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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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月光的晚上,風在呼嘯著。
里家裡沒有燈光,陽子就坐在大廳了,周圍死氣沉沉的。
景麒已經把桂桂送回宮中.也請醫生為他診治,但是,桂桂是否真的能得救,現在還是未知之數。
「台輔也請陛下不要太傷心。」
陽子點了點頭,心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有里府的人來驗屍了,他問:「遠甫和桂桂呢?」
「不在。」陽子只能這麼回答。要是連桂桂也死了,那陽子應該怎樣向蘭玉交代?反過來,要是桂桂或過來了,那又應該怎樣向他說明他姐姐已死的事實?還有,遠甫呢?
「要是你當時在的話就好了。」不用別人這麼說,陽子自己也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場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們三人受到半點委屈的。
「驃騎,代我向景麒道謝,說很感謝他把桂桂送回宮中。」
「是。但不知主上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去找遠甫。」
「主上……」
「我有一點線索,不管如何我都要把遠甫找回來,還有要把犯人繩之以法!」
「這樣的話,台輔會很擔心的。」
「你跟他說我會謹慎行事的,我不能讓這事情就這樣子結束。讓他給一點時間給我。你就這樣跟他說。」
「遵命。」驃騎回答。
說畢,驃騎就飄然而去。在這裡又只剩下陽子,屋外呼嘯的風聲不斷。
已經沒有人來點燈了,沒有人加炭,沒有人做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那個少女,已經一去不返了。
陽子默默地拿起身旁的長刀。這是慶國的秘寶水禺刀。
這把刀是把一隻強大的魔獸封印起來,讓它化為刀身和鞘。因此要是能支配這把刀的話,可從刀身看到過去與未來,而鞘則可看透人的心。
陽子輕輕抽出長刀,看著寒光閃閃的刀身。這刀原形是水,因此可以根據主人的不同而變化為不同的形狀。它是由達王製造的,當時的形狀是一柄偃月刀,沒有刀鞘。名字不叫水禺刀,而叫水鑒刀。據說是可以明白主人心中疑惑的刀。後來達王做了刀鞘。每次更換主人,刀的形狀都會隨之而變。現在就變成陽子手中的長刀。至於刀鞘也會隨刀的形狀而變化,要是只有刀而沒鞘,那刀就會變成一柄狂刀,魔刀。但是,陽子卻丟失了那刀鞘。
因此這應該叫水鑒刀。
雖然陽子已經命令冬宮製作刀鞘,但無論是怎樣的刀鞘都封印不了這把刀。所以這把刀的魔性日益增強。可能快要強大到連陽子也駕馭不了的地步。現在刀身上顯示出的都是一些人世間醜惡的東西。所以官員們都指責陽子竟然丟失了慶國歷代相傳的重寶。
陽子盯著刀身好一會兒,最後嘆了一口氣,「還是不行。」
刀身上顯示出來的幻影中根本就找不到遠甫的身影。
「班渠……」
「是。」黑暗中一個聲音說道。
「我要睡一會兒,你就在城門打開之前叫醒我,我一早就要去拓峰。」
「遵命。」
一早,陽子就離開北韋,直奔拓峰。因為有路人說看到當時有一群像是拓峰的人衝進了里家。於是她要想到去找那個叫勞的人。那個為蒙面人帶路的男人。還有在拓峰那個旅館裡的大漢。她猜想,殺害蘭玉的、刺傷桂桂的,擄走遠甫的那幫人,肯定與拓峰有關係。陽子在清寒的街上走著,終於到了勞的家。陽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聽到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於是又再敲了幾下。這時,路上走來了一位老婆婆。
「你一大早找誰啊,要是找勞的話,他不在家。」
陽子回過頭去,看到老婆婆臉色陰沉。
「不在家?」
「消失了,可能是連夜逃亡吧。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總是有一些凶神惡煞的人來找他。可能出了什麼事吧。」
「那時什麼時候?」
「不知道,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個月以前吧。」
半個月前,就是陽子跟蹤到這裡來的時候。
「是要避開我?」陽子想著,開口問道:「老人家你知道與勞先生交往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嗎?勞先生現在又在哪裡呢?」
