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深山的洞窟深處。
即不是迷宮也不是陷阱的,只是非常寬敞的大空洞里,
「發掘工作也不簡單嘛。」
黑色蓬鬆的頭髮、黑色的大圓眼睛、身材短小的少年,小聲地說。他穿的是格林王國騎士團所屬准騎士的制式裝備,模造劍和輕裝鎧甲。
少年的名字是西里奧斯·克魯勞爾。是和十五歲的容貌不符的、騎士培養學校的學年最強。身材纖細,但是腕力很強。
現在,魔法研究所的挖掘團隊的十多人,穿著工作服進行發掘工作。這裡的所有人都攜帶著小小的,像鎚子一樣的東西。那是連微弱的魔力也能探測出的探測器。
在這個沒有任何標記的洞窟里,一點一點地探測牆壁和地面。有反應就挖一些,在用探知器來確定角度,再挖。在篝火微弱的光線下,重複著這些動作。
「嗯。這種工作我做不來。」
西里奧斯旁邊的,同樣是准騎士的霍布斯·傑羅薩同意他的說法。左右張望時,綁成一束的金色長髮像尾巴一樣晃動。
兩個人現在到這個發掘現場做警衛。魔法研究所發掘的並不只是舊餐具和遺址。用失傳的知識、技術製造出的強力的魔法道具被他人搶走就危險了。
所以,為了保證發掘和搬運的安全,騎士團派出了警備人員。
「看,西里奧斯。挖到岩盤對面的情況很多呢。那是切出來的大石頭吧。」
霍布斯用手指的地方,有一個體積是霍布斯的4~5倍、無法想像重量的巨大岩石排列在那裡。
「沒有想到魔法研究所的人也要干土木活。一直以為只會整天關在研究室。」
「嘛,也跟部署有關係吧。」
「是啊。但是,想到我心中的公主也會幹這種滿身是泥的工作,」
「……」
「因為,姐姐將來去魔法研究所工作的可能性很大啊。」
霍布斯心中的公主=姐姐,是指西里奧斯的姐姐梅蒂亞。在世界第一名門魔法學院里跳級並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天才少女。
但是拒絕掉魔法研究所的工作去當翻譯家,與西里奧斯兩個人一起生活。在戰爭中失去雙親的姐弟倆,相互扶持著……就像畫裡面一樣,過著美好的生活。
梅蒂亞有著和西里奧斯一樣溫和的容貌,說話也非常有禮貌,待人和藹。所以有很多粉絲。霍布斯也是其中一人。
(因為霍布斯、還有大家都不知道姐姐的真面目啊……呼)
西里奧斯小聲嘆氣。這時,
「這個笨蛋!」
砰!
在大空洞的深處傳來老人的叫聲和很大的撞擊聲。
這聲音。作為戰鬥專家的西里奧斯和霍布斯能明白。這是用相當大的力氣,打腦袋的聲音。
「蒂奈爾!要告訴你幾萬遍才能明白!用那麼粗暴的方式挖,把重要的發掘品弄傷了怎麼辦!」
「對、對對對不起,教授!」
叫蒂奈爾的年輕人在受老人的責備。距離遠,加上前面被擋住,只聽到聲音。
「西里奧斯。剛才的聲音相當大啊。」
「嗯。叫蒂奈爾的人可能在哭呢。」
兩個人擔心地談論著。
「喂,兩個人。過來一下。」
就在這時,正好從那個方向,有個男人在叫他們。和西里奧斯倆人的不同,穿著騎士正式鎧甲,攜帶真劍的大男人。身軀就像肌肉的集合體,臉上還有很大的傷疤。這種樣貌,晚上遇見了會尖叫吧。
西里奧斯們的上司,馬赫格尼·凱蘇。
「走吧。」
「啊,嗯。」
兩個人跟過去,看見撐開的帆布上有幾個發掘品。弓箭、鎧甲、槍等,全都是武器。
還有凝視著那些物品,作記錄的老人。老人的體格與馬赫格尼差不多,是個大漢。最大尺寸的工作服被肌肉撐的緊緊地。
注意到兩個人就把臉從筆記轉向他們,
「唔、來了嗎。辛苦了。」
和藹可親地打招呼。這個聲音不會錯,就是剛才喊「笨蛋」的人。
