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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陽子說。
「對不起,玉葉。還是被春官長拒絕了。讓玉葉進春官的事情。」
「哎呀——真的是,您去說了這種事情嗎?」
「可是玉葉真的是對學制知道得很清楚啊。所以,我問了問有沒有這種職務的官——哪怕是作為下官進入春官也好的。結果,就被笑了。」
陽子說著,重重地嘆了口氣。
「一上來就笑,大家都這樣。說什麼看起來您對女官很中意的樣子,但是不能因為私情而變動官位。簡直是在教導小孩子的態度,完全不把我當回事。」
「我對於侍奉在主上身邊的工作很喜歡呢。」
「我有玉葉在身邊也覺得很高興。但是,有適才適用一說吧?」
「那麼,我只要成為適合做側近的人不就好了?雖然和以前的工作不在一個範圍內,但是相應地也有很多新的東西,我是樂在其中呢。」
「玉葉真是積極啊……」
「我本質上是喜歡熱鬧的人。」
原來如此,陽子苦笑道。
「……可是,您對樂俊先生說沒發生什麼爭執吧。」
聽到玉葉這麼說,陽子目不轉睛地盯住玉葉。
「請您原諒。我並沒有打算偷聽,但是不小心聽到了。」
「嗯,那也沒什麼。——確實是沒有發生過爭執。因為還沒有正面和官起過衝突。無論是哪個官,都不肯認真聽取我說的話。」
「是嗎,那就這樣說不好嗎?」
「我也並沒有撒謊。我並沒有說我和官之間處得一團和氣的。那樣說的話,就真的是在撒謊了。」
可是,玉葉剛開口,又把話吞了回去。——慶國的王是孤立的。被恣意分割朝廷,劃分勢力範圍並私人化的官吏們孤立。他們甚至都不怕新王。一開始就瞧不起她,當她是玉座附屬的裝飾物來對待。
「官都很冷淡,根本就不把我當對手看,連發生爭執都不可能。——這些事情,就算是告訴樂俊也是沒辦法的吧?」
「可是……您說過他是朋友吧?可能正因為是朋友,才不肯把弱點顯示出來,但是坦率一些也很好啊。」
是這樣吧,陽子抬頭看向天花板。
「也許是這樣。也許是我不夠坦率。真要老實說的話,也許該說官不把我當回事,完全被排斥開了。……可是,我並不想這種做。並不是說不想讓他看到我的弱點。對了,是不希望自己太沒用,太難堪的樣子被看到。因為我不想被討厭,不想被輕蔑。但是,樂俊是那種在討厭和輕蔑之前,會先好好提出建議和諫言的人……」
「是不想讓他擔心嗎?」
「也許是呢。——唔,確實是不想讓他擔心。但是,也不是因為這個。對了,一定是我想逞逞強呢。」
「逞強……嗎?雖然是朋友?」
「說是這麼說,我也並不是想裝樣子。」
陽子說著笑了,伸手去拿茶杯。有一會兒,帶著一副很複雜的樣子噤口不言。
「……樂俊他,我也不認為是事事順利的。」
玉葉偏過頭去,陽子抬起臉笑了。
「雖然他說,他過得很好,但是,我不認為這是真正的情形。他的母親還留在巧。巧要荒廢下去的話,他沒理由不擔心的。這裡也沒有電話,又不能輕巧地問到情況。生活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麼事,連這些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安安穩穩地去過大學生活?」
「那也……確實是會擔心的吧。」
「雖然我告訴他是什麼情況,說你放心吧。但是不可能真正放心的。想著好歹也要把母親接到雁。接到雁之後,也還是很頭痛吧。結果還是變成了捨棄國家逃走的荒民。就算母親不在那裡,也仍然是生養自己的國家,聽說要荒廢下去就會覺得心情複雜吧。不是這樣的嗎?」
「是吧——嗯,我也是這樣的。」
「是吧?我想大學本身也很辛苦。樂俊絕對不能說是受過充分教育的,好像差不多都是靠自學。」
「可是,聽延台輔說成績很好。」
