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夜光曲 第八章 怪人+怪物+怪獸

我們在地下穿行,最開始的道路很窄,硬梆梆的土裡埋著木框。一邊走一邊時常有少量的土落下來,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手電筒照射到的地面上,看不出腳印之類的痕迹。

為了驅趕心裡的不安,岸本開腔說:「挖這種東西可不容易啊。」

由紀子非常認真地回答:「太平洋戰爭的時候,只要是以挖防空洞的名義,就可以在地下進行任何挖掘。如果以保管軍用物資為目的,更可以進行相當大規模的工事行動呢。」

「哼,假裝萬事通!」

這話是誰說的就不用說明了吧。

我對藥師寺涼子懷有無條件的敬佩,為她的勇敢——雖然甚至可能勇敢到「有勇無謀」的地步了——在任何未知的危險狀況下,她總是身先士卒站在隊伍最前列。萬一出現狀況,

她可能首先毫不猶豫的犧牲掉岸本,但那也是與敵作戰的對策,不是只為了掩護自己——大概。

「接下來的路是水泥的啊。」

由紀子用手電筒照照前方。

「廢話,一看就知道了嘛。」

破舊的水泥路上立著一個好像公交車牌一樣的標誌。

「危險禁止入內東京都」

標誌上的日期是昭和三十年代後期。早在傳說中的東京奧林匹克工事中就發現了地下通道,後來大概就這樣擱置下去了。這些工程都是官方主持的,負責人更替交接之後可能就忘

得一乾二淨了。

可是,在這種地方遭到暗中襲擊會怎麼樣呢?

藥師寺涼子無論射擊、劍術、格鬥術,都是天下無雙的天才女戰士,可是如果被人從遠處偷襲,可能也防不勝防吧。

如果在可能的最小距離內突然襲擊,那又會怎樣?

我大概只有當盾牌的份了。

我縮小手電筒的光環,聚集的光束照射在未知迷宮一樣的灰色硬質水泥地上。以前我已經遇上過多次生命危險了,不過這次要是死掉可就等於直接下葬了。

當然我並沒有隨便捨棄生命的意思。如果莫名其妙的死掉的話,萬一是岸本明這個傢伙給我念悼詞,念什麼我都不知道。說不定他會捏造我是「全偶聯的同志」這種無中生有的經

歷,還在我棺材裡放一個緊身衣戰士人偶什麼的——岸本要真敢這麼做,我非從棺材裡伸手把他一起拉進去不可——不過最好還是不要發生這種情形,我還想平安無事的生還啊!

說到岸本,他正走在我前方。要是讓他墊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溜走了。當然他本人考慮到前後都是力量強大的自己人,心裡可能正安穩著呢。他轉過頭來問我:

「這裡,要是在地面上是哪一帶啊?」

「誰知道。」

「說不定是山梨縣或者群馬縣呢!」

「才走了三十分鐘,怎麼可能到山梨縣!難道你用了什麼加速裝置?」

「涼子大人,我讀過一本很老的SF呀。」

「廢話多,快走!」

不管怎麼說在地下這麼深的地方,就算有手機和GPS,信號也都傳不到。到了萬一時刻就只能依靠指南針和強光,夜視裝置在這種情況下被對方一照就完全失效了,而且會晃花眼睛

,喪失行動反擊的能力。

頭頂上水泥造的天花板非常低矮,我要是伸直腰背就可能碰到頭,連水泥塊都會碰掉下來。這一路已經撞了好幾回了,可我總還是很想伸伸腰。

路也很窄,伸開雙手就能碰到左右牆壁。牆上也刷著水泥,敷著濕乎乎的泥土。估計這是在物質貧乏的時代光靠人力挖掘出來的吧。

終於,道路的上方、左右都寬闊起來,好像跟天然的地下空洞連接起來了似的。牆壁不是土質的,而變成了岩石,地面也不是水泥而是石質的。濕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注意腳步。」

聽涼子這麼一說,我立刻收住正要邁出的腳。前方傳出聲音——是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光線晃來晃去。聽從涼子的低聲命令,我們都關閉了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慢慢前進。

岩石地面並不像想像的那麼難走,但這一百米左右的距離我們也花了五分鐘以上的時間。向岩壁的頂頭望去,有個好像天然的地下停車場似的岩石空洞。空地上有十個以上的人影

走來走去,到處都設置了似乎是為了拍攝用的照明燈光。

「怎麼回事,流浪漢闖進來了嗎?」

一開始我想的跟岸本一樣,但這些人要是流浪漢就太奇怪了。他們的動作有一定的規律,全都是年輕男子,而且著裝統一。難道有穿統一制服的流浪漢團體嗎?

