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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地位高低之分。王,公,侯、伯、卿、大夫、士有這七種地位之分。伯有伯和卿伯兩種地位之分,大夫和士有上,中、下三種地位之分。合計共有十二個地位之分。在國府的如果說是伯的話,那卿伯、卿伯之上的伯就只有飛仙了。像梨耀這樣由王勃免而成仙的飛仙如果與卿伯有工作的下仙比較而言的話,就是在上十以下,大概地位只比國府的下官高一點。
地位身份這種東西,只不過是種禮儀上的標準。就像屈居下位的人如果在路上遇見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就要讓路那樣,僅僅是種能受到禮遇,並能要求別人這樣做的一種權利罷了。即管如此,倒在國府門前的鈴卻受到了非常大的重視。被當作貴客般地迎進了宮殿里,受到醫治,還擁有了照顧自己的女官。
受到禮遇和重視,這些雖然只是很簡單的禮儀,但對鈴來說受到這樣的待遇也還是第一次。出生在貧窮的家庭,向地主低頭哈腰的家人們,屈服在梨耀腳邊活著的自己,與這些相比,現在真是像夢一樣。
也許就是夢吧。
一邊陷入沉睡鈴一邊這樣想著,當在灑滿柔和陽光的床上醒來時,鈴更是有種做夢的感覺。
「你醒了嗎?覺得怎麼樣?」
守在床邊的女官覺察到鈴醒來了,用溫柔的聲音詢問著。
「啊是的。沒關係。」
鈴直起身。因為疼痛而皺起眉。
「請好好地休息。要吃早飯嗎?」
「這好的。」
女宮溫和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沒有很深的傷口真是萬幸。總之我現在先去準備早飯,然後再叫醫生來看看,請先好好休息。」
「謝謝。」一邊說著,一邊目送著女官走出房間,鈴用雙臂抱住了自己。
「『請好好休息』,穿著那麼豪華衣服的女宮對這樣的我說了這種話,真是讓人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嗎?」
床塌上的帷帳被掛起,門被摺疊起來,呈開放狀,雖然只是個沒有床鋪供人休息的房間,鈴環視了屋子一遍後更緊地抱住了自己。
「比梨耀大人的卧室要豪華多了。」
錦緞做的寢具又暖又輕,甚至讓鈴覺得自己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就睡在這上面真是不好意思。帷帳是用漂亮的薄絹做成的。寬大的床架是細工雕琢的黑檀木而制,還有同樣材料的床頂,連只是下床時擱腳用的擱腳板也是用黑檀木製造的。放衣服的衣廚是銀制的。
鈴如在夢中地環視著床鋪,然後又打量起充滿陽光的整個房間。……比梨耀大人的房間要豪華幾倍。
實際上,鈴並不知道,這個房間其實是整個掌客殿里最豪華的房間。因為並不知道鈴在洞府里的地位身份,所以給予了她與作為飛仙下仆,地位最高的卿同樣的待遇。
就在鈴恍惚地環視房間的時候,醫生來了,他很認真地檢查著鈴的傷口,又做了一次治療後向鈴深深地行了個禮退下了。接著是女官端著做好的早飯進來了。
食器都是銀制的送來的替換衣服的布料又都是色彩鮮艷的絹。
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嗎?」
女官這樣問到,鈴搖了搖頭。
「沒有。謝謝。」
「如果沒什麼大礙了的話,能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嗎?」
鈴微笑著對女官說:「我想沒什麼問題了。但是,要去見誰呢?」
女官深深地低下了頭說。
「去見主上大人。」
鈴聽到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讓人無法相信。
鈴一邊跟著下官往王宮深處走去一邊在心中無數次地低喃。
真的能見到王這種事。
才國的王,號采王。雖然即位還不到十二年,但因為施行善政而受到百姓的敬慕。除此之外,鈴對與這位王有關的事一無所知。