「這個是沒錯。可是,因為一直是自學下來的,所以對學校本身就不熟悉,不是嗎?還有和同學和老師的人際關係。雁既然是那樣出色的國家,大學本身的水準一定也很高。只知道巧的上庠的學生,突然被扔進雁的大學,不可能不覺得迷惑的吧?」
「確實——是呢。」
「在不認識的國家,不認識的城市,完全不同的環境下生活是很辛苦的。而且,樂俊是半獸。」
「雁和巧還有慶不一樣呢。」
「在制度上是這樣。」
陽子點點頭。在雁,即使是半獸也可以進入大學。可以就職,甚至可以錄用為官吏。但是,最初到訪玄英宮的時候,玄英宮的天官,拿出衣服來給樂俊。
「並不是說在制度上是平等的,感情上就能照此辦理。玄英宮的天官,會拿出成人的衣服給樂俊,叫他穿上,意思就是你不可以那副樣子。可能是不恭敬的行為,可能是沒禮貌的行為。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在說,不能以老鼠的樣子在宮裡轉來轉去的,對吧。」
「嗯……確實是。」
「所以,大學裡不也是一樣的嗎?因為是集合了整個國家精英的最高學府。只要大學畢業就會成為國官對吧?那不就是與國家威儀直接關聯的國官的培養機關嗎?以老鼠的樣子轉來轉去是絕對不會受歡迎的。就算是沒有偏見和蔑視,樂俊那個樣子也會被當成是小孩子來看待……果然還是很辛苦,在各種意義上。」
「也許是呢。」
「但是,樂俊對於這些事,一句也沒有說過。——我不認為是他沒有感覺到。無論是什麼人,只要受到了不講理的對待,都會有很多想法的。所謂的人類,終究是被打了就會痛,被搔癢就會笑的生物。不是這樣的人類,我想是沒有的。」
有辛苦的事,委屈的事是當然的。但是,樂俊不會一一述諸言辭,求得他人的同情。
「不會毫不介意的——絕對不會。我想,是不可能習慣的。因為習慣痛苦的人,我想是不存在的。口頭上問的話會說已經習慣了所以不介意,但是不可能是介意的。並不是不覺得痛苦,只是知道超越痛苦的方法而已。」
「是嗎。」
就是這樣的,陽子支起了下巴。
「所以覺得,真是了不起啊。「
說著,陽子朝玉葉笑了笑。
「玉葉也是呢。被人不講理地從國家趕出去卻不覺得辛苦的民眾是不存在的。但是,認為是個好機會所以去參觀各種各樣的學校——玉葉卻能夠這樣說。能夠超越痛苦,推動自己向前走,是很了不起的。」
「我從本質上來說是樂天派呢。」
也許吧,陽子笑了。
「但是,我看到玉葉向前看的樣子,就覺得很了不起。聽到樂俊說很順利的時候,就會想,是嗎,那我也不能不努力呢。正因為知道不可能是真正一帆風順的,所以看到他說沒關係、挺直腰板的樣子,我就會覺得,我也要挺直腰板,拿出精神來努力。」
玉葉微笑著。
「他的精神傳染給您了呢。
「好像真是這樣。所以才能向前看。確實和官處得不是很好,但是也沒有發生什麼爭執,所以說離最惡劣的情況還遠著呢,我想。沒關係的——至少是沒關係的,說這樣的話還不至於有問題。所以我對他說沒關係,這樣說了之後,感覺自己似乎也能跨越過去了。」
「……我明白了。」
「雖然這肯定只是強打起精神來,但是強打精神也沒什麼不好的吧?又不是因為被強迫才勉強裝成這個樣子。好強也好逞能也好,就是因為想打起精神來啊。」
是啊,玉葉說,然後笑了。
「不過,樂俊先生該不會是看穿了主上的強打精神吧?。」
「那種事,知道的啊。雙方都是這樣的。——所以,這樣就好了。」
原來如此,玉葉微微笑了。陽子也笑著回應的時候,另一個女官跑了過來。
「您休息的時候,失禮了。」
「怎麼了。」
「台輔說有火急奏上的事情。」
看了一眼平伏的女官,玉葉站了起來。
「那麼,我去拿點心來。」
陽子點點頭,回頭對平伏著的女官說:「我馬上就去。」
這種夜晚的時候景麒會來,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是偽王的殘黨發動騷亂了呢,還是諸官諸侯有不穩的舉動呢。不管是什麼,既然是不能等到明天,也不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