「不知道。不過他離開了更好,省得那些不明來歷的人出出入入。」突然,老婆婆好像想起什麼事似的說:「我記得有一個很古怪的男人經常來這裡。他總是偷偷摸摸的。」
「是不是蒙著臉?」
「啊,對啊,總是蒙這臉。年齡應該是接近四十吧。」
「年近四十?」陽子努力地想,但想不起這樣一個人。
「喂,勞是不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應該不是吧……」
「哼,」老婆婆不屑地說,「就算現在沒做,遲早都會做。我總是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北韋的人嗎?」
「當然不是啦。他是去年秋天才到這裡來住的。也沒跟鄰居打招呼,也不說話。我們也不願跟他扯上什麼關係。反正不是好人。」
「是嗎……」陽子低下了頭。
出了北韋,陽子叫來班渠。班渠是跑得最快的騎獸之一。要是用遁甲之術的話就更快,但這樣是不可以載人的。陽子騎上去,挑一些不太熱鬧的路,一口氣跑到拓峰,在拓峰旁邊停下來,走進城門,一直向那家旅館走去。
他們肯定與這有某些關係。陽子想。
在里家出現過的那個男人回了拓峰,在陽子第一次與他碰頭時,她感到那男人有點不尋常。
其實,除了他以外,還有什麼其他人可以,懷疑的呢。陽子一直都這麼想。
蒙面人,叫勞的人都失去行蹤,對於陽子來說,就只有找曾經進出過勞的家的那個男人。
陽子快步走過狹窄的小巷,終於見到那家旅館,於是陽子飛快地跑到門前。輕輕一推前門。
「什麼?」
門是鎖著的。前門旁邊的窗戶也是緊閉的。陽子輕輕敲了敲門,和在勞家的情況一樣,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為什麼!」陽子用力捶了一下門,轉過身,向對面那戶人家走去。門也是閉著的,陽子用力地敲了敲門。
「誰?」
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探出頭來。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對面那家旅館……」
「啊,」那人看了旅館一眼說:「好像已經停業了。」
「停業?但我昨天來的時候還開放的啊。」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是在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昨晚?」陽子不禁握緊拳頭,問:「你知道那個大漢是什麼人嗎?」
「啊?你說那虎背熊腰的那個?他叫虎嘯啊。」
「對。那麼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呢?」
「是夕輝啊?他是虎嘯的弟弟。你是來幹什麼的?找虎嘯的?」
「不,我是來找一個叫鈴的女孩子的。」
「哈,」男人打了個哈欠,搔了搔脖子說:「是騎三騅的姑娘吧。他們都離開了。不好意思,我沒問他們去哪裡。那……你又是誰?」
陽子沒回答,只是輕輕一點頭,轉身就走。背後的男人大罵她沒禮貌,但陽子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虎嘯不在,鈴還對自己說「請以後再來。」
虎嘯昨天去哪裡了呢?為什麼他們要匆匆忙忙地搬走了呢?昨天里家被血洗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候。
「虎嘯……」
一定跟他有關係,他肯定是血洗里家,然後現在就潛逃,但鈴說「請以後再來。」這句話卻令人費解。
「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讓遠甫憂心忡忡的蒙面人經常出入勞的家。也曾經在勞的家裡見過虎嘯。血洗里家的那幫人回到拓峰來。虎嘯、夕輝、海客鈴,在拓峰被撞死的少年……陽子搞不清個中的關係。
「我要找虎嘯……」
但是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虎嘯,夕輝、還有騎著三騅的鈴,線索還沒斷。
「我一定要,找到你……」
2
經常在祥瓊借宿的地方出沒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有些人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的人也有很多人,祥瓊數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一般都是與桓魋相識。
他們稱呼自己為傭兵,確實是這樣。祥瓊就見到他們經常被一些過路的客商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