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吧?
雖然之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但我現在非常肯定。
這傢伙的想法跟一般人有些……不,是非常不同。
當然,我口中的這傢伙,就是在我面前露出發自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的白。
這傢伙向我提出了不可能辦到的要求。
儘管如此,她本人卻露出真心不明白「為什麼不行?」的表情。
我當然會生氣。
『想也知道不行吧!我怎麼可能用攻擊魔法打自己!』
沒錯,這傢伙的離譜要求,就是叫我用攻擊魔法打自己。
而且還要持續到MP耗盡為止。
從這趟旅行開始,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在白這段期間的鍛煉下,我的能力值和技能都有顯著的成長,而這便是她告訴我的下一階段訓練方式。
為了示範給我看,白用黑暗魔法射向自己。
有如黑霧般的東西纏繞在白身上。
可是,即使處於那種狀況,白也絲毫沒有感到疼痛。
因為她看起來太過輕鬆自在,我還以為碰到黑霧也不會痛,就試著摸了一下。
下一瞬間,手就飛了出去,讓我的內心只剩下恐懼。
沒錯,我的手飛出去了。
明白我的意思嗎?
在碰到霧的瞬間,眼前突然天旋地轉,當我回過神時,手腕以前的部位都消失了。
因為過度恐懼而精神錯亂這種事,就算算上前世也還是頭一次。
當我回過神時,已經哭得臉上都是眼淚和鼻水,被梅拉佐菲抱在懷裡。
消失不見的手也恢複原狀了。
雖然手似乎立刻就被治療魔法治好,但我內心的混亂還是沒能平息。
即使我恢複理智,眼淚也沒有停下,之後好幾分鐘都抱著梅拉佐菲不放。
當我看到梅拉佐菲那被我的眼淚與鼻水弄得髒兮兮的衣服時,羞恥與慚愧之情讓我很想挖個洞躲起來。
就在我好不容易恢複平靜時,白卻又說了句白目的話。
「那……換你試試。」
我怎麼可能辦得到嘛!
那種要求……跟叫我去死有什麼兩樣?
而她居然若無其事地叫我去做。
我只覺得她的腦袋有問題。
我明明沒有說錯話,但白聽到我拒絕的反應卻是微微歪頭。
雖然白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但這些小動作還是會稍微透露出她的想法。
這傢伙從前世時就一直面無表情,能夠用這種小動作表達自己的感情已經算是進步了。
彷彿她就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感情。
即使是讓人覺得惡意賣萌的小動作,白做起來也很好看,人長得美果然就是正義。
白就這樣擺出沉思者的姿勢。
下一瞬間,彷彿身體被貫穿般的討厭感覺突然向我襲來。
自從開始旅行後,我便屢次感到這種受到鑒定時產生的不快。
名為能力值的個人資料被人讀取,會感到不快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猜白正在讀取我的能力值,確認我到底能不能辦到她的要求。
然後,她似乎認為我能辦到,在擺出沉思者姿勢的狀態下微微歪頭。
她不懂……
有沒有能力辦到跟願不願意付諸實行是兩碼子事。
任何人都有辦法從懸崖上跳下去。
但就算叫人跳下去,也幾乎沒人會乖乖照做。
白的要求就跟這差不多,但她卻無法理解我拒絕的理由。
這太奇怪了。
之前那種用絲綁著逼我走路的訓練雖然辛苦,但還算是有充分的理由,所以我才能接受。
就連那個理由也不是白親口告訴我,而是愛麗兒小姐為我說明,我才願意接受。
白總是什麼說明都沒有就逼我做,要不然就是跟這次一樣只示範一次就叫我做。
從來不告訴我做那些事情有何意義。
「小白,我覺得這次你如果不好好說明可不行喔。」
然後,總是代替白解釋的人出面解圍了。
愛麗兒小姐叫白好好說明。
可是,白並沒有答話。
她沉默不語,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開口。
「沒辦法……我來說明吧。對自己施展魔法,是為了同時鍛煉魔法技能和抗性技能。使用魔法能夠鍛煉魔法技能,而承受魔法則能夠鍛煉抗性技能。這是種一石二鳥的訓練方法。只要使用相同屬性的魔法或是其他技能,抗性就會多少提升一些。只不過,這樣提升的抗性真的微乎其微,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來一併提升。話雖如此,也沒有幾個笨蛋會真的不惜自殘也要提升抗性就是了。」
多虧了愛麗兒小姐的詳細說明,我總算理解這種訓練的用意了。
不過,會用這種方法鍛煉技能的笨蛋果然不存在。
為了鍛煉能夠減輕傷害的抗性技能,而讓自己受到瀕死的重傷,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
「啊,只有這些說明,你應該沒辦法接受對吧?例如覺得沒必要不惜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也要提升等級之類的。不過,剛才是因為那是小白的魔法,你才會身受重傷,一般來說並不會用到威力那麼強大的魔法。只要你用自己的魔法,就能夠控制威力了。」
被她這麼一說,我愣了一下。
我反覆思考愛麗兒小姐這些話的意義,還想起自己的魔法威力,最後總算是想清楚了。
對喔,根本沒必要用到那種足以把手轟斷的魔法。
而且我也發不出威力那麼強大的魔法。
就算我有那個能力,也能預見會有凄慘的下場,不可能對自己發射。
打從一開始,我就搞錯前提了。
也就是說,我只要用自己承受得住的低威力魔法打自己就行了吧?
得到這個結論後,我對自己剛才的慌張反應感到羞恥。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卻一直喊著做不到。
難怪白會覺得不可思議!
太丟人了!
『對不起!』
總之先道歉吧。
畢竟我的誤會給大家添了麻煩。
「啊……我覺得這也不能怪你啦。畢竟剛剛才發生意外,而且小白連一點說明都沒有。我覺得至少等蘇菲亞稍微冷靜點再開始會比較好,但小白應該也沒辦法顧慮那麼多吧。」
愛麗兒小姐傻眼地瞪著白。
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我總覺得她看起來有些畏縮。
難道她也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原本還期待白或許會為轟斷我手的事道歉,但結果她之後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我們的旅行可說是一帆風順。
話雖如此,但離我們的目的地──沙利艾拉國的首都還很遠。
我們原本居住的蓋倫家領地位於沙利艾拉國邊疆。
雖然首都幾乎位於沙利艾拉國正中央,但身為大國的沙利艾拉國有著相當廣大的領土,與蓋倫家領地之間的距離當然非常遠。
一方面是因為配合我的步調,我們的前進速度並不快。
雖然我能夠靠著能力值這種神秘的恩惠之力行走,但雙腿的長度並沒有改變。
移動距離無論如何都比大人來得短。
而且為了避人耳目,我們都是走險峻的山路或林間小路,在那些遠離正常道路的地方前進,才會導致速度如此緩慢。
拜此所賜,我已經習慣露宿野外了。
偶爾路過造訪的城鎮簡直就是綠洲。
可是,每當我們行經城鎮,梅拉佐菲就會不知為何露出消沉的表情。
就算我為此感到擔心,問他有沒有心事,他也總是只回給我一句「我沒事」。
我想他八成是不想讓我擔心才這麼說,但那種態度反而告訴我他確實有心事。
雖然我知道他有煩惱,卻不曉得他為何煩惱。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梅拉佐菲能找我商量,說出自己的煩惱,但我對他而言是必須侍奉的大小姐。
他似乎不想給身為主人的我添麻煩,才會獨自一人面對問題。
明明看到他獨自苦惱的模樣,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我也想為梅拉佐菲做些什麼。
他一直扶持著我,我也想稍微報答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