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隱之謎 二 花魁遊街

「紗那王,你相信我嘛~~我敢對天發誓,紗丞絕對不是我的孩子~~」

「你不該對我說,應該對千代說才對吧。」

「千代小姐根本不聽我解釋啊~~」

「畢竟白蛇精用情至深,也很死心眼。」

「拜託你嘛,你幫我說說好話,跟她說我是清白的啦~~」

「很遺憾,我對別人的情路並沒有興趣。將軍。」

紗那王事不關己地笑著,在鷹一郎的玉、銀並列的銀字棋子前,指向金字棋子。「喔——」一旁觀戰的反枕,深感佩服地抬頭望向紗那王。

桐緒一行人帶著嬰兒拜訪亮庵大夫的這段時間,這兩個看家的男人就這樣悠哉地在夕陽輝映的緣廊上下棋。

「求求你!如果你讓千代小姐的心情好轉,要我送你哪一件桐緒的內衣都不成問題!」

「很不巧,我也沒有這種變態的嗜好。」

「嘖!如果換成松壽王,早就答應我了。」

鷹一郎沒好氣地用「銀」吃了紗那王的「金」,紗那王兒狀,朗聲笑道:「中計了!」鷹一郎太大意了,他沒注意到旁邊還有紗那王的「龍」坐鎮在那兒。

紗那王用「龍」吃了「玉」,勝負已定。

「奇怪!可惡,我怎麼樣樣都不如紗那王啊!」

「鷹一郎,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唔……」

自暴自棄的鷹一郎拍打棋盤,嚷著:「他真的不是你的小孩嗎?」

「天尾在上,那絕對不是我的子嗣。那是人族的孩子。」

「可是也不是我的孩子啊!」

「我知道,因為你根本不是有本事生私生子的人。」

「這麼說來,這個嬰兒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啰?」

「乾脆也別養他了,丟回門口吧。」

「我哪做得出那種事啊!太可憐了,被丟棄在陌生人家門口,紗丞他心裡一定也很害怕!」

紗那王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忍不住在內心苦笑。

鷹一郎心地善良,乍看之下心思單純,實則相當細膩;他比橫衝直撞的桐緒更不易受到動搖,然而也容易輕怱大意,實在棘手。

「好,我來教紗丞學劍術!」

鷹一郎馬上就將紗丞當成自己人,看他這股氣勢,就算他宣告讓紗丞繼承風祭道場也沒什麼好奇怪;而桐緒也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母親了。

(受不了,這對兄妹真是無藥可救的濫好人。)

正因如此,紗那王才不得不繃緊神經。

紗丞究竟是誰的孩子?既然丟棄這孩子的人指名要託付給紗那王,背後必定有某種含意。

(是否有人故意挑釁我?)

這是前陣子逃走的那隻黑毛五尾狐咲呂的陷阱嗎?

(那傢伙背後的幕後主使者,恐怕是……)

紗那王任憑思緒飛馳,下意識地敲打手中的檜扇。

鷹一郎察覺到紗那王眼中的妖氣,訝異地探出身子。

「紗那王?怎麼了?」

「沒什麼。」

沒必要讓鷹一郎瞎操心。紗那王在棋盤上排好棋子,若無其事地說:「再玩一局吧?」

既然對方所拋出的問題是嬰兒,從這意義看來,這回的風波可能是比哄呂更親近紗那王的人所設下的陷阱。

(利用斑子一事來挑釁我……嗎?)

