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綠之親族、橙之同族

1

艱難地戰勝【龍公】巴格納後,時間過了三天。

備人一行並沒有返回南方,而是穿過森林繼續朝北邊前進。

他們從沒想過,竟然可以這麼快就解決這個地方的【龍公】。於是決定探訪巴格納的領地,尋找有人類偷偷生存的村落。

「如果有人類在那裡,我們應該通知他們【龍公】已經死亡了。況且,我們也必須儘可能打倒殘留在這塊土地上的亞人軍隊……」

對於梅兒的意見,他們當然沒有異議。備人的傷勢已經獲得治療,恢複四肢健全的狀態了。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梅兒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自從備人搞錯對象和雲雀接吻以後,她就明顯一直躲著備人。

即使在路上,她也讓雲雀走在中間,自己和備人則一人走一邊,夜晚紮營的時候也故意和備人拉開距離,就算模仿亞人給她看,結果她也是撇頭說「一點都不像」。

雲雀也很擔憂這個情況,於是今天提出了一個建議:

「為了能有效率地找出村落,我們就兵分二路吧?我繼續北上,梅兒殿下和備人則一同往西邊走。嗯嗯,就這麼辦吧。這麼做才是正確的。」

單方面做出結論後,連會合地點與時間都沒敲定,第二位妻子便匆忙離去。

(——給我聽好了,傭人。在我回來之前,你一定要重建與梅兒殿下的關係。根據情況,就算推倒她也無所謂。讓我看看你身為忍者的志氣。)

女忍者最後在耳邊說了這樣的話,讓備人覺得有些蠻不講理。

那傢伙肯定是覺得麻煩,所以落跑了。就某個層面來說她明明也是共犯,卻極富心機地要傭人獨自收拾殘局。

(說什麼重建關係,到底該怎麼做啊……)

備人腦袋一片空白,就只是茫然地在廣大的平原上不斷往西走。

因為路途平坦,所以前進速度很快,但他和走在旁邊的梅兒卻完全沒有交談,唯一的聲音,就是她的盔甲所發出的規律喀鏘聲。

得找個話題來聊才行……備人暗忖,卻絲毫沒有靈感。南邊有森林,北邊是山脈,一路走來景色一直非常單調沒變化,尷尬的時光也不斷流逝。

「那個,備人。」

時間接近中午,距離早上雲雀脫隊已經過了大約五個小時左右。

出人意表的,打破這陰鬱沉默氣氛的竟是銀髮少女。

「喔、喔,什麼事?」

備人努力以開朗的聲音回應,但等了一會兒,她什麼都沒說。最後,梅兒默默垂下頭,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咦?」

備人滿心困惑地往旁邊一看,卻沒看見梅兒的身影。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甚至駝著背,盯著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我有點討厭自己。我竟然因為那種事,變得這麼情緒化……」

「…………」

「明明雲雀也變成備人的妻子了,而且那還是我自己做出的抉擇……」

聽到這番表白,備人才發現誤會大了。

梅兒並非在生氣……其實只是因為自我厭惡而消沉嗎?也對,他的確想過,心情惡劣這麼久實在不像她的個性……

「我好害怕。」

「害怕?」

「看到你們兩個在接吻,讓我不安到了極點。我只有備人和雲雀而已,要是被你們嫌礙眼,我就又變回孤單一人了……」

「什麼叫嫌礙眼……」

「能擁有伴侶,現在的我真的非常幸福。沒錯,簡直幸福過了頭。所以說,我非常害怕……被你們疏遠……失去這份幸福……」

看來她的癥狀比想像中還嚴重。

先前她也是對花心的舉動特別敏感,還容易因為備人與雲雀的情誼而鬧彆扭。原來那些並非單純吃醋嗎?背後還有如此深的苦惱嗎?

