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話 歡迎來到弱小的美術部——或者,伸上的故事

「哪白塚,我說你啊,發生什麼了嗎?」

放學之後,同班同學久居向著正要去美術室的我搭話了。

「沒有啊,你說的什麼,具體來說是什麼啊?」

「不知道才要問你的啊。嗯——總覺得你興緻這麼高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啊,怎麼說呢——,好像很幸福似的感覺啊。是那件事嗎?磯山說OK了?」

「磯山……誰?啊啊,田徑部的?不是不是。再說怎麼可能會在被拒絕第二天就再去嘗試啊。」

說起來這傢伙也是田徑部的啊。

「是你的話怎麼可能會成功啊。」

「真失禮。」

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我最低限度的操守還是要保持的……就是這樣。大體上是吧。

「算了,我去跟磯山說說,告訴她尼雖然看著怪但其實是個無害的傢伙。再去挑戰一次怎麼樣?這回就說不定不會被拒了。」

「多謝關心。不過,現在用不著了。我還有社團活動,先走一步了。」

「哎——你在隱瞞什麼嗎?」

「沒有沒有。我雖然看著是這樣但部長的工作可是很忙的。那,再見了。」

雖然久居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我還是一個人離開了一年(A)組的教室。雖然覺得有點抱歉,但如果說「其實我昨天晚上已經和妖怪少女定下了讓她做我的繪畫模特的約定了」云云,他多半會敬而遠之吧。說不定如果真的這麼說的話,大概友人就會少一個了。

「.…在現實里,這種話別人都不會信的吧。」

姑且本人也算是一個有常識的人(雖然友人和認識的人肯定會說「明顯腦子裡少了個齒輪」),昨晚也在翻來覆去地想「那個是不是夢或者別的什麼的啊」。但鑒於有被貌似很驚人的握力捏過的英語問題集作為物證留下來,總而言之在那個時間點在那個地點發生了什麼事是肯定的,可以得到這一結論。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那些全部都是幻覺,也還是要磨鍊自己的畫技,這一目的本身之前就有,現在也沒有什麼改變。是這樣呢,嗯。

我怎麼考慮著,正好到達美術室門口。

「嗯。好,今天也要一個人好好努力。」

——為了總有一天會來的(也說不定)的「總有一天」,我在心中這麼嘀咕著。

接著,我打開了美術室的門。

「啊——,已經來了啊,學姐。」

「嚄——,來得好晚啊,部長。」

在和已經坐在電腦前的學姐打好一如既往的招呼後,

「這個先不管,來了個希望入部的人喲?來,小姑娘,打個招呼。」

「啊,下午好。」

我與站在一旁的女孩子對上視線。

「啊,你好……咦?」

我完美地石化了。

「下午好。」

入部希望者對著呆若木雞的我鞠了一躬。雖然我心裡想著要好好回答,但聲音就是出不出來。

「嗯?喂——咋啦,白塚?」

雖然學姐老是要嘲弄我,但現在卻確實是一臉擔心地看著我。也就是說,雖然我真的讓這個宛如不謹慎的實體化的人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但我卻沒有解釋原因的時間。要說沒有理由倒還真不是啦。

「……?」

好像是在意我的反應吧,入部希望者小姐茫然地望著我。

披肩的秀髮和大大的眼睛。從夏季校服中伸出的纖長手足,和苗條的身體相得益彰。雖然她全身散發著運動型的感覺,但又完全感覺不到體育系女孩子特有的魄力,是個倒不如說是散發著不知道該說是溫柔好還是說是客氣好的人。雖然這麼說好像分歧挺大的,但現在的問題卻並不在於此(原文使用的是敬語)。

「總、總而言之,等下。」

我只能這麼說著,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這樣把拉著她到了走廊上。雖然聽到了學姐的「嚯!硬上啊!」的冷嘲熱諷,但現在無視。我馬上環顧四周。右側良好,左側良好,再右側,發現人影。糟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糟了但總而言之就是糟了!

