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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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之所以哭泣,是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
我在這裡喔!關心我一下好嗎?不要看別的地方好嗎?回頭看看我好嗎?幫幫我好嗎?
因為光靠自己什麼也做不到,所以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因為還不會說話,才會不顧形象地大哭大鬧。
「呀呀……!啊啊、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她的喉嚨深處傳出了既不是呻吟、也不是叫喊的聲音。
為什麼我會哭呢──就連歐仁妮自己也不清楚。
紅色。
整個世界就宛如燃燒般火紅。
因為受到了皮開肉綻、頭蓋骨破裂的重傷,噴出的鮮血遮蓋了她的視線。
現在明明是晚上──天空卻渲染成一片紅色。
在她那因為布滿鮮血而扭曲的視線中,無論是長滿茂盛樹林的山坡、還是有如蛇般蜿蜒的山路、甚至是在遠方的初戀市,看起來都彷彿在熊熊燃燒著。
(我明明贏得了他的……!!)
歐仁妮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那力量幾乎要讓皮膚被指甲劃破。
她剛才耗盡全力所使出的閃電,具備可以將比戈燃燒殆盡的力量。
從電線中奪取相當一整座城市的電力,應該足以將那傢伙的身體消滅殆盡。
路.德.比戈。
他是透過法皇應的鍊金術師之手,變成能將他人的基因加入自己體內,藉此獲得力量的嵌合體。
(那男人殺了我的父母,還對姊姊伸出魔爪,更毀滅我的故鄉!)
歐仁妮渾身顫抖著,幾乎快哭了出來。
她投注了自己所有的青春,花費八年的歲月才找到他。
(可是……我竟然……!!)
歐仁妮感到懊悔不已,緊咬的牙齒髮出顫抖的聲響。
她之所以無法打倒比戈,並不是因為對方比想像中還強,也不是因為自己的閃電太弱。
(背叛自己力量的……是我那儒弱的心啊!!)
在我使出最後一擊之前,此文對我說了:
「你以為你家人的靈魂現在在哪兒?」
當我看到比戈微笑著挺起胸膛時,我的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那把就算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打倒他、充滿殺氣的槍突然斷成兩半。
(原來我的決心……不過就這點程度罷了!!)
當然比不上為了獲得力量而吃掉救命恩人心臟的比戈。
死亡是無可挽回的。
不論是再怎麼貴重的東西;不論那東西是屬於多麼無可取代的人,就算能將其取回,逝去的生命也不會因此而復活。
就算真的可以,那也是屬於黑暗領域的禁忌之技。
(所以,就算爸媽的靈魂在比戈體內……)
我那時也不該對攻擊感到遲疑的。
(可是,我卻……!!)
在聽到比戈說出那句話的瞬間,父母的面容在我心中一閃而過。
我回想起兒時的記憶,父母擁抱我時傳來的溫暖以及肌膚的熱度,我的心幾乎要碎了。
和那個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吃掉恩師的心臟、蹂躪愛人的靈魂、將藏匿自己的村子化作一片焦土,卻還沒有絲毫懊悔的男人比起來,我的決心的確是儒弱得可笑。
(我的決心根本就不算什麼,當然不可能贏得過他!)
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流下。
淚珠撲籟落下,將她腳下原本乾燥的泥土染成一片深色。
道路上的柏油因為爆炸而翹起。
她在宛如隕石坑般又深又廣的洞穴底部,像只青蛙一樣趴在地面,連撐起身體的力道都使不出來,而手能抓起來的就只有土塊。
「嗚……嗚嗚嗚……!」
她捏碎手中的士塊,她厭惡自己柔弱到只能夠捏碎這種東西。
(我、我這八年來到底………!)
我不但在力量上輸他、在決心上也敗給了他,非但沒有在對手身上留下一丁點傷口,甚至還親手將用來打倒他的槍折斷。
就算我現在曝屍於此也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想法在歐仁妮心頭湧起。
──只要能暈過去,我就能解脫了。
這股誘惑在我腦中響起,振動著我的鼓膜。
(反正終歸要死……)
我想要站起來和他同歸於盡,身體卻重得像鉛塊。
無論能不能跨越這痛苦,在終點等著我的,都只有死神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在最後選擇一條輕鬆的路呢……)
想要委身於那甜蜜誘惑的衝動填滿歐仁妮的內心。
呼……歐仁妮的意識朝著一片虛無飛去。
而阻止她意識逐漸遠去的,是出現在她朦朧視野中的一位少年。
(鼓太郎…………!!)
在歐仁妮那朦朧到有如損壞電視的瞳孔中,出現了他的身影。
「……!……………!!」
鼓太郎朝著這裡前進,似乎正拚命地呼喊著什麼。
但是,因為鼓膜破裂導致的暫時性失聰,使歐仁妮根本聽不見他在喊什麼。
反倒是他拚命大喊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被丟進火焰里的活祭品一樣。
(我最珍惜的人、我最喜歡的人正被火焰吞噬著……!)
鼓太郎的身影映照在她那因鮮血而濕潤的眼眸中,歐仁妮無法認為這只是一個錯覺。
歐仁妮使勁地握住自己的拳頭,緊緊咬住嘴唇。
「嗚……嗚嗚……!」
捏碎土塊的拳頭在顫抖著,土砂從她的指縫間散落下來。
眼淚不停、不停地流過她的臉頰,朝著地面滴落。
(要是我死了……鼓太郎就得單獨對抗比戈了。)
鼓太郎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魔法師。
他會使用的魔法只用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完。
(沒有我協助他的話,他根本就不行呀……!)
懊悔的想法衝擊著歐仁妮的胸口,自責的念頭化作一把刺槍,不停地突刺著她的心臟。
(都是我只顧著自己,連咒語都沒有好好教過他……)
而鼓太郎卻一直支持著這樣的我。
(他一直鼓勵我,無論我再怎麼焦急任性,他都默默承受下來。)
(我一直認為自己活在這世上根本是一種罪過,是他告訴我沒有這回事的。)
儘管如此,難道我無法為鼓太郎做些什麼嗎?
歐仁妮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
(還有其它辦法。)
(那個關鍵字我早就決定好了……!)
早就與和她訂下出賣靈魂契約的惡魔──尼里里決定好了
* 與惡魔的約定
那是昨天在鼓太郎房裡發生的事情──
夜深了,大家都進入夢鄉。鼓太郎也在她身旁呼呼大睡。
惡魔並沒有現身。
人類只能看到他的「影子」而已。
歐仁妮朝著那個「影子」靜靜地說著:
『下次當我說出「阿爾諾」時,不管我當時身處什麼情況,都請你發動最後的力量。』
──這是什麼意思?
惡魔尼里里以懷疑的口氣問道。
『無論我身處什麼情況,就算是半死半活也好,因為痛苦而發出囈語也罷,只要我說出那個詞,就請你毫不猶豫地發動最後的力量。』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這意味著死亡。』
──你既然知道的話,那又是何苦呢!?
「因為我一點都不強,也不知道自己能和比戈抗衡到什麼地步,或許我會想在最後一刻藉由死亡來獲得解脫,但是,我覺得只要我說出那個詞,最後的力量應該就會被喚醒。……最後的、真正的最後的力量!所以我求求你,請你借給我最後的力量吧,尼里里!!』
───我……
尼里里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他的影子搖晃著,宛如火焰般劇烈地搖晃。
他究竟想要說什麼呢?
……即使到了現在,歐仁妮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還是不知道答案。
歐仁妮讓自己的意識回到了現實。
風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