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六話 「犯人所在之國」-He Had Done It.—

現在是秋冬季節交替的時候。

覆蓋平坦大地的森林,樹上的葉子全都掉落。只剩下灰色的樹枝在空中張牙舞爪的,看起來就像裝飾了骨頭在上面。

地面被開始腐爛的落葉覆蓋得毫無空隙,但隱約還看得見過去原本鮮艷的馬賽克圖案。

天空布滿昏暗的雲層,顯現出灰色斑駁的模樣。照理說早晨的太陽應該掛在東方的低空,卻因此完全看不到。

一輛摩托車正停在這寒冷的森林裡。

摩托車以腳架立在森林裡,後輪兩側裝了黑色箱子,上面的載貨架綁了一隻包包。還看得見包包上面擺了捲成一捆的睡袋與摺疊好的帳篷。

距離摩托車不太遠的樹榦上綁了一塊像砧板的鐵板。是一塊被打過好幾次,表面已經彎曲的黑色鐵板。

此時槍聲在無風又寧靜到幾乎無聲的森林裡響起。

一槍。

停頓一會兒又一槍。

再一槍——然後像是連在一塊的三連發。

那個時候,鐵板像是配合槍聲似地發齣劇烈的金屬聲。

當最後發出沉重又漫長的響聲之後——

「很好~全部命中~」

摩托車用有氣無力的語氣說道。

不久傳來踩在濕潤落葉上面的聲音,而且愈來愈大聲,接著從樹林後面出現一名人類。

是一名年輕人,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穿著黑色夾克,上面罩著棕色約長大衣。

黑色短髮上面戴著附有帽檐與耳罩的帽子,上面還有防風眼鏡。

右手拿著大口徑的左輪手槍型的掌中說服者,她邊走邊迅速替換像蓮藕狀的彈匣。

摩托車說:

「離那麼遠還有這麼精準的命中率,果然厲害呢。不過已經夠了啊?該走了吧,奇諾。」

叫做奇諾的人類一面把左輪手槍插回右腿上的槍套一面說:

「我只是稍微練習一下喲,漢密斯。」

「昨天不是練很多了嗎?還把樹木搞得像蜂窩似的。」

「昨天是小刀,今天練說服者。」

奇諾把當做靶的鐵板從樹上拆下來,這次把它的繩索垂吊在其中一根樹枝上。

她脫掉在身上的大衣並捲起來,擺在叫做漢密斯的摩托車的椅座上面。

奇諾的腰際系了一條粗皮帶,上面掛了好幾個綠色腰包。腰部後面的槍套里,則插了一挺自動手槍型的掌中說服者。

漢密斯說:

「傷腦筋,那要下暗號羅。」

奇諾與吊在約人類胸部高度的鐵板相對,僅僅約三公尺左右的距離。奇諾的右手,伸向右腿她稱為「卡農」的左輪手槍。

寂靜的時間流逝。

忽然間——

「現在!」

當漢密斯開始說簡短一句話的那一瞬間,奇諾隨即做出動作。話還沒說完她就拔出「卡農」,同時扳起擊鐵並在腰部的位置開槍。

槍聲與鉛彈打在鐵板的金屬聲,幾乎在同時間響起。

「嗯,完全沒延遲。」

漢密斯說道,奇諾則把「卡農」收回槍套。

然後暗號、開槍、金屬聲,又幾乎在同時間發生。

奇諾不斷反覆練習迅速擊倒眼前的人類。

最後一次是她用左手手指連續把擊鐵往後扳韭連續開槍,兩發幾乎打在同一個位置。

聲音幾乎是連在一起,聽起來像只有一道槍聲。

練習結束後——

「馬上就結束,再等一下哦。」

拿下耳塞的奇諾開始幫「卡農」裝填子彈。

她在彈匣裝進黏稠的綠色液體火藥與點四四口徑的子彈,在另一邊裝進用擊鐵敲打就會先點火的小管子——雷管。

彈匣有三個,她用熟練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把十八發子彈裝填進去,再把其中一個彈匣裝回「卡農」。而備用彈匣則收進腰包里。

「馬上就快抵達國家了,今天早上大可不必做實彈練習啊。」

漢密斯說道。

「正因為如此更要練習喲。師父常說其實跟境外比起來,在國內遭人攻擊的可能性更高呢。」

「嗯——不過,那會不會是因為國內的人比較多?說明白一點,會不會是她個人的問題?」

漢密斯誠實說出自己的感想。

「這個嘛……或許吧。」

奇諾也不否認。

把所有子彈裝完以後,奇諾把鐵板拆下來。

她把嵌在鐵板上的子彈跟命中後掉在樹葉上的子彈回收起來,這樣就可以熔解、固形再利用。

奇諾把鐵板跟道具都收進黑色箱子里,再仔細確認有沒有什麼東西掉了?或有沒有什麼東西沒收起來?

