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二章、第一幕。
時間——上三早的幾天後,某個六月的午休時間。
地點——川高一年A班教室。
在自己座位上小睡片刻的主角·有田雁彌,也就是我。
「所以說,社長到底在說誰啊?」
「我記得……啊,就是他,趴在那邊睡覺的男生。」
「那個啊。」
「喔——」
「乍看很普通——」
「不覺得跟通緝令上面的樣子不太一樣嗎?」
「是吧?所以我才說,我跟他參加同一個委員會,但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可是,社長超稱讚他的耶——?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啊~」
午休時間,從走廊微微傳來女生說話聲(複數)。
從開學到現在還找不到人一起吃飯的我,一如往常將麵包塞進嘴裡之後,以一副「我才不是沒朋友,只是喜好孤獨的狂野派」的態度享受著睡眠。
「欸欸,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睡覺。」
「………………嗄?」
我被胡亂拍了一把後,抬起頭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幾個外表看起來不太好招惹的肉食系學姊團團圍住我的座位。
大新聞。當一定數量的女生聚集在同一個地方,那個空間就會產生某種特殊力場。那是應該稱之為女性莫斯菲的有毒氣體,我的座位已經完全變成客場了。
「咦……?」
太平安眠醒 四黑船 夜無眠——
——剛剛古文課學到的※狂歌閃過我剛睡醒、還不太淆楚的腦袋。(編註:以社會諷刺、諧擬為主題的和歌。)
「啊啊咦!?」
我慢了一秒才整個人驚醒彈起,弄得椅子「喀嚏」作響。睡意完全被吹散,無形的棉被也掀了起來。
這這這、這是什麼、這是什麼狀況!?這狀況是怎麼回事!?而且還都是女生!?
等等,嚇人嚇人嚇人,嚇死人了好不好!
「欸,你就是有田雁彌?」
「啊?啊……是、是我……沒錯……」
被集團其中一人——濃妝艷抹而且頭髮超誇張的俗氣女生——這麼問的我,瑟縮著點點頭。
「OK,雁彌咪。多指教喂——」
「喂、喂……」
雁彌咪?這傢伙不知疊了幾層的睫毛是怎麼回事?同時也讓我知道雖然都是辣妹,但我家鞠彌真的很可愛。
「雁彌咪,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可以吧。」
「不,那個,等一……」
「謝啦喂——」
濃妝艷抹女沒等我回答,一屁股坐到了桌上。
啊,這傢伙沒救了,是個聽不懂日語的日本人。
「那個,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太好……請問學姊是哪一位?」
雖然我毫無疑問不認識對方,但還是假裝搜尋了一下記憶。
希望對方能夠察覺無法直接以「沒想到可以對初次見面的人裝熟成這樣」一語提出抗議的一年級男生的弦外之音。
「我是二年A班的真知子。」
「喔。」
第一次遇到不連名帶姓做自我介紹的人。難不成你是酒家女?還是從事什麼需要花名的行業?
雖然心中這麼吐槽,但學校里的階級關係可是無法反抗的.
「這是藝名嗎?」
我用比較含蓄的說法吐槽。
「喔喔——」
現場起了一陣小騷動。怎麼回事?那反應很不可思議。
雖然威壓氣勢依舊存在,但看來不是要好好教訓一下看不順眼的學弟的樣子。
話雖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這個狀況還是讓人很難熬、很痛苦,喘不過氣。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喔?想知道嗎?雁彌咪,你還真積極—」
才沒有,雁彌咪只是想儘快擺脫女性莫斯菲毒氣的威脅罷了。
「就是啊~是社長叫我們過來的——」
「喔。」
社長。誰啊?什麼社的社長?還有你又是誰啊?不,你是真知子,那真知子又是什麼社的?
然而真知子學姊完全不管我滿腦袋的疑惑,繼續用不太標準的日語說道:
「雖然不太清楚狀況——但你好像挺派得上用場的,你知道嗎?」
「不。」
既然你都不清楚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就是這樣——所以不好意思,你就來我們社團幫忙一下,可以吧。」
語尾沒有上揚,代表這是一個肯定句。喂喂,濃妝艷抹的學姊,你這不叫請求,而是命令吧?
「其他社員也都知道雁彌咪要來啰——」
連命令都算不上,已成定局。
等一下,咦咦咦咦咦!?
「不不不不—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突然講這一大串我也無法接受啊!」
我不小心大叫出聲——糟糕,要剋制一點——我接著切回平常說話的音量。
「……我很困擾。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社團,但怎麼可以強迫他人入社呢?」
「為何這麼說?有什麼關係嘛——?你們說是不是——?」
喂喂,真知子,當事人可是我耶,你問後面那些人幹嘛?
「是啊——」
是個頭啦,跟班不要隨便應答啦。
「啊,其實雁彌眯不用入社喔?但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要加入的話,嗯嗯——這個嘛……是可以讓你入社喔——」
去你的,為什麼這麼高姿態啊?而且你們到底是什麼社啦?
「所以到底是什麼社啦?」
總之,我先把最大的疑問丟出來。
「未定社。」
「嘎?」
未定社。從未聽過的社團名稱。難道是個讓平常濃妝艷抹的人卸妝卸乾凈之後,陳列她們毫無看頭的素顏的社團嗎?怎麼可能。
「說穿了,我們就是還不知道要幹什麼啦——」
「是喔。」
意思是?呃?剛成立?
「還沒開始社團活動嗎?」
「是——啊。」
真知子給了我不明不白的回應。儘管不明不白,那群跟班依舊點頭回應。
「該說還沒開始嗎——其實比較像是已經結束了吧?」
「是——啊、是——啊。」
「……………………」
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就跟呆立不動的L一樣,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詳情到社辦再說——總之一起來吧。」
「總之我才不要,總之太可疑了。」
「為什麼?有什麼關係。總之有茶喝,總之還有河和陪喔。」
噗咻——!
總之想像中我的眼球噴出來了。
「你、你你、你怎麼突然……跟、跟、跟河和同學沒關係啦……」
開學典禮那天,踩著小巧步伐來到因為跌倒而膝蓋流血的我身邊,微笑著將粉色可愛OK綳遞給我的嬌小同班同學。
她絕對是班上第一,說是學年第一也不為過(※感想因人而異)。輕飄飄美少女·河和若葉,俗稱大家的河和同學,乾脆變成我的河和同學算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學姊會知道以硬漢作風聞名的男人·有田,私底下覺得河和同學超可愛……不妙,快數質數!快數質數啊!!
「可是,河和是你們班的啊。雁彌咪喜歡她吧?你一定很哈那種蘿莉型的。」
啊啊,是瞎蒙的啊。
「也是啦——畢竟她很可愛嘛——男生應該都很喜歡這種的——」
什麼嘛,原來只是一般論調。
「對雁彌咪這種戀愛白痴來說,總之只要一次就會中獎了,就像麻疹那樣?」
什麼嘛,根本是(自以為)很懂的女人特有的、狹隘又先入為主的看法。
等等,喂喂,誰是戀愛白痴啊?明明就是你們太婊子了吧。
「如何,雁彌咪?被我說中了吧~?」
「哼。」
還真瞧不起人。看到你那張得意的笑臉,男子漢·有田當然不能不反抗。要是我在這時候點頭,別說河和同學好可愛,連雁彌咪是個戀愛白痴的事情都等於是承認了啊。
「咦~?你不喜歡河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