或許幕後黑手是那些不希望紗那王藉由斑娶立桐緒為後的人,也或許是想讓紗那王誤入陷阱,以藉機謀反的人;再怎麼懷疑也沒玩沒了,總之所有的問題,全縈繞在斑娶這件事上。

「希望只是我杞人憂天……」

紗那王喃喃說著,握緊手中的棋子。

※  ※  ※

一張白色人形小紙片。

這東西專門用來施行凈身、祈禱或是咒術儀式,一個穿著華麗女裝的男子,怎麼看都不適合拿著這東西。

桐緒撥開環在她肩上的胳膊,反射性地後退一步。希望沉眠中的紗丞不要因此而驚醒。

「你是什麼來頭?難不成是呋呂的同夥?」

「咲呂?誰啊?」

「野狐……」

「喔?可愛的姑娘,連野狐都盯上你啦?你的仇家真是多到我想笑啊。」

桐緒瞪了眼前賊笑的男子一眼,這才想起狐狸主人很容易惹上妖魔,忍不住咬牙想著:我又中招了。

「你說我仇家很多,是什麼意思?你是妖魔嗎?」

「放心吧,我呢,是來幫助可愛姑娘的。」

「幫我?」

「沒錯,我要幫助你脫離壞狐狸的掌控。」

「狐狸……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耶!」

「別裝傻了,可愛的姑娘。我知道你是狐狸主人。」

語畢,輕浮男朝著桐緒扔來人形紙片。他這種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態度,可真是磨練得爐火純青。

「我叫做清澄一蝶,是旅行中的魔術師。祈禱師算是我的副業。」

「祈禱師!那麼,你就是傳說中的……!」

「咦,你知道我的名號啊?我好高興喔~~」

桐緒的戒心越來越高了。亮庵大夫口中那名逗留在芳原的厲害祈禱師,從夫妻失和、尋找失物到詛咒都能一手包辦,如今他又帶著紙人,可見這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我家老爹啊,成天吵著要我成為濟弱扶傾的人,所以我才勉強做副業。這一回呢,我就算你一千兩好了。」

「啥?」

「驅魔啊。可愛的姑娘,只要一千兩,我就把纏著你的壞狐狸趕走。」

「驅魔!?不、不必了!」

桐緒大聲推翻一蝶的提議,連她自己都被這音量嚇了一跳。

「奇怪,你嫌貴嗎?好吧,那我特別為你打個折扣,算你九百九十八兩就好!」

「才便宜二兩而已啊!?」

「噯,畢竟我也是生意人嘛。」

(別開玩笑了!)

桐緒壓根不希望他把紗那王趕走,再說她又沒拜託他,什麼一千兩嘛!愚弄人也該有個限度。

「你還真是名不虛傳,是個一毛不拔的守財奴。」

「啊,剛才好像有人說我壞話耶。現在漲價為九百九十九兩了,那一兩是慰助金。」

「你是從哪裡找上我的?你以為只要敲詐我這個狐狸主人,就能大撈一筆嗎?」

狐狸主人只要馴服自己的狐狸,就能藉此得到榮華富貴。他是不是以為狐狸主人賺錢就跟賺水一樣容易?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幫助你罷了。馴養狐狸是一把雙刃劍,假如你沒有展現出身為主人的器量,就會招致滅亡。」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當然想展示我的武土道呀!」

「你不管在壞狐狸面前如何表現自己,都只是白忙一場啦。」

「我的狐狸才不是壞狐狸呢!」

桐緒覺得自己珍視的事物被丟在地上踩踏,因而氣得顫聲大吼。

紗那王總是以公正無私的目光看著桐緒,引導她走向正途;他才不是壞狐狸,而是荼枳尼天的公子、尊貴的九尾狐,是一種高貴的神獸。

「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隨便亂說!」

正當桐緒想毅然離去時,一蝶卻冷不防抓住她的肩膀。

「纏上你的狐狸果然是壞狐狸。狐狸最喜歡偷東西了。」

「放開我!我的狐狸才不會做那種事呢!」

「他就是會偷。你看,你的心不就被他偷走了嗎?」

「啥!?」

「他偷走了你的心。」

(這是什麼噁心到家的台詞啊!)

而且還說了兩次!一股肉麻厭令桐緒渾身脫力,她當場癱了下來;此時,她忽然好羨慕在這樣的騷動下還睡得著的紗丞。

「你在耍我嗎?」

「我時時刻刻都是認真的!可愛的姑娘,命運的齒輪,已經將你捲入其中了。」

「喔,是喔,好啦好啦。」

「我會把你的心從緋月手中搶回來。」

「緋月?呃、那是……!?」

桐緒抬起頭來,宛如被無形的絲線一把吊起。

緋月。桐緒記得這個名字,這不就是紗那王的乳名嗎?

「你……你認識紗那王?」

「該說是認識嗎?應該算是孽緣吧!我們倆熟得很,連彼此發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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