還有四輪驅動車和摩托車。

難道是知道地下有這麼個空洞的軍事OTAKU,以這個地方當秘密基地嗎?答案馬上就揭曉了。在由紀子輕聲說出來的同時,我們也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咦,這不是『首都戰士東京』的制服嗎?」

「看來是這樣啊。」

貝雷帽、套裝、圍巾和大皮靴,怎麼看都像是桔紅色和綠色相間的喪服的模樣,腰間都佩戴著特殊的警棍。

「首都戰士東京」據說總成員有五百人之多。他們的制服和各種裝備,以及活動資金都從哪來,似乎是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

「很可疑,這些傢伙在這幹什麼?」

涼子一邊說著一邊邁出步伐,腳下踢起了一個小石頭。

「喂,你們是誰?!」

不知道是誰大叫一聲,強烈的光束向我們照過來。隨著威嚇似的大喊大叫和靴子腳步聲,我們被一群手持警棍和金屬棒的男子半包圍起來。

「你們說不定是恐怖分子呢。」

「那是我們才要說的話。我們是警察的人!」

「警察?別胡說了。」

「泉田君,教訓教訓這些無知的傢伙!」

受命於上司,我走出隊列亮出警察手冊給他們看。有個好像是領隊的男人要求說:

「扔過來!」

「我可不能那麼配合。你過來看清楚!」我反齒喝道。看到女性的身影,「首都戰士東京」的隊員中響起一片讚歎和微微興奮的騷動。這時候,其中有一個聲音高叫道:

「啊,我認識那個很拽的女人!」

「是誰?」

「是『驅魔娘娘』啊!喂,上頭不是告訴過我們嗎,一定要小心提防這個問題人物啊。」

我立刻插話說:「你們怎麼敢把警視廳要員稱作問題人物——負責人站出來!你們佔據這個地方到底要幹什麼,說出來聽聽。」

我的態度有點飛揚跋扈,但眼下有恃強的必要。在交錯的光環中,可以看出這些人有所動搖。既然確認了涼子的存在,他們也就知道我們是真正的警察了,但這些人里頗有好戰分

子的樣子。

「喂,泄漏這個地方可不行啊!回頭要我們擔待的。」

「太麻煩了,幹掉他們,後事有都知事解決呢!」

他們大概也有以眾欺少的心理,一哄行動起來。

「警視,怎麼辦?」

「這下傢伙只要露西安一個人就能對付了,你不用動手。」

涼子簡直是很高興的樣子。進入地下以後我們一直光在走路,她早就不耐煩了吧。

「露西安,幹掉他們!」

她肯定是這麼說的——只見一名美少女輕輕擺了擺茶色的發梢,走上前來,就像體操選手一樣,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優雅。

露西安手裡有個奇怪的玩意兒。看上去像雞蛋似的,卻要小很多。兩個這樣的東西被細細的銀色鎖鏈連著。

我很快就看出了鎖鏈的長度。露西安雙手左右分開,各握一端,鎖鏈中間下垂成一條弧線。估計有三米差一點的長短吧。她在十名以上的男人包圍前,臉上沒有任何懼色。

「喂,小姑娘,你一個女孩子來對付大男人,受了傷可也是自己負責哦!」

「讓你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首都戰士東京」的隊員們到了這時候好像還沒認真起來,十秒以後才正經起來——可是太遲了。

露西安的身輕如燕,好像無聲無息地浮在了空中似的。同時她手中飛起銀色的光芒,一個金屬制的彈子劃破地下沉悶的空氣,直擊一個「戰士」的臉。這男人鼻孔噴血,上身直向

後倒下。

幾乎就在同時,另一個彈子飛向反方向,擊中了第二個人的嘴。我看到有白白的碎片飛出來,應該是打碎了的前牙。

第二個男人掩臉後撤,第三個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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