「我是魔法研究所的因德恩特·科巴斯。」
因德恩特伸出一隻手。霍布斯、西里奧斯也分別自我介紹,並握手。
那手掌上長滿了老繭,硬得就像石頭一樣。做了幾十年揮鎬、鏟土的發掘工作了吧。
那不符合學者、老人的體格,還有握過手之後,西里奧斯和霍布斯剛才分析的並沒有錯。
被這個人打的話會很疼。
「教授,發掘成果怎麼樣?好像出來很多東西啊。」
馬赫格尼看著羅列的發掘品,問因德恩特。
「嗯。這裡好像是非常優秀的魔法師的研究遺迹。很多強力的道具接連不斷啊。不論哪一個都是極品。」
因德恩特從物品裡面拿出一個生鏽的短劍。
「比如這個。接觸到的金屬一瞬間就會生鏽。與敵人交鋒的那一瞬間就可以。由於浸透著魔力,敵人的武器會變成銹塊兒。」
「啊?真、真的嗎?」
西里奧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降低對方的抵抗力而不傷到對方嗎。很理想的抓罪犯用武器嘛!」
霍布斯讚美一番,把手伸到短劍的手柄,抓住。誰知,
「哇!?」
霍布斯變成了銹塊兒。確切地說,霍布斯身上的輕裝鎧甲變成了銹塊兒。
「怎、怎麼回事!?」
「不是說了嘛。」
「沒有說吧!」
「不是說了『碰到金屬就會瞬間生鏽』嘛。」
「可、可是我只是抓了劍柄……」
觸碰的一瞬間讓金屬生鏽的短劍。
那不只是劍刃。
「做了一些實驗。比如在劍柄上纏布試了一下。可是那點程度阻止不了這傢伙暴走的魔力呢。」
因德恩特亮出自己腰帶上的扣。生鏽了。而現在,腰帶換成了霍布斯的鎧甲。
西里奧斯想。不穿鎧甲與武裝的對手戰鬥是自殺行為啊。而且對方沒有武裝,生鏽的能力就沒有意義了。這就意味著,
「不、不就用不了了嗎?」
「不用慌,經過研究改造一下就能用了。大概。」
「大概、嗎……」
霍布斯費勁地脫著以經變成銹塊兒的鎧甲。教授這段時間也在說明各種發掘出的物品。
·製造順風,增強威力的弓箭——有時會突然變成逆風,以射手為目標。
·可以隨時穿、脫的鎧甲——有可能在使用時突然發動。受點扭傷,那算是幸運的。
·能伸縮的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哪個方向伸縮。使用者最危險。
「不論是哪一個,試驗過的人都住院了。怎麼樣,厲害吧。佩服吧。」
「……這可能不是研究所的遺迹,」
西里奧斯環顧四周,接著說。
「而是扔失敗品的地方吧……」
「什麼——!?」
因德恩特把臉探出。
「這傢伙!你在小看偉大的發掘品嗎!輕視古人的才智嗎!?」
因德恩特逼近過來。
被迫力壓倒的西里奧斯退了一步。
「不、不是的、不是那樣。只是、」
「真是的。最近的年輕人,不知道接觸到歷史的喜悅。為什麼不多關注過去啊。可嘆啊。」
「但是那結果,入院的患者增多了吧?」
「對。但是沒有一個人後悔。探究古物的學徒,是出神地望著發掘品,坐上擔架的。」
「所以說那有什麼意義啊……」
「閉嘴。這種,經歷了悠久歷史的發掘品在面前時,就有這種……」
因德恩特雙手舉起短劍,像抱住一樣拿在手上。
然後把劍刃輕輕地貼在臉頰上。
「有什麼東西從尾骨流過脊骨在流到脖子上的感覺嗎?然後、不會……這樣……嗎?」
保持那種姿勢,閉眼……輕輕地親了一下劍刃。
因德恩特的臉上浮現出安穩的、幸福的表情。
「呵呵~~……」
愛著生鏽的劍、滿面春風且肌肉發達的老人。
西里奧斯再退一步。
(這、這有點、變態……吧)
不久,因德恩特掙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