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經過。
後山的一面已經是一片荒涼。
這是戰鬥後的痕迹。
「喂——!不要再來了好嗎!不會給你椅子坐的!」
一個聲音正在叫著。
「哈……」
比涅空嘆氣,眺望著夜空。
無路可逃的敵人跑出了山,飛到空中,消失了在了滿月中。
「……你不了結了他嗎?」
「不。」
比涅空無力地回答著雷克西的問題。
「總有一天,它們會再瞄準你而來。只要你還是在魔神,有理由跟你作對的人會無止境地湧出。」
「所以你想說什麼?」
「這有可能會把正太郎卷進來。」
這被暴露的事實,讓比涅空感到非常尷尬,但最終還是咬著嘴唇反駁道。
「比涅空我絕對會保護正太郎的呢?」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做到,因為追兵無數」
「……」
比涅空的臉上是僵硬的微笑著。
「但是啊,跟作為凡人的正太郎在一起的話,比涅空我就能得到更多的日常。」
「不要只因為那點理由就把正太郎卷進來!」
「比涅空我真的是很討厭了啊。我一點也不想殺害生命。」
「為什麼?」
「……因為做過頭了啊。難道我真的不能有休假嗎。比涅空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做了。你不明白嗎?」
月光照亮了她悲傷的表情。
「哈……」
深深吐了一口氣。
「都來到了這樣的世界,敵人還是追了過來。」
今夜的空氣很清澈。
滿天繁星蔓延在天際。
比涅空那一頭明亮的水色的短髮隨風蕩漾。就像是會發光一樣透過黑暗,裝飾著夜景。
「你不可能得到安穩的生活的。」
「這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因為你是魔神這樣不一般的存在。」
「……哈哈。」
比涅空略顯麻煩地吐氣。
「你知道到底有多少世界被你征服了嗎。擅自讓許多世界變的和平。然後丟下擔子跑到這種地方來,你覺得這樣好嗎?」
「那當然是不行的哦。」
她的笑容頗有些自嘲的意思。
「但是,我一直都在尋找這樣快樂的生活啊。」
「快樂?這不是快樂不快樂的問題。」
「你這樣說會讓我很困擾。難道比涅空我要一直保持不變,作為永恆之神嗎?」
一瞬,誰也沒有說話
「沒錯。」
「……那樣的生活我才不要呢。」
她斜眼打量著雷克西。
「那麼,妨礙者已經走了——你今天也要用那把劍瞄準我,要取我比涅空的性命嗎?」
「……」雷克西無言。
「想這麼做的話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比涅空繼續說道:」不過俗話說復仇不成反被殺,那時我會把『塞爾齊亞的白色雜魚』這樣很慫的別名貼在你額頭上作為禮物哦。」
「……」
雷克西一點都不為比涅空的玩笑所動,眼神筆直地望著比涅空。
但是指向比涅空的劍尖卻一點一點地垂下了。
「你為了不把正太郎捲入危機,做了特別考慮。看在你救正太郎的行動上,就放過你吧。」
「這樣啊」
「塞爾齊亞的騎士真是講信義。」
「哼!」
雷克西離開了。
比涅空腰靠著樹榦,喘著氣。
剩下她一個人了。
和平常一樣。
周圍全是敵人,不知道能相信誰。
隨時都在防備,每天都是戰鬥,這就是所謂的孤獨。
「因為比涅空我,是魔神呢。」
望著閃耀的星空,她喃喃自語。
突然,感受到了幾個人類的氣息,她低頭望下。
*
我們走著山道。
和預想的一樣,就算天變暗了比涅空也沒有回到我們的身邊。
「可惡!」
我罵道。
憤怒的對象,是我自己。
初次見到比涅空時,她說被敵人攻擊了。說不定那個對手也跟著追來了,無論何時都做好了思想準備。
當然,我不太清楚關於比涅空的事情。
關於這些事,她不允許我過度深入。
比涅空和雷克西移動很快,我到處尋找可能也找不到。
但是我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耳邊傳來風吹拂草木的聲音,我向那方向走去。
「比涅空嗎?」
「……!?」
我用手分開樹枝和雜草,眼前出現了一塊空地。
比涅空,就在這裡。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數名男女。
只有月光的環境使讓視野變得很差。但看起來還在我之上,從裝扮來看應該是娛樂目的的一群傢伙。
而且,素養還不是很好的一伙人。
「——你,那頭髮的顏色算什麼。」
比涅空被一個輕浮的男人騷擾著。
「不要亂碰比涅空我好嗎。」
「好可怕啊!」
「總而言之,在這裡見到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好嗎?」
那群人臉上一齊浮現出了猥瑣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一股討厭的氣氛。
他們正在往筐子里塞些什麼。
大概,是夏松茸。
沒有經過土地所有者的許可採取松茸可判盜竊罪。
這座山裡也豎著禁止采松茸的標牌。
雖然不知道是從業者還是什麼,未經許可采松茸雖然是常有的事情。為了這群傢伙不被人發現特地夜裡跑來,應該是抱有相當惡意的傢伙們吧。
「喂,喂!」
雖然有些害怕,不過我還是毫無猶豫地踏步出去。
「你們……放開那孩子。」
那群人的視線一齊轉向了我這邊。
「你是誰?」
「……不要對我的家人動手動腳的好吧。」
「……誒?」
一個男人踏步向前,打量著我,似乎是在掂量我有幾斤幾兩似的。
……彷彿在威脅我說,小子,對剛剛見到的事保持緘默。
但是我更在意的是,比涅空被包圍了這件事。
比涅空現在,沒有隱藏任何東西,水色的頭髮和翠綠的瞳孔全都暴露出來了。
男人反覆看著我和比涅空,聳了聳肩。
「我說你啊,就算是說家人,應該不是兄妹吧?因為頭髮的顏色什麼的都不一樣。為什麼要說謊?」
「……就是家人啊。」
「話說這個孩子,為什麼頭髮的顏色是水藍色,這是真貨?」
其中一人,伸手企圖觸碰比涅空頭髮的一部分。
「喂,都說了快住手——」
「——喂,正太郎?」
比涅空發話了。
和平常一樣的聲音。
但是有哪裡不同。
要是放任現在的比涅空不管,感覺她會做些什麼,一瞬間我繃緊了肌肉。
「正太郎,解決掉這些傢伙也沒有問題吧?」
「哈?終於開口說話了,沒想到第一句就是解決掉他們嗎?」
不良少年們沒有把比涅空說的話當回事,拍著膝蓋笑了起來。
這是當然的。
誰會相信這麼嬌小的少女能一瞬間把山的一面燃燒殆盡。
「比涅空我覺得,這些傢伙真的很吵。」
「哈哈,她說很吵耶!」
不良少年們用調戲似的口氣說道,終於又爆出一陣笑聲。
糟糕了,再這樣下去的話。
我甩掉抓著我肩膀的手,沖向比涅空。
強行衝進了這群不良少年們的中間,向比涅空伸出了手。
「誒……!喂比涅空,這邊!」
我抓住了眼中正閃著好戰的光芒的比涅空的手腕。
然後跑了出去。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