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布羅的後頸,快步前往魔王城裡用作留宿的私人房間。
布羅毫不抵抗,配合著我的步伐走。
我作為當家也有鍛煉過,但能力值上可不敵率領軍隊、越過實戰的布羅。
他要抵抗的話,要撥開我抓住的手根本輕而易舉,之所以沒這麼做,是因為他也自知自己做錯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自己反省,洗心革面發誓效忠魔王不就好了?但我跟他的長年相處,可以咬定不可能。
到了私人房間的我,粗暴地打開門把布羅推進去。
我相繼進房後,大力把門關上。
要是這裡有其他人的話,一定會被異於平常的我嚇倒。
若不是相當親近的人,我平常都會緊記客客氣氣待人的。
說話時的第一人稱也不是俺[12],而是改為用我。
這麼粗暴的舉止,平時的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還好直到這裡都見不到誰,保持了我的形象。
雖然是為了不碰上人而從會議室走最短距離到這裡,但沒遇到誰人真是幸運。
要是這副樣子被看到的話,明天起一定會變成城裡的閑言閑語。
最重要的,是之後所談的不能被人聽見。
比起上來,我的風言風語根本算不上甚麼。
若是這間別無旁人的私人房間的話,那談些危險的事也不要緊了。
「大哥……」
被推進房間的布羅,一臉丟人的表情回過頭來。
我先用盡全力一拳打向他臉上。
「!」
布羅雖然退了一步,但卻沒倒下。
不愧是有練過的。
平常都光是干文書工作的我,能力值相差這麼大,就算認真揮拳也不會弄出甚麼大傷。
倒是我打人的拳頭還比較痛。
「你這白痴!」
不過,我才管不了那疼痛。
我用發疼的手抓住布羅衣襟。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被放到怎麼的立場上了?」
「大、大哥……」
「你明白的吧?你別給我說你不明白!你已經被當作準反叛者了!一個搞不好就被送上處刑台了!」
「大哥,我……」
「你想說你沒這這打算嗎?你白痴啊?這跟你的心情怎樣無關!因為你一直以來的言行,才最容易被祭上作為反魔王大人的象徵啊!你內心怎麼想旁人才不會理會!所才我才多少次叫你改改你那態度啊!」
我一直──每次見到都──屢次勸告他。
這就是不聽我忠告,一直對魔王採取頑固態度的代價了。
我粗暴地放開抓住的衣襟,咚一下跌坐椅子上。
布羅好像失去倚靠的一直站著。
「為甚麼,那時候沒立即處死瓦基斯?」
布羅不可能做得到,但我還是要明知故問。
我明知道的。
布羅比較認同瓦基斯的主張,對瓦基斯有著同伴意識。
而且,瓦基斯跟布羅本來就是長年一起各自統領軍隊的同伴。
別說同伴意識,根本就是同伴了,所以就算被命令要去行刑,也不可能「是的我知道了」立即便能行動。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要是那時候能當場行動的話,情況一定會好轉一點。
「大哥,我、我做不到啊。」
「啊,我想也是。」
魔王大人也正因為知道這樣,才會這麼硬來。
為了讓布羅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魔王的政策。
所以早晚也會出現高舉推翻魔王旗幟的勢力。
瓦基斯只是立在當風口而已。
瓦基斯他太過認真耿直了。
所以才會被祭成叛軍首領而被人利用。
然後,下一個就是布羅了。
「布羅,這下子你就是反魔王派的第一人了。這就算你怎麼想也推翻不了。即使你沒這打算,反魔王派的人都會聚集到你身邊。到這裡還懂嗎?」
「……呀呀。」
這已經是既定事項了。
身為叛軍的第七軍就這樣直接隸屬,再加上,平常從不掩飾對魔王的反抗態度。
而最後一刀是剛才的會議。
還好被瓦基斯回護才免於最壞情況,但布羅的而且確違背了魔王叫他處死的命令。
這個失敗大到不但表示不遵從魔王意向,要是被理解為有份組織叛軍也無可奈何。
事實上其他軍團長也如此判斷,而魔王正是想他們這麼判斷。
啊啊,正是如此。
那場會議只是場鬧劇。
一切都是為了以後都把反魔王勢力推到布羅身上。
軍團長之中應該是有真正協助瓦基斯的人。
讓瓦基斯站到風口,自己只止於背地裡支援,行動時不留下決定性證據的背叛者。
魔王要讓那傢伙、或是那些傢伙知道,布羅就是公認的瓦基斯繼任人,這才是那場會議的本質。
不管布羅實際上有沒有意思叛變,反魔王勢力都會聚到布羅身邊。
那是魔王故意為之。
因為那樣管理起來比較輕鬆。
「聽好了?你剩下的唯一選項,就是管好聚集的反魔王勢力,別讓他們走火。在你沒法按住他們的時候,也就是你腦袋搬家的時候了。不只是你,今次應該會大肅清了吧。」
布羅吞了口口水,許是事到如今才認識到自己所處的狀況,以及失敗時所承擔責任的重大。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我才想問啊。
可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布羅他對魔王實在太方便了。
平常從不打算掩飾對魔王的反抗態度布羅,作為反魔王勢力的旗頭就再理想不過了。
而且,他還實際上沒去叛變,平時就算再不情願也會遵從魔王。
一邊拱他成為反魔王勢力的旗頭,同時又管理好那班人,沒有比這更好的人選了。
只是,千萬不要搞錯的是,魔王絕對沒期待布羅能辦得成這件事。
辦得成固然好,就算失敗了也沒打緊。
到時只要把聚集的反魔王勢力一掃而光就好。
無論結果走向哪一邊也只會對魔王有利。
布羅成功的話就不需要多餘地去肅清,失敗了則可以清除危險分子。
對布羅而言,就是既要讓反魔王勢力服從,但又不得不服從魔王的左右為難狀況。
儘管是只要差錯一步便會被推落地獄深淵的險道,但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走過。
雖然是因為布羅至今的態度而自作自受,但真的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吶,大哥,就真的只剩這條路而已嗎?」
「布羅。不要再說了。不準再說了。」
我知道布羅想說甚麼。
肯定是想著真的率領反魔王勢力,跑去討伐魔王吧。
可是,要是辦得到的話便不用這麼辛苦了。
「我之前也說了好多次,在你明白之前之今後也會不斷說,無論怎麼辦也沒法贏過魔王的。要叛變魔王大人,要我來說就只是自殺而已。」
對於我說的,布羅一臉不能接受。
但,不管能夠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這就是事實。
即使是布羅,應該也明白魔王並非泛泛之輩。
但是,儘管如此還是難以置信吧。
甚麼就算集結魔族的全力,也贏不過魔王。
就連我,在未親眼看見之前可能也不會相信吧。
不,是不會相信才對。
這麼荒唐無稽的事,怎可能會相信。
「布羅。在你遇過的魔物之中,單獨最強的是甚麼?」
布羅雖然因為我唐突地轉換話題而困惑,但還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了。
「一群的話毫無疑問是巨口猿,單只的話就是奧布鵬和泰姆熊[13]吧。」
布羅最先舉的例子巨口猿,是棲息於魔山脈的魔物
別名叫作復仇猿,會以群體行動。
如同它的別名,只要它們群中一頭被殺,就會採取報復。
而且,直到全軍覆沒也不會停下來。
所以,一旦殺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