(哎,因為這傢伙曾經失去過最重要的事物吧……會變得這麼膽小也是正常的。)

梅兒的故鄉被滅,又因身為【龍落子】遭人排斥,於是一直獨自一人生活。過去曾發生過好幾次,當她拚命融入別人的生活後,卻因真實身分被發現而使努力化為烏有的情況。

明明不停遭遇那樣的對待,她臉上卻總是帶著笑容。她逞強地說「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雙眼也一直往前看。

……而今天,梅兒首度說出了真心話。

她第一次將自己自卑脆弱的陰暗面坦承給備人知曉。

現在回想起來,能得到兩人獨處的時間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備人才能因此更加深刻地——感覺到自己與這個名叫梅兒希奧妮的少女成為「夫妻」了。

「其實我現在常常在想,和你們兩人交換『結魂』,真的正確嗎?強制你們接受這樣的夫妻關係,真的好嗎……」

「才不是強制呢。這是我跟雲雀自願的。」

「可是……」

「不然我再說一次好了。梅兒,當我的妻子吧。」

備人恢複原本的口氣開口說道。聞言,梅兒馬上抬起頭。

大大的眼睛不停眨著,連嘴巴都維持半開的模樣。

「未來我想帶你回日本的村子。希望村子可以成為你的新故鄉。」

「備人……」

「如果是你,應該可以馬上融入那裡。不過,萬一真的無法融入村子,到時再來想辦法吧。」

梅兒站在原地,獃獃地聽著備人說話。然後她雙眼含淚,往備人的方向輕輕踏出一步。

「像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當你的妻子嗎?」

【插圖P081】

「不然還有誰?」

「我很愛吃醋喔?」

「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了。但沒辦法,誰叫先喜歡上的人就輸了。」

這時,備人牽起梅兒的手,緊緊握住後往前走。

雖然他不喜歡兩個人黏在一起,但也絕對不能放過和好的機會。

「況且我認為,在這塊大陸上,你也已經不是孤獨一個人了。」

「咦?」

「更別說等去到日本以後,你肯定會大受歡迎。因為你有銀髮和綠眼,一定能變成振興村子的王牌。」

「聽起來好像把我當成珍禽異獸……」

「最重要的是,你還會唱歌跳舞,做為村子的活招牌簡直再適合不過了。好,我們來編首歌吧。就叫『忍者音頭』如何?」

「用不著編那種東西!」

「順便販售『梅兒饅頭』吧。還有『梅兒糰子』和『梅兒太郎飴』……如果這樣還無法振興,村子就只能乖乖滅亡了。」

「請不要把村子的未來賭在我身上!」

梅兒瞬間露出怒意,但隨即噗地噴笑出聲。

笑了一會兒後,她立刻擺正姿勢一臉鄭重,臉上的神情還比以往還要要來得開朗。

開那樣的玩笑總算開得有價值了。雖然當中也有備人的真實心聲。

「備人。」

「什麼事?」

「敝人雖然不才……但願意永遠陪在你身邊。」

「啊啊,我答應你。」

「我也得好好向雲雀道謝才行。」

「雲雀?道謝?」

在這種時候突然聽到那個逃跑者的名字,備人皴起了眉頭。

「為什麼會提到那傢伙?」

「分開的時候,她悄悄對我說『不要怕,把心底的話講出來。只要說出來,備人也會回應你的』。」

「…………」

「雲雀說的沒錯,幸好我把想法全部說出來了。備人甚至還重新向我求婚……」

那個女忍者竟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嗎?所謂的「重建與梅兒殿下的關係」,就是指這個嗎?

讓梅兒說出心底話,再讓備人接納她。若雲雀早就看出那才是解決之道……這個童年玩伴未免太可怕了。

(那傢伙該不會也能預知未來吧……)

明瞭到自己被競爭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次換備人沮喪了好一會兒。

2

之後,梅兒完全恢複了精神,甚至比平時還要多話。

她用鼻子哼著歌,腳步輕盈地拉著備人的手往前走。休息時,則是緊緊黏住備人,一下子說「抱住我的肩膀」,一下子又說「摸摸我的頭髮」,簡直煩得不得了。

但備人如果很敷衍地回應,她的臉頰就會鼓得圓圓的。女人這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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