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敵營中的救世小廚娘 插曲【二】

「噢噢……海坊主回去了呀,個頭還是一樣大得驚人。不得不獨自背負常世的黑暗與污穢,這妖怪也真可憐啊……」

奉宮中妖王之命,我來到此地見證儀式的舉行過程。

沒錯,本大爺正是擁有「四仙」頭銜的高貴存在──人稱「雷獸」。我正拿著望遠鏡目送海坊主離開常島,回歸大海彼端。

「儀式順利結束啊,真無聊。不過話說回來,亂丸老弟與銀次老弟的靈力似乎提升了不少呢。夜神樂的獻舞所散發的靈氣,強烈得都飄到我這邊來了……是因為那丫頭做的料理?」

這什麼劇情走向呀?老套!無聊死了!

「……嗷呼嗷呼!」

嗯?身後傳來了奇怪的叫聲。

「你的預測落空了是嗎?雷獸。」

「噢,你是何時出現的呀?鬼神。」

不知何時,天神屋的大老闆已站在我的背後。

懷裡明明抱著折尾屋那隻丑狗,這鬼神卻還是依然裝模作樣呢。

「有何貴幹?我現在正忙耶。」

「嘴上說正忙,實際上是一邊喝酒一邊配著高級魷魚乾,隔岸觀火吧?正在計畫下一個餿主意嗎?我總覺得呀,你這妖怪算是個孤單的傢伙吧。」

「唉,你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真的讓我不是很爽耶。」

我一邊以酒瓶就口,一邊咬著高級魷魚乾說道。

「嗯!哎呀呀?那個津場木小葵怎麼好像被大浪捲走了。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展開……話說鬼神啊,你好歹也是人家的準新郎,不如去英雄救美吧?順便快點自我眼前消失。」

「那邊有銀次在,不會有問題。」

「唔哇!唔哇!如此老神在在,把未婚妻丟給其他男人,還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畢竟我這裡也有該算的帳,要來好好做個了斷……沒錯吧?雷獸。」

「……」

啊啊,惹麻煩的傢伙生氣啦。

他的嘴角雖然掛著笑容,那雙紅瞳卻散發無盡的冰冷──紅得跟那個海坊主一樣,都是災厄的象徵。

「葵的味覺似乎被你封印了呢。不知道味覺對她多重要的你,竟干出那種事。」

……真是受不了,現在感覺自己的雙腳就像浸泡在泥濘之中。

「難道說,你打算跟我作對嗎?」

不過我也露出毫無破綻的微笑,抬高下巴回頭望著他。

「我呀,覺得很掃興。本來以為能欣賞到她更痛苦的模樣,結果那丫頭竟然重新振作起來完成了酒席,而且還成功落幕了……該說真不愧是史郎的孫女嗎?真是打不死耶。」

「真蠢,葵跟史郎並不同。」

「……」

「她並不像史郎擁有毫無破綻的強韌與膽量,是個脆弱又飄渺的血肉之軀,跟妖怪打交道時只要有個閃失,就會輕易丟掉小命。但是她因為過往特殊的境遇,看到妖怪餓肚子就無法置之不理。她為妖怪做出美味飯菜,讓妖怪活下去的同時也讓自己保住性命……正是因為她如此纖細而脆弱,才能變得如此堅強。」

「……我看你陷得很深嘛。不過啊,鬼神。既然你都這麼讚賞有加了,果然我當初該把她吃掉的才對。」

會這麼說一半是想挑釁他,一半也是我的真心話沒錯。

反正他又會用難以捉摸的態度回敬我一句吧……原本我是如此預想的。

結果我被紅瞳的他抓住,徹底無法動彈。

「如果你吃了葵,到時我就把你啃得一乾二淨。從骨髓乃至靈魂,不留下任何殘渣,讓你從這世界徹底消失。」

「……」

「然後你也永遠無法再享受你所謂的『消遣娛樂』。」

他的靈力就像渾沌的泥濘,是我最吃不消的對手。

只要有一絲畏懼,瞬間就會遭到吞噬。

冷汗從額頭經過臉頰滑到下顎,無聲墜落地面。

會覺得每一秒都漫長得令人煎熬,要怪我自己強烈產生了「會被吃掉」的恐懼。

他相當平靜,同時卻散發著極度不祥之氣──可憎的邪鬼。

「呵、哈哈!噢噢真可怕,就算是我,也不想被鬼神大人無情地吃掉啊。不過……你才要給我好好記住,本大爺可是四仙之一──『雷獸』。」

從海岬一躍而下,我全身釋放出紫色的雷電,飄浮於半空中。

身上的金飾發出嘈雜的摩擦聲,驅使著我散發靈力。

「嗷呼嗷呼嗷呼!」

「噢,可愛的小丑狗別吠了,事情辦完,我已經沒有理由久留此地了。」

「你要回妖都了?」

「嗯哼,雖然這樣,不過這場戲其實還挺精彩的。是有點缺乏刺激感沒錯,這部分就……留待下次吧。」

「……」

「啊,對了對了……鬼神,妖王大人說想見你喔。」

鬼神露出些微的疑惑,不由自主卸下防備。

「那個黃金童子對於陳腐的中央體制很有意見,似乎正努力強化八葉勢力與鞏固地盤,不過妖都的許多達官貴人都不樂見她這番舉動。好啦……接下來局勢將會如何演變呢?可別忘了,你們已經是我劇本里的戲偶了。」

操弄於股掌之間,結局是喜是悲全由我主宰,最後再通通將你們一把捏碎。

劇情最高潮的瞬間,即將到來。

「先告辭啦,鬼神……下次就是妖都見啰。」

「……」

「代我跟小葵問聲好喔,呵呵!」

面對冷冷瞪過來的鬼神,我還是很有原則地好好道別。

接著一道閃電將黎明的天空一分為二,我就此離開這片南方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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