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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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國位於柳國的東南方,冬天時的氣候和柳國沒多大差別。要是沒有馬車的話,旅途的艱辛基本上和柳國一樣。由於沒有馬車,所以人們用馳車。馳車拉著牢固的客廂,通過鋪砌的十分整齊的街道南下而去。
貧窮的旅客只好肩並肩地徒步而行。寒風一吹過,哪怕是不斷地走,身體也不會覺得暖和,依然是寒冷切骨。旅客都把暖爐抱在懷中,手裡提著裝有木炭的袋子,還有一點柴,就這樣低頭而行。他們用隨身帶著的炭在路邊生火取暖。祥瓊坐在馳車上,看著步行的旅客,對坐在對面的樂俊說:
「徒步地出行可真夠辛苦的。」
客車上有三個座位,兩個是面對著的。這時候乘客只有祥瓊和樂俊兩個人。
「祥瓊你真的要去戴國嗎?」
祥瓊嘆了口氣說:
「我本來是想去慶國的。」
「什麼……」
「我想去慶國當一個侍從,然後找機會接近景王,本來我以為一直都進展得很順利的,還想把王位從景王手中搶過來,但是……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空想而已。我要害你的朋友,你生氣嗎?」
樂俊動了動鬍子,說:「我當然沒生氣,不過真的如你所願,那我以後可真的沒機會再見景王了。」
「是啊。」祥瓊笑了笑說,「另外我很想得到一個戶籍。聽說要是去戴國,那裡有船可以送我去慶國,然後慶王會給我土地和戶籍。」
「什麼?」樂俊驚訝地說道,「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本來我也想騎吉量去戴國的,但是既然去慶國可以得到土地和戶籍,我就覺得其實先去慶國也不錯。」說完,祥瓊盤起腿,注視著自己的手。「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被公主這一個身份所纏繞著。我不想失去我在王宮中的一切,我很想過以前那種奢華的日子。要在地里耕種,要穿一些土裡土氣的粗布衣,這實在太丟人了。後來我聽說景王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於是我就開始嫉妒起那個人。他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恨她。」
「是嗎……」
「說實話,我一直以來都很不願意睡那些簡陋的公寓。我不想穿那些毛織的衣服。真是太丟人了。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祥瓊用力捏著自己的手指,直到指尖變成白色。「我以前只是在宮中遊樂,根本不知道人民對我父王如此地恨之入骨,還恨不得殺我父王!想知也無從得知。就因為這樣,所以我現在就要受懲罰。所以月溪,惠州侯,他竟然剝奪了我的仙籍,讓我流落他鄉。現在我都明白了。」
「是嗎……」
「如果我不是公主了,我就只有寄宿在里家了。而且我還未成年,又不是當官的料子。我最後被人放置在里家。對於這些事情,我以前是一點也不明白的。」
「那你現在明白了不就好了嗎?」
「是嗎,」祥瓊笑了笑,問道:「景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的年齡確實和你差不多。」
「但她不可能像我這樣愚蠢吧。」
「但她自己是這麼說的,說自己是蠢才,怎麼能當得了國王呢。」
祥瓊聽罷,笑得更厲害了。「我們,好像很像……」
「你們確實很像,但你比她有女人味,她呢,不管怎麼看都是個粗魯的女人。」
「哈哈……」祥瓊一邊笑一邊看了看外邊的景色。「我真想去一趟慶國看看。想去會一會那個景王,見不到也沒夭系,我想看看在她管理下的那個國家變成什麼樣子了。」
「在雁國也有很多旅行隊是前往慶國的。」
聽樂俊這麼一說,祥瓊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聽你這麼說,是不是有很多人回慶國去了?」
「回慶國的人可多著呢。因為他們想看看景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國王,甚至連延王也助她一臂主力,以讓她順利即位。他們想知道,景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但是啊,並不能這麼說就能斷定她是一個賢能的君主啊。」
「你說的可能也有道理。不過我看你與其留在雁國還不如回慶國,你在那裡還可以分到土地,哪怕再小的土地也足夠你養活自己了。」
祥瓊苦笑了一下。
