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基基的早晨來得很早。
往沙灘的東方望去,從鑽石頭山那邊連綿的山脈彷佛發光般閃耀,太陽宛如撕裂微暗的天空一樣現身。
「嗯……」
鼓太郎醒了。
他發覺祈梨並不在身旁。
他抬頭一看,房裡的布簾隨風飄蕩,門是開著的。
於是他來到陽台,這才發覺祈梨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屋外。
鼓太郎輕聲喚她:
「妳睡不著嗎?」
「我整個晚上一直在想事情。」
「因為昨天發生了很多事。」
祈梨露出害羞的表情,頭也稍微低了下去。
「我整個晚上一直看著你。」
「咦?」
「如果鼓太郎沒來追我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
「因為妳是一個認真的人呀。」
「要是沒有你在,我已經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了。」
祈梨沮喪地垂下肩膀。
「我根本沒資格露出笑容。現在也是一樣,只要能看見你的臉,就已經夠我開心了……可是,我昨天明明從你身邊逃開了……」
「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啊。」
祈梨搖搖頭。
「我一直在反省,應該想清楚之後再行動才對。而且,我也不想再做出這種蠢事了……」
「這是因為妳很單純呀。」
「才不是呢,我沒有這麼好。」
「或許妳有亂來的一面吧?」
聽見鼓太郎半開玩笑地這麼說,祈梨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差點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了。」
「可是,嗯,其實這樣也滿可愛的。」
「咦……」
聽鼓太郎這麼誇獎自己,祈梨覺得好開心,馬上就難為情起來。
「哪、哪有,我……」
她慌慌張張地不知所措,身子也跟著越縮越小。
「倒是和妳接觸過的那位莉莉斯,真是令人在意。」
鼓太郎將「黑之莉莉斯」的事提了出來。
那指的是寄宿於祈梨靈魂之中的莉莉斯。
莉莉斯有兩位。
據說,當初在莉莉斯要遭到封印時,她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此後一直等待著可以重新合而為一的機會。
在鼓太郎靈魂中的是「白之莉莉斯」,而祈梨也與沉睡在她體內的「黑之莉莉斯」見過面了。
「黑之莉莉斯」也提到,她一直在等待祈梨成為契約者。
然而,她卻拒絕和現在的祈梨訂立契約……
「我到底缺少了什麼呢……」
祈梨生性認真,無論什麼事,只要與她有所牽連,她都會覺得責任出在自己身上。
因此,鼓太郎刻意以輕鬆的語調說:
「莉莉斯的想法就問莉莉斯本人吧。」
說話的他試著呼喚沉眠於體內的「白之莉莉斯」。
『呼~~呼~~』
看來她正在休息。
「緊要關頭老是不肯出來……」
這情形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鼓太郎嘆口氣後便笑了起來。
這時,一直望著鼓太郎的祈梨說:
「有時候我會覺得很焦急,怕自己沒辦法和你有更親密的接觸了。」
祈梨把手搭在鼓太郎的手心上。
「如果我們可以合而為一,能夠超越形體的界線融為一體,緊緊相連無法分離的話,那我就用不著煩惱這麼多了……」
鼓太郎也有同樣的念頭。
當兩人進行交合時,身體總會陷入彼此成為一體的錯覺。
雙方的心緒逐漸合而為一,甚至可以察覺到對方的感受。
身心都與自己最喜歡的人合為一體。
如果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一面如此心想,一面抵達耀眼炫目的高潮頂峰,最後彷佛吸進什麼空間似地進入沉眠。
直到醒來時,才發覺方才是在作夢。
才知道彼此又回到了分離狀態。
正因如此。
「不就是因為沒辦法融為一體,所以才會喜歡上對方嗎?」
「咦?」
「因為不懂,所以才會花很多腦筋思考。正因為對方不是自己,所以才會想要接近彼此。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焦慮不安,但是,如果用不著擔心這些的話,那喜歡這種感情一定也會跟著消失的。」
聽鼓太郎這麼一說,祈梨也點頭同意。
「所以,這個過程是很花時間的。必須要一起經歷許多事情,創造出共同的回憶,讓彼此的心逐漸融合才行。這是我的想法。」
「讓心……?」
「交合不也是這樣嗎?將我們連接在一起的就是心啊。」
鼓太郎緊握著祈梨的手心。
「我想要感受妳的苦痛和喜悅,我想這和融為一體是一樣的吧。」
「謝謝你,鼓太郎……」
祈梨開始難為情,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她的雙頰泛起紅暈,雙眼凝視鼓太郎。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是什麼呢?」
「我好想……親親你……」
祈梨輕聲說著,整張臉紅通通的。
「總覺得每次都是由你主動,我有點不太好意思。」
「沒有這種事唷。」
鼓太郎吻著祈梨。
這麼做是為了讓彼此合而為一。
*
看見鼓太郎和祈梨幸福的模樣,有位女孩比兩位當事人還要開心。
「今天請各位前來不為別的。」
愛爾米娜的笑容顯得容光煥發。
吃完早餐後,她請祈梨與鈴蘭來到她位於鼓太郎房間正對面的客房。
「我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心。」
「什麼決心?」
愛爾米娜乾咳了一聲,儘管她根本不覺得喉嚨癢。
「我今天要和祈梨大人交合!」
「什麼?」
鈴蘭疑惑地歪歪頭。
「請、請妳不要擅自決定好嗎!」
祈梨滿臉通紅,腳步也站立不穩。
不過,愛爾米娜卻是一臉認真。
「其實我很煩惱,像我這種人,真的有資格和祈梨大人交歡嗎……」
「既然覺得煩惱,那就不要勉強自己做這種決定……」
「但是,這麼做是必要的!」
「妳沒頭沒腦在說什麼啊。」
鈴蘭給了愛爾米娜一個白眼。
「就是說啊,公主。」
在一旁待命的烏爾插嘴:
「公主您劈頭就只說出結論,大家不了解您的意思,所以才會覺得您怪怪的吧………」
「不對,烏爾。她原本就是個怪人,所以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那太好了……嗯?咦???」
聽見鈴蘭的回答,烏爾原本放心不少,卻又感到鈴蘭話中有話,於是皺起眉頭。
儘管那番話讓烏爾有種不能充耳不問的感覺,但她卻不曉得該如何形容。
「嗯~~?嗯~~?」
鈴蘭先把疑惑的烏爾晾在一旁,重新朝愛爾米娜望去。
「是根據什麼邏輯,才會導出妳這種蝴蝶在日本拍一下翅膀,美國就颳起龍捲風的結論?要是妳不好好解釋一下,就算原本可以說得通的事,我也沒有辦法理解。」
「可能要花很多時間唷。」
「無所謂。」
「這是為了防止祈梨大人花心。」
「就這樣短短一句嗎!」
而且,這對理解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
「喂,妳根本是越扯越遠了吧。」
「我是認真的!」
「那就更惡劣了!」
聽鈴蘭這麼說,愛爾米娜的表情更認真了。
「我所尊敬的祈梨大人,是這世上最專情、最愛慕、最深愛鼓太郎大人的人。但是祈梨大人卻……祈梨大人卻……啊~~!」
愛爾米娜仰天停頓了一下,真不曉得她究竟有多麼害怕。
「因為成為莉莉斯的契約者而變得多情的祈梨大人(*:根據偽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