她用眼睛跟手的觸感,確認自己重要的裝備與隨身物品是否在固定位置,因為不保證是否會再回到同一個場所,所以要仔細檢查所有行李。

奇諾一度拔出腰際後面的另一挺,她稱之為「森之人」的自動式說服者,然後確認裡面是否裝了子彈,再上好保險插回槍套里。

最後奇諾罩上大衣,把前面的鈕扣都扣上,過長的部分就卷到腿上固定住。

她跨上漢密斯並發動引擎,不久在寒冷的森林裡傳來轟隆隆的引擎聲。

暖完車之後,奇諾便騎著漢密斯在森林裡賓士。當他們在柔軟的泥土上面稍微前進,隨即出現一條寬敞的道路。

那是泥土裸露、路面又寬,不知通往何處的筆直道路。平常可能就有不少車輛往來,上層的泥土十分堅硬。

戴上防風眼鏡之後,奇諾開始加快漢密斯的速度,朝著西側的地平線,賓士在灰色森林中的道路上。

她一面加快速度,一面舒適地賓士。

「師父真的很認真指導奇諾,畢竟你一向都是單打獨鬥呢。」

漢密斯從下方說道。

「那是當然羅,跟夥伴聯手戰鬥的方法又完全不一樣呢。」

奇諾理所當然似地回答,漢密斯則問她「怎麼個不一樣法?」

「單打獨鬥的狀況,無論對手是一人或兩人以上,就不用像團體戰那樣在意這個在意那個。」

「嗯嗯嗯,譬如說呢?」

「像說服者的瞄準。跟夥伴一起戰鬥的時候,經常伴隨著擊中夥伴的危險性。」

「啊~原來如此。」

「因此像軍隊的話,無論平時或移動的時候,都會徹底訓練如何不要誤擊到夥伴,如果辦不到的話似乎會被刷下來,不讓他們一起作戰。」

「那樣的話,一個人比較輕鬆呢。」

「是啊。就算是混戰狀態,都可以毫不猶豫地開槍呢。當然啦,千萬不能朝射中還會反彈的場所開槍。不過,那也要看子彈的種類。像我使用的子彈貫穿力較低,就不用擔心那種事會發生。」

「那是軟鉛彈呢。」

「我認為師父對那點也非常了解,她知道會有某種程度的不利,因此很愛用舊式左輪手槍喲。當然,她應該也有火藥與子彈較容易入手的規格。像『卡農』可以擊出各式各樣的子彈就非常方便喲,像是非致死性的橡膠子彈,或是獵鳥用的散彈等等。若遇到實在沒有子彈可用的狀況,還能在槍管塞進細長鐵釘擊出呢。不過那會傷到膛線,我是不想嘗試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是不清楚師父對於粗暴的工作——是否接得很積極,但她倒也接了滿多這類工作,似乎會視時間點跟狀況來分別使用不同的說服者喲。我有說過師父跟她徒弟在冰天雪地的森林裡,擊倒棕熊的故事嗎?」

「喔!那還沒說過,說給我聽說給我聽!」

「知道了。首先從師父入手卡車的地方開始說起——」

然後奇諾一面笑嘻嘻開始說著驚人的故事,一面跟漢密斯繼續往前進。

過了中午的時候,奇諾與漢密斯已經在城牆前面。

用水泥造成像水壩那麼雄偉的城牆,左右兩邊都一望無際地延伸。這是一個被宏偉的城牆團團圍住,相當廣闊的國家。

奇諾向前來的衛兵提出停留三天的入境申請。

奇諾與漢密斯被帶到位於城門旁的崗哨,他們在那裡接受兼任入境審查官的警官各種詢問。

「我國允許你入境。只不過,為了保護這國家的治安,你必須熟知這裡的法律,因此有必要耽誤你一些時間。」

聽到對方那麼說,就得被迫聽取一長串這國家的刑法。

其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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