樂俊說:「雖然說你是被芳國人民趕出來的,但你要知道,在雁國,難民的生活是很艱苦的。儘管這比起在一些快要滅亡的國家要強,雖然雁國會照顧你們,但是你們看到雁國人過著那樣富裕的生活,你們會怎樣想?要想成為雁國的子民,必須從雁國的官府那裡買得田地,或是做雁國的官。但是,這兩個都不是輕易辦得到的。要是你想在雁國生活下去,你就要像浮民那樣,被一些富農所僱傭,幫他們種地,或在商店裡面工作。他們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國家的。」
「這個我知道……」
「我也是很幸福的了。運氣這麼好,能夠進了大學。哪怕是慶國的子民也是很幸福的,他們比起那些難民要強多了。」
「是嗎?」
「景王和延王是摯交,景王曾經對延王說,請多多關照我慶國的子民。而延王爽快地答應了。就這樣,慶國的人民已經是深受恩澤了。至少慶國的人可以被送返自己的國家。這都由雁國和慶國的國家經費中撥款,其中雁國,慶國各出一半。但是,滯留在其他國家的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那也是……」
「景王也是很幸運的。不管怎麼說總有強大的雁國作她的後盾,希望她好好地干一番事業出來吧。」
慶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呢?那是一個處於芳國遙遠南方的國家。
「那些旅行隊是不是只接送慶國的人呢?」
「沒有規定說非得慶國的子民不可。要是沒有旅券的話也無從證實。因為有很多人都是把自己的家燒得乾乾淨淨的,才逃亡到這裡來的。要是你真的決心要去慶國,我可以送你到高由。」
「樂俊……」
「走過下一個街角就有我的座騎,就是那駒虞。有了它,只需兩天你就可以到達高由山,再去關弓。」
祥瓊看了看東南方向,說:「我就算去了慶國,也是很擔心的。」
「沒事,你去吧。去看看那裡的情形。」
「……好吧!」
「那你小心保重了,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就儘管說吧。」
祥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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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升纊,是他把清秀殺了。
在旅館裡發獃的鈴,腦子裡面就只有這句話。
「我不會放過他的!」
也不知這樣自言自語地說了多少遍,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那是旅館的下人。
「客人,城門已經打開了,你是要趕路呢,還是繼續留宿呢?」
鈴從懷中取出錢袋,說:「我還要在這裡住幾天,這是住宿費。」
鈴給下人今後五天的住宿費。剛好離堯天就只有五天了。
「啊,小人知道了。」下人收下錢,眉開眼笑地走開了。看著下人離去的身影,鈴目不轉睛地說:「我不會原諒你的,升纊!」
之後,鈴就一直在街上徘徊。她裝作是旅遊觀光的樣子,不管見到誰都問關於升纊的事。不過人們都守口如瓶的。鈴想,看來他們都有難言之隱。
最初她想打聽關於升纊的罪狀,但是走了五天,她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事。升纊可是一個有權有勢的鄉長啊,在止水鄉他就是王!他徵收的稅要比國家所規定的要高得多。那個差額就全歸升纊所有。這麼重的稅率對人民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他貪臟枉法,愚弄百姓!但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升纊做了這麼多惡行,但卻一次都沒有被人處罰過。街上的路人說,升纊他一世也不會受到懲罰的。因為升纊用稅收中的一部分來收買上級,因此可以說升纊的地位可是穩如泰山。
接著鈴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直接地去堯天,找景王申冤,揭露升纊的寓獸行為,只要有采王所簽發的旅券,就能辦到。但是在第五天,鈴已經不想再去找人詢問了。因為在這五天裡面,鈴所知道升纊的罪行,遠比自己猜想的要多得多。而且,雖然鄉裡面的人都感到憤憤不平,但誰也不敢當眾表達自己的不滿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但鈴還是從人們口中得知當地的稅制是「七成一命」。
當地的稅收是人們所得收入的七成。哪怕有一點點的不足,就要用生命去償還,要不就是自己被殺頭,要不就是用家人的生命去抵償。總之「一命」去償還。
據說升纊經常在廬狩獵。而且只要只要心血來潮的話,就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