穿過一道道門,踏上一層層台階,每通過一建築物,建築物就變得越來越豪華。紅色的柱子,白爭的牆壁,色彩鮮艷的走廊欄干,窗戶上透明的玻璃板,所有的門把手都是金制的。地板上鋪設的石板都是經過精心雕刻,還鑲嵌著色彩繽紛的陶瓷石床。
下官停了下來,打開了雕刻得極為巧妙的巨大天門,一踏進室內就馬上膝蓋著地地跪了下來.並深深地叩了個頭。獃獃環視著四周的鈴,也慌慌張張地跟著這樣做。
「失禮了,我帶來了那個仙女。」
跪伏著的鈴看不見對方的樣子。以一種害怕的心情等到的是個十分溫柔的女聲。
「謝謝了。真是個好年輕的孩子呀。」
一個老婦人說道。聲音平靜和藹。
「抬起頭來跟我來。」
鈴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寬敞豪華的宮殿,還有那個老婦人。
「……請問……」
這個人是采王嗎?鈴想。老婦人看著鈴想問又不敢問,就對她地笑了笑,說,
「請站起來。既然身上有傷就該好好保重呀。我準備茶了,請到這來。」
老婦人示意讓鈴坐下,又向周圍的女官們點了點頭,女官們就馬上在桌子上準備好了茶器。
鈴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胸前,手指互相糾纏在一起。
「這……采王………不,是主上嗎?」
「是呀」。那微笑著的笑臉充滿了溫暖。
才國的王。采王,本姓為中,名瑾,字黃姑。
「我……小人我……」
「沒什麼好緊張害怕的。請輕鬆點。是翠微洞的人嗎?」
黃姑拉出把椅子讓鈴坐下。鈴戰戰兢兢地輕輕地坐下。
「是。」
「名字是?」
「叫鈴。」
「鈴?」
「那個,因為我是海客。」
「是嗎?」黃姑看了看鈴。
「那真是少有的事呀。海客的你為什麼會成為仙呢?」
「唉。」鈴嘆了口氣。一直都想向誰傾訴這些事呀。突然流落到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只能不斷地哭泣,然後遇見了梨耀,第一次能和他人交流,乞求著讓自己成仙等等的事。
黃姑一連點著頭一邊聽著鈴的傾訴。
翠微君是前前代王任命的飛仙。飛仙是相對於參與到政事里的地仙而言,與國家的變化毫無關係,只是長命地活著的人。雖然也有行使神職的下仙,但是大部分的飛仙都過著隱居的生活。
王任命飛仙的例子非常少,而且許多飛仙都厭倦了永生而退還了仙籍。現在在才國只有三位飛仙,其中兩位行蹤不明,沒有退還仙籍的飛仙有許多都失蹤了,幾乎沒有知道有關他們後來的消息。
「你是說翠微君是梨耀?」
「是的。」鈴點了點頭。
「那麼,這份又是怎麼回事?真的是梨耀弄的嗎7」
黃姑這樣問到,鈴講述了昨晚發生的事:被梨耀命令去采甘蔓,在懸崖上遇到梨耀的赤虎,害怕赤虎監視而爬下懸崖時摔了下來等等。
「那真是讓人為難的事呀。在這種季節,而且還是在半夜叫你去采甘蔓?」
「洞主大人是不會考慮這種因素的。因為想吃,不管晨什麼無理的要求也會提。而且,洞主大人也非常討厭我。」
回想起一切,鈴眼淚也掉了出來。
「老是說要趕我走,除去我的仙籍。她知道我因為不懂這裡的語言,所以如果說要除去我仙籍的話,我就絕對不敢反抗她……」
黃姑看著滿含淚水的女孩兒。因為飛仙和國家的政治什麼毫無關係,所以黃姑也沒有見過梨耀,只是因為她繼承了仙籍,按年齡從國庫分發俸祿罷了。飛仙與國家沒有關係,國家與飛仙也毫無關係。那已成了慣例。
「總之先見梨耀一次再說,你就先在國府休養一段日子吧。」
鈴抬頭看著黃姑說。
「我可能會被除去仙籍。」
「沒關係的。她要除去你的仙籍,必須由我辦理。我保證我絕不會除去你的仙籍的。」
「……真的嗎?」
鈴認真地看著黃姑,黃姑以微笑來回答。
鈴鬆了回氣。長久以來真的是太長時間了。鈴終於可以確認自己已從苦難中解放了出來了。
「非常感謝。真的非常感謝。」
從椅子上下來,鈴邊說邊就這樣跪伏了下來。
這樣,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擔心害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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