我就這麼一邊拉著入部希望者的手在走廊上直衝,衝上了迎面的樓梯。雖然二年級的教室在我面前井然有序地排列著,但已經沒有人了。好!雖然能衝進教室最好,但不巧現在沒這空。

我再次環顧四周確認無人之後,才終於正面看著入部希望者。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抱歉了,突然這麼干。」

「那個沒什麼啦……但、但是……怎麼了啊?」

大概不習慣被一對一這麼用力地看著,入部希望者小姐忸忸怩怩了起來。但是,要問怎麼了啊應該是我這邊的台詞才對啊。我在腦中一邊努力的拼湊著要說的話,一邊語無倫次地開口說:

「呃——,那個,怎麼說呢,雖然這麼問可能有點失禮啊。在此之前說不定你也會覺得奇怪啊。」

「……什麼?」

「所以說。我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意思。」

「嗯。」

「昨晚,我們有沒有見過面,在美術室。——然後,那個時候,有沒有和我立下什麼約定?」

我真是問了個怪問題啊。而且還好難受。如果認錯人的話,我可是要羞憤而死的。

然而,在沉默了一瞬間之後,她就微微一笑:

「……嗯,我就是鼬。太好了,我還當你忘記了呢。」

這麼說著。她那充滿安心感的笑容實在是太美了,啊啊我打從心底後悔自己沒把畫板帶過來啊啊啊!

「這個先別管!」

「什、什麼?」

「啊,抱歉。剛剛我只是在吐槽自己罷了。比起這個,你為什麼來這兒?」

「為什麼……不是約好了嗎?我要是再次在你面前出現時,就做你畫畫的『模特』啊……啊。難道說,忘記了。」

「怎麼會忘啊。就算我把全世界都忘記了,我也一定會記得你的!」

「……這、這樣啊。那真是,十分感謝你。」

小鼬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要是忘了的話怎麼辦啊,好像她一直在這麼擔心著。真是的。

這時,小鼬喘過氣來,她抬起頭,再次露出了微笑。

「既然你還記得就好說了。我來,達成約定了。」

「非、非常感謝你。」

挺直的脊樑,毫不迷茫的視線和語調。現在輪到我這邊被她的氣勢所迫了。

「不過啊,你來得可真早啊。我還做好了要等幾十年的覺悟了呢。」

「這樣……的嗎?就算我現在來,還在想會不會來得太晚了呢。」

嗯——總而言之是搞清楚了,這人的性格是一板一眼的。就是那種不在約定好的集合時間前三十分鐘到達目的地就心裡不踏實的類型呢。真是個善良的人哪。

這時,有個樸素的疑問湧上心頭。

「那個,問個問題行嗎。」

「什麼……?」

「既然這麼想要確實地達成約定,乾脆昨天晚上就解決掉,不是還有這個選項的嗎?」

都已經那樣暗示了,怎麼也想像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會再見面啊。雖然不到明確我的想法,但小鼬還是苦笑著說:

「的確,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可以快點達成約定。……但是啊,你看,因為一旦在真身被看穿時,我就一定要離開。」

「哎,是這樣的嗎?」

「嗯。這是規定好了的。沒有,聽說過嗎?我想還是……蠻有名的啊。」

就算你這麼說啊,我有關那方面的常識也不大了解啦。

如果能像向著某學姐「這哪是常識啊」一樣的斷言就能輕鬆回話了,但是如果對方擺出「果然還是不知道啊」的態度的話回答起來反而麻煩啊……真這麼想這時,突然,腦中出現了某個傳說。

「簡而言之,就是『鶴的報恩』一樣的故事,是這樣的嗎?既然被老爺爺看見了,我就不能再在這裡生活下去了,永別了與兵先生。接著少女化為仙鶴飛往北方的天空之類的那個。」

「嗯——,拿鳥和獸來比的話,雖然差得有點遠……」

小鼬歪了歪頭,很快地:

「……算了,就是這種樣子,吧。」

她的表情變為了笑容,雖然因為我的回答剛剛到達合格線,小鼬還不是滿面笑容。嗯,這個人就算只是在苦笑都已經很美麗了。

「被汝說中真身的時候我正想著要快點離開的呢,或者想著可能會有什麼事情有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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