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你要直接回拓峰?」祥瓊一邊拿韁繩,一邊問鈴。
「是的。」鈴也一邊那起韁繩,一邊回答。
「要是能再見到你就好了。」
「我也是。」鈴點頭答道。
「你是住……」祥瓊心裡暗叫糟糕,馬上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里。她們倆談了很多事情,要是被桓魋聽到,他肯定要皺眉頭。但是祥瓊和鈴都知道她們可以談的事情的界限。
「要是能夠再見的話就好了。」鈴淚眼汪汪地說。
祥瓊猛地一點頭,說:「一定可以再見的,只要慶國安定下來……」
「嗯!」
她們互望一眼。「走吧。」然後翻身上馬,默默地走出豐鶴,在城門處說了聲再見後,就分道揚鑣了。
祥瓊騎著馬足足用了一天,才回到明郭。她裝作遮擋風沙的樣子,用布蒙住自己的臉。現在官府還在到處尋找向官兵扔石頭的人,但是祥瓊也不怎麼擔心。走進城門的時候,門衛用眼角瞥了她一下,又看到別處去了。
東郭、北郭在明郭的外頭,雖然像祥瓊這樣的用石頭人官兵的人不多,但是其他犯罪分子卻很多。所以官府總不能為了祥瓊這樣一個小人物白費力氣。
在這裡貧困的難民,餓瘋了的饑民,龍蛇混雜,看到客商門把貨物運送到這裡來,不能說不是一種誘惑。他們吃的也沒有,穿的也沒有,一見到載滿糧食的馬車就不顧一切地去搶。要是他們被官兵抓獲,不拉到廣場去處死己算是萬幸。但是很少聽說有人因為搶東西而被處死的事情。
祥瓊聽傭兵們說,強盜要是被抓獲了,只要他把搶到的東西交給官府就可以得到釋放。
貧苦的人們都知道有這麼一條規定,所以很多人都連群結隊地去搶劫商人的貨物。哪怕商人請傭兵保護自己的貨物,但也不是總能夠毫無損失。而且貧苦的人一旦開始干這勾當,就無法自拔。
這裡是一個製造強盜的地方。
桓魋是這樣說的。這些強盜一旦被抓獲,就會把搶回來的東西交給官府。當然這些充公的貨物肯定不會在交還給失主,一些小客商就在組織起來,一起出前請保鏢,也就是那些傭兵。他們會給錢州師讓他派保鏢,但並不等於保鏢就一定是好人,說不定保鏢監守自盜。其實這樣的事情經常有發生。有些時候,當一夥強盜得手後,其他地方的強盜也要來分一杯羹。因此這樣的流血事件經常發生。
祥瓊嘆了一口氣,下了馬,走進城內。
「你回來啦?怎麼這麼遲?」
當祥瓊走進屋的時候,桓魋正在和幾個男人在一起商量著什麼。當桓魋認出是祥瓊後,向其他男人招招手,然後那些人就起來回廂房去了。
「因為另一個送貨的人遲遲未到。」
祥瓊簡單把事情說明了一下,然後把從鈴那裡得到的錢交給了桓魋。
「辛苦你了。勞有沒有說起為什麼要轉移到豐鶴?」在祥瓊臨走的時候,桓魋交代她問勞這個事情。
「這個嘛……」祥瓊輕輕皺了皺眉。
「怎麼了?」
「他說,在北韋的那個家周圍,好象出現了一個前來打探情報的少女。」
「就只這些?」
「還有,他說那是剛剛跟拓峰那人見面時候的事。而那少女正是來打探那個人的事情的。所以有人建議勞,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轉移地方會好一點。」
祥瓊把她聽到的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然後問:「究竟勞是一個什麼人?」
「據說是一個俠客,是柴望大人的朋友。」
「那柴望又是什麼人?是他僱傭你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以前我曾經得到柴望大人的幫助。」
「你得到柴望的幫助?抑或是得到他上司的幫助?」
「柴望大人的上司?什麼意思?」
「不知道,直覺覺得是這樣。柴望……大人好像是按照某人意思辦事似的。」
祥瓊從柴望的談吐之間推斷,柴望只是在傳達某個人的命令而已。雖然柴望不相信國王,但好像那個人卻相信國王。
聽祥瓊這麼一說,桓魋苦笑道:「是嗎?女人的直覺真厲害。」
「我猜中了,是不是?」
「沒錯。但是不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柴望大人曾經受到那人的恩惠,而我就受到他們兩位的恩惠。而且我們都一致認為,和州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確實我是從柴望大人那裡得到錢。但那都是作為軍隊的經費來用的。」
