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探索者之街諾思市始終在談論某個話題。
「你知道嗎?昨天鄧肯和這支隊伍好像在蟻之袋被幹掉了。據說是在第一袋出現了大量赤蟻什麼的」
在隨處可見的酒館,兩個探索者圍著放著料理的桌子。其中一方——留著亂鬍子的年輕男人說起了現在轟動街巷的話題。
內容是關於鄧肯率領的探索者團隊『鐵鎖』在蟻之袋發生了毀滅性的損失。
「沒什麼,『鐵鎖』那種隊伍在諾思市這還不值一提。終究是依賴人數的雜七雜八的人啦」
你又算老幾了,作出會讓人想要這樣說的發言的是坐在對面的男人。
那個男人和亂鬍子的男人同樣年輕,不過斜穿過臉的大傷疤讓他泛浮著不是一般人的風格。
「據說公會臨時禁止了前往蟻之袋探索。A級探索者們一回來就編成了調查部隊什麼的」
「哼,當然了吶。即使聚集雜魚也只是白白增加屍體,集結精銳是必然的吧。……我對我沒有被叫到很不滿吶」
「說起來,好像叫武雄什麼的原B級探索者在救出被留下的同伴時相當的活躍。一個人打倒了幾十隻赤蟻什麼的」
「嗬,看起來是個相當的強者。我想和他較量一回吶」
對亂鬍子的男人的話傷面的男人輕輕浮起了強者的笑容,一口氣喝光了倒在木製啤酒杯里的淡色啤酒。
那個傷面的男人名叫皮埃爾。是把岩場之墓——別名『雛鳥遊樂場』作為主戰場的F級探索者,總而言之還是個初出茅廬只有外表的男人。
* * *
武雄在蟻之袋救助鄧肯的團隊之後過去了三天。
「吉爾,菈可,今天的預定是?」
時間是早晨。在哥德巴的家裡吃早飯時,武雄詢問吉爾和菈可。
對此二人雖然停下了吃飯的手,卻怎麼也沒有返回回答。
「……鍛煉武藝還有,學習」
「……我也是」
不久吉爾抬起憂鬱的臉回答,菈可沒抬頭就迎合了那個。
然後兩人又慢慢地動起手。
只有吃飯的聲音在房間里迴響,偶爾響起的湯匙碰到陶器碟子的聲音微妙地讓人感到了哀愁。
對那樣的兩人的樣子米莉亞也是一臉為難。
(今天也是嗎……)
武雄嘆了口氣。
蟻之袋的一事後,吉爾和菈可簡直像沒了幹勁一樣。
那即使是在過了幾天的現在也依然沒變。
大多數人的死,還有被留下的家人們的慟哭。目睹了那些是相當的衝擊吧。
即使同班同學薩露希拜訪了自家她們也沒有去遺迹,只是以沒精神的樣子交談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
武雄想過果真這是葯有效過頭了嗎,但同時也認為唯獨這個是沒辦法的事。
如果這種程度就消沉作為探索者橫豎是成不了大器的吧,加上要是就這樣放棄探索者的道路的話,以武雄的立場倒不如說是正中下懷。
可是,兩人的心沒有那麼弱。
當天傍晚。武雄從武田商會帶回了米莉亞,大家一起去平時的酒館吃晚飯時。
「明天,我要去岩場之墓」
吉爾那樣開口到。
武雄正要吃左手上拿的麵包,就那樣以張開嘴的狀態只把視線轉向了吉爾。
於是吉爾直直地回盯了武雄。
接著武雄就那樣以一臉憨相把臉轉向菈可。
「我也去」
菈可也那樣說著回盯了武雄。
「認真考慮過了嗎?」
武雄總算把麵包放回了盤子,詢問了兩人的內心。
「我們兩個商量後決定了。雖然還不知道將來的事,但為了不後悔我們決定現在不管怎樣先磨練武藝」
對武雄的問題吉爾回答,菈可對那點點頭。
眼中沒有迷惑,話語很強有力。
「是嗎……我知道了」
武雄沒有特別說什麼就同意了兩人去探索。
這個世界相當不太平,即使以武雄的立場對吉爾和菈可學習武藝也不容分說。
但是,唯獨對兩人成為探索者的事還沒有認可。
