃魯特,既勇敢又高尚,為無辜的人民們發揮強大的力量,討伐了許許多多的怪物。
不過因為喜好女色,有一天在命運的捉弄及惡女的嫉妒中埋下了招致破滅的原因──在各種意義上都像是英雄代名詞的人物。
「如今親眼看過多頭蛇,都讓人想懷疑啦。單獨對付那種怪物根本是不可能……不。」
梅尼爾說著,忽然把視線轉過來。
「什麼啦?」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如果是你,有沒有可能單獨討伐多頭蛇……這樣。」
「……」
其他人也用很有興趣的眼神望過來,於是我試著認真思考。
如果用強力的《話語》從多頭蛇的攻擊範圍之外將它打倒或許很輕鬆,但是多頭蛇棲息的場所是霧氣瀰漫的沼澤地,想要單方面捕捉到對手的身影並攻擊有點不切實際。
那麼應該設想的狀況,就是在濕地的遭遇戰。
在與多頭蛇的戰鬥中,假設身上有好好準備刻有火焰類《記號》的武器等等──
用優秀的魔法盾牌保護自己,並且在初期儘可能砍下多一點的蛇頭。
或者就像柏克利那樣把比較靠邊緣的一個蛇頭抱在腋下當成盾牌、一邊拖著多頭蛇的身體一邊戰鬥,或許就有辦法應付吧。
只要對自己多施加幾重增強身體能力【physical ent】的魔法與祝禱術,應該就能辦得到。
當然,在沼澤地單挑多頭蛇還是隨時都會有瀕死的危險。
即便如此,就算不用上「拔出《噬盡者【Over Eater】》搞拖延戰」這種禁忌手段……
「我想……應該還是有機會獲勝吧。」
梅尼爾頓時用非常誇大的動作仰望天空,對沃魯特懺悔起自己剛才懷疑勇者偉業的事情了。
◇◆◇◆◇◆
大家渾身泥巴地回到船邊。
將武器放回船上的同時,我們拿出墊布與毛毯裹住那位依然昏迷中而不知名的精靈小姐,以免她身體受涼。
接著大家又再度浸到深及大腿的泥水中,把船推回河上。船身順著水流緩緩開始移動。
「唔……」
「惡~仔細看看,真的全身都是泥巴啊。」
「嗚哇!吸血蛭!」
「把它燒下來。」
「我去準備清水之類的!」
因為大家都受過了一番沼澤的洗禮,於是我們利用祝禱術、妖精術與魔法等等衝掉身上的泥巴並徹底清潔身體。
萬一在這種地方染到疾病可不只是感到麻煩就能了事的,因此清潔非常重要。
畢竟就算可以靠祝禱術治療,在痊癒之前消耗的體力也難以恢複。而且有些疾病一開始不會有明顯癥狀,要潛伏一段時間後才忽然發病,相當棘手。
「這樣就行啦。」
等到我們大致都清潔乾凈,戰鬥的善後工作就全部結束了。
雷斯托夫先生默默地率先握起船舵,警戒四周。
「話說,這位精靈小姐……」
我再度看向毛毯包裹的那位精靈女性。
她有著一頭精靈族應該會很喜歡的茂密金髮。工整的面容微微發青,看起來相當憔悴。雪青色的眼睛雖然依舊沒有睜開,但確實有在呼吸。
……現在總算可以歇一口氣來討論關於這位女性的事情了。
雖然考慮到像水蛇的案例,其實船上也很難講是安全地帶。不過比較上已經算好了。
在這種黑暗地區,不能期待什麼完全安全的場所。
「請問、是精靈族的倖存者嗎?」
「應該是吧。」
「哎呀,我們在這邊講來講去也沒用啦。」
梅尼爾的個性上一點都不客氣,「喂,起床啦」地拍打起精靈小姐如藝術品般的臉蛋,發出「啪啪」的聲響。
而且看到對方依然不醒來,就把一個小瓶子放到她柔軟的嘴唇上,將清醒用的高度數蒸餾酒毫不留情地灌進口中。
效果非常迅速。
「……!咳!咳!」
因為強烈的刺激,金髮精靈小姐被嗆得立刻睜開眼睛,全身彈了起來。
面對搞不清楚發生什麼狀況而東張西望的精靈小姐──
「哦,醒啦醒啦。」
梅尼爾露出像個淘氣小鬼的笑臉如此說道。
我們則是被梅尼爾這樣誇張的處理方式嚇得當場僵住。
「!……你、你做什麼嘛!」
「我只是用刺激的親吻叫醒你而已啦。身體感覺如何啊,森林的同胞?有沒有覺得噁心或是頭痛啥的?」
「你、你講話怎麼這麼粗鄙!聽得我耳朵都被污染、頭都痛起來了!」
即使有用祝禱術治療過,但這位精靈小姐畢竟是剛從瀕死狀態中恢複過來。
想必體力上應該消耗得很嚴重才對,可是她卻表現得非常好強。
「哦,講話能那麼有精神,應該就沒問題啦。」
「等等,你剛才說……親、親吻什麼的……你、該不會……!」
「放心,是跟酒瓶。」
「~~!」
精靈小姐當場變得面紅耳赤,用精靈語對梅尼爾一句接一句地快嘴說了起來。
靠我的語言能力雖然沒辦法完全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