「那麼柴望大人的上司就是你們的最高指揮?難道……就是那個遠甫?」
桓魋哈哈大笑起來,說:「叫遠甫的那位長者我連見也沒見過。你啊,不要再問下去了,問我也回答不了你的。」
「不問就不問。」祥瓊撇了一下嘴說。
「在大街小巷中經常會出現一些佈道的人,他們向途人宣稱何為天下正道。我想遠甫就是這種人吧。具體的我不清楚,當然也有用行動來使國家走上正軌。好像我們這樣的打算用武力打倒官吏的黑暗統治的人也有,像勞這樣的暗地裡支持我們的行動的人也有。其實有很多憂國憂民的人,決不緊緊只有我們。肯定是這樣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
「在拓峰這裡,我們要打倒的是呀峰。當然肯定有其他人是準備打倒升纊的。我們都是為了讓呀峰、升纊知道,和州的人民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見到來自拓峰的那個人,是她把冬器運回去的。」
桓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如果正在準備冬器的話,就是說他們差不多要起兵的。」
「是嗎?」祥瓊不禁擔心起來,「不知道鈴會不會有事呢?」
「勞和柴望大人是老朋友,不,比起柴望大人,應該說和柴望大人的上司更是老朋友。當時在麥州有個叫松塾的地方。」
「松塾?是私塾嗎?」
人們要是想升學,必須要勤奮的學習,一般是自學。但是也有些人把有名的學者請來上課,也有一些學者自己就開班授徒。
「就是私塾。不過在那裡不僅僅是傳授知識,而且還傳授治國之道。勞好像就是那裡出身的。松墊不僅僅是一個學校,那裡彙集了各種各樣的人。在那裡出身的人不一定就去當官。特別現在國勢衰微,很多人寧願做俠客。」
「是嗎……」
「柴望大人和他的上司都是那裡出身的,所以他們也就認識勞。松塾這義校在慶國都是很有名的,所以很多人去那裡求學。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
「這也只是前年的事情。松塾是被一群惡棍燒掉了。裡面的教師幾乎全被殺死。惡棍的首領好像也是浮民,在逮捕前就被殺了。但人們都認為有內幕,那人的死可能就是幕後主腦為了殺人滅口。現在還沒查清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為什麼呢?」
「肯定是有人不願讓人民到那裡去聽課。這樣的義校,在國家受到傾覆的時候會最先被摧毀的。」
「是嗎……」祥瓊閉上了眼睛。
「松塾在麥州產縣的支送松。在那裡,自古就有一個叫支錦的城市。數百年前在那裡出了個叫勞松的仙人。他德高望重,升仙后還下凡向世人說教。不過這只是傳說,是否真有其事就無從得知。產縣是一個能人輩出之地。有高官,也有俠客。因此那裡的人對產縣感到很驕傲。要是國家制定了什麼錯誤的政策,首先響起不滿之聲的都是產縣。而最為激進的就是松塾。所以可能因為如此,招來不少壞人的怨恨吧。」
「難道……麥州侯也是產縣出身的?」
桓魋奇怪地看著她,說:「麥侯?這我可不知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在勞那裡遇到的那個人這樣對我說啊,麥州侯是一個受人民愛戴的好官,但卻被罷免了。」
「原來這樣……」桓魋苦笑著說,「但州侯不一定就是當地出身的,好像呀峰也不是和州的人啊。」
「呀峰嗎?」
桓魋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會有賢者,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會有小人。」
2
「來了。」
在拓峰的一角,寂靜的妓院突然響起了歡呼聲。裡面的人見到無事歸來的鈴,都不約而同地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迫不及待地從箱子里拿出冬器,這是從各國的冬宮府收集而來的冬器。一兩件的話還沒什麼,但要是一次藏有十件以上的冬器就會被看作是要謀反。一次運送這麼多的冬器,要是弄不好被發現了,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