以後再千方百計讓她們放棄吧,武雄如此想到。
翌日,吉爾和菈可按預訂和薩露希一起前往遺迹。
武雄想過自己不去學校也跟吉爾她們去,不過還是作罷了。
因為通過之前的探索已經很清楚如果是吉爾和菈可加上薩露希的三人,岩場之墓根本不值一提了。
正如所考慮的,到了傍晚吉爾和菈可像什麼事都沒一樣地回到了家裡。
那之後吉爾和菈可也過著潛入遺迹的每天。
武雄在武田商會的長期休假結束後,也一邊兼任高中生和商會長職一邊忙碌地度過每天。
那樣的某天。
武雄等人像往常一樣在酒館吃著晚飯時,一個身量大的男人來了坐席。
「好久不見吶」
男人那樣說著,把帶把手和嘴的人頭大小的桶放在桌子上。那裡面是酒。
武雄最初想是誰呢,但是聲音很耳熟,仔細一看那個男人是鄧肯。
因為沒穿盔甲所以一眼沒看出來。
「你好」
武雄就那樣坐在椅子上,微微點頭打了招呼。
「抱歉因為各方面都有開銷吶。不是太貴的酒」
「請別在意。因為救助一事對這邊也有利」
武雄若無其事地說。
不知不覺變成了商人一樣的語氣大概是因為米莉亞在旁邊吧。
「你能那樣說就幫大忙了。可無論如何都是多虧你才得救了。感謝」
鄧肯深深地低下了頭。
頭上夾雜的白髮,那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在那裡毫無為救同伴而拚命的身影,只有沒有霸氣的孱弱。
「那份謝意我收下了。請把頭抬起來」
「是嗎,抱歉吶」
鄧肯抬起頭向老闆點了幾個小菜,然後拿來了旁邊桌子空著的椅子坐下。
看來好像是打算坐在這個地方不走了。
「嘛,喝」
鄧肯伸出倒了酒的桶。
武雄慌忙喝光自己酒杯里的酒,那裡被滿滿倒上了酒。
米莉亞不用說,吉爾和菈可也被伸出了桶,不過米莉亞因為不勝酒力所以搖了搖頭,至於吉爾和菈可則是武雄制止了。
一手拿著飲料,武雄他們和鄧肯重新互相做了自我介紹。
之後,鄧肯一手拿著酒詢問了一直很在意的事。
「所以武雄,你到底是什麼人。從我的眼睛看,那可不是尋常的強」
「只是以前靠魔力干過探索者啦。現在已經洗手不幹了,正在經商之路上努力」
武雄對鄧肯返還了說得過去的回答。
於是鄧肯也沒有深究。
「是嗎,實在可惜。我還想無論如何都要邀請你來我們的隊伍吶」
這並不是當真的,換而言之就是口頭上形式的詞句。
有武雄那樣強大的人,沒有和實力遜色兩段甚至三段的人們配組的必要性。鄧肯也很清楚這點。
「你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處於不好的狀況用不著問。可是不問又覺得失禮,武雄便硬問了。
「嘛,勉勉強強吧。現在姑且一邊狩獵糰子蟲一邊慢慢恢複」
糰子蟲就是在與蟻之袋成對的蟲之袋誇耀最弱的魔物。
能賣的部位是殼。
雖然會成為鎧甲的材料,但硬度別說是螞蟻的外殼甚至比同樣在蟲之袋的蠍子的外殼都低,那個硬度大致上和鐵不分上下。
因此不會以很高的價格被交易,不過因為糰子蟲太弱了所以中級以下的探索者們很願意狩獵那個魔物。
「這可真糟呢」
實際上豈止是糟。
同伴負了不小的心傷,是只能狩獵糰子蟲這種雜魚的狀況了。
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
鄧肯他們的同伴意識之強從『鐵鎖』這一團隊名字也可以想像到吧。
這次,鄧肯扶養了大多數的遺族。
賺錢的人沒有了,只剩下了被供養的人。
對做不出給了贍養費就好了再見這種舉動的鄧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