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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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華美的卧室里。
啊!一一原來都是夢啊。祥瓊安心的嘆了口氣,父母被殺也好,自己被裡家放逐也好,然後因為遭到怨恨而被施以酷刑也好。
「您醒了嗎?」
耳邊傳來冷淡的聲音,祥瓊翻過身,朝卧室探看情況的女官的身影映入眼帘。
後宮裡有這個人嗎?驚訝中,待在卧室外的女官站起身走出房間。
祥瓊終於察覺到這個房間與自己在鷹隼宮的房間的差異。她坐起來,身上裹著一件棉製襯衣,過短的衣襟:口袖子處用別的布料接縫接長過。
祥瓊心中滿是不安,環顧四周發現卧室里的桌上放著折好的襦裙。粗毛線製成的硬梆梆的襦裙,塞入棉花的上衫以及羊毛外套。
「這裡是哪裡?」祥瓊下了床,只穿著襯衣便出了房間。那就是說,那些都不是夢。也就是說被趕自己出來的州師所救。祥瓊不知道對這點應該是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正當她恍惚地向外走時房門打開了。一個男人在女官的帶路下進了房間。看著這個男人。祥瓊當場愣住。
「月溪……」
那男人看著祥瓊,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請把衣服穿上。」
祥瓊慌慌張張的奔回卧房。拿起襦裙趕忙穿上。竟然讓月溪看到自己穿著補丁的襯衣的樣子,而這襦裙又是何等的粗布爛衣。一念至此,祥瓊因一股羞恥感而漲紅了臉。
「你應該感謝冱姆,她連夜冒雪趕到州侯城來通知我。」
一邊聽月溪說話,祥瓊一邊努力整理衣妝。
是冱姆……?
祥瓊的臉扭曲了,這個女人把祥瓊整得那麼慘,還敢裝做一副好人面孔向月溪諂媚,誰會謝她!
祥瓊盡量做出毅然的表情,昂著頭走出卧室,月溪就抱著雙臂靠著檯子看著祥瓊。
「原以為不會再見面的,不過可惜還是又見面了。」
「你滿意了吧?看到我現在這幅狼狽樣是不是很高興?」
「的確,真是很難看。」
祥瓊的臉升起一股紅暈,自己一幅窮酸樣,而月溪卻身著絹制長袍。因辛苦勞動而被陽光灼傷,滿身是傷的身體,因為是冬天在戶外的工作,也不能好好洗澡。
「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吧?」祥瓊尖銳的聲音滿含怨恨。
「你是說我讓你衣著襤褸,滿身是土的度日嗎?」月溪苦笑著。
「穿金戴銀讓人讚歎你的美麗是件很容易的事。差遣著下人,即使夏天也能在陽光下遊玩,這更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穿著現在被你稱為破衣爛衫的衣服,滿身塵土的度日,醜陋的是蔑視這一切的心。」
「那你自己又在怎樣,月溪?」祥瓊脫口而出,「你躲在城裡穿著絹衣,玩弄國權沉溺與邪道,當皇帝是不是很快樂啊?」
月溪又再苦笑。
「你這麼一說我可真沒辦法反駁了啊。」
「你這個弒主奪位的篡位者!」
「我就把這話當做是在奉承我吧。從一個角度來說這是事實。」
月溪說完看著祥瓊,「看來讓公主在芳國繼續呆下去的話只會擾亂國家,您看離開芳國怎麼樣?」
「你要放逐我?剝奪我的仙籍,把我關在鄉下的草屋。這次又想讓我成為遊民嗎?」
「以國為先,也就顧不得那些了。」語氣中飽含輕蔑。
祥瓊緊握雙手,「你竟然,你竟然這麼說……!」
「你還不明白自己的國家正面臨毀滅嗎?芳國從今往後會越來越衰敗,連那些被你稱作破衣爛衫和草屋的東西都可能沒有了。」
「是你殺了王吧!月溪!」
「我不後悔!」月溪淡然的丟出這句話。
「要是放任仲韃的專制不管的話,百姓會所剩無幾。他是總有一天會失道的王。但是,如果等到天來懲罰他的話,國家可能已經荒廢的無法再復興了,為了把禍害降到最低限度,我才出此下策。」
「那你就去登山問問天意,看看殺戮者的你能不能成為王。至少看看是不是奉天意而謀殺在位的王,小心不要被雷劈到。」
「我又無話可反駁了呢!」月溪苦笑著。
「我送您去恭國,請供王收留公主。」
祥瓊向著言罷轉身離去的月溪叫道「為什麼不殺我!用那把斬殺父王的刀把我的頭也砍下吧。」
月溪扔下一句我不會那麼做的,便走出了房間。
「其實你是想自己稱王,不是嗎?你是嫉妒王!每個人都恨我,是嫉妒我因為我是個公主,不是嗎?」
月溪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關上房門。祥瓊瞪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終於忍受不住哭出來了。
月溪從州城深處回到外殿,把祥瓊藏在內宮深處,是顧慮到百官之中可能會有人因恨而襲擊她。
那你就去登山問問天意吧!
祥瓊的話刺痛了他的心。月溪覺得自己被天意所棄,但是,他不後悔。
在外殿附近的一間屋子裡,月溪從窗口望向雲海的東南方。那裡是世界中心的五山。那裡選任下一代王的麒麟已經誕生了吧。過二、三年就會從蓬萊傳來消息,而各祠都會豎起黃旗吧,有意識的人就會加入王的選拔,登山一窺王座。但是月溪明白自己決不會去登山的。
因為過於嚴苛的法令而導致百姓相繼被殺,感受到麒麟的不調和焦慮自己是否失道的仲韃準備了更嚴苛的法令。一旦失道,麒麟就會病倒。幾個月到一年,麒麟就會死亡,在此之後的數個月到一年後王也會死去。在這段時間內會失去多少百姓啊。這個王必須要推翻。這才是天意吧。
把國家會讓渡給更適合的人選,這是上天給自己的使命。
月溪向著東南蓬山的方向輕輕一禮。
聽了女官的預先通報,冱姆抬起臉。向里府借了馬,整整一天冒雪趕路,才來得及向州師通報,讓州師救了祥瓊。隨她被安置在了州城,冱姆等著處罰。會被處罰吧,當發現州師交付給自己的少女是公主後,就對她百般虐待,以至於讓祥瓊被村裡的人抓住。
對著進屋的月溪,冱姻深深一拜。
「抬起頭吧。」
冱姆聞聲抬起頭,仰視著月溪滿是平靜的面容。
「我讓公主離開芳國。目的地不能告訴你,但是她應該不會再回芳國了。」
是嗎,冱姆喃喃道,果然放過了那個女孩兒。
「我必須要罷免你村長的職務。」
「我已經有此覺悟了。」
「村民在一段時間內會比較辛苦吧,我會幫你安排離開村子的。」
「不了,用不著。」
月溪毅然抬臉看著冱姆。
「了不起的心理準備啊,為什麼你最初要虐待公主呢?」
「我無法原諒。」冱姆淡淡的垂下雙眼。
「仲韃殺了我的兒子,我知道即使仇恨也無濟於事,但是那女孩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就忍不住想拿她出氣,即不甘心又憤怒。而且那女孩還不知廉恥的辯解說什麼自己是公主啊,仲韃所作所為自己根本不知道啊,這樣的的事我無法原諒。」
是嗎,月溪點點頭。
「公主不也有公主的責任嗎?那種拋棄所有責任乞求同情的卑劣行徑,我無法原諒。那個小姑娘該做的事卻沒做,忘記照顧家畜的話一定會使人們缺少食物。厚著臉皮說什麼沒法照顧好,又說我這麼痛苦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會原諒你才怪。」
「原來如此。」
「那個小姑娘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所犯的罪,所以也沒有考慮到要贖罪。以為只有自己才有那種親眼目睹父母被殺的痛苦,一點都不知道有許多人有著同樣痛苦的回憶,而這完全是因為自己怠於職責所造成的。」
「我雖然了解你的心情,但仇恨不會給人帶來任何東西。我們應該忘掉仲韃,不是嗎?」
是,冱姆點點頭答道。
「不過謝謝你通知我,因為你的努力使村民沒有鑄成大錯。村民一段時間內可能會怨恨你,不過我代替他們向你道謝。」
冱姆跪下行禮,在兒子死去的那一天就乾涸的眼淚滴落在按在地板上的手掌中。
2
「初次見面。」
采王黃姑對著走進來的少女輕輕的行了個注目禮。發現一個少女倒在國府門前後的這十天,黃姑頻繁地與少女會面,同時命令官員對少女的主人翠微洞洞主梨耀也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