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羔羊們的聖誕夜 愛的巡禮

恢複意識後的鴨哥說出的真相,與高千的假設幾乎相同。

認定是殺人未遂並摩拳擦掌的宇田川刑警,一股鬥志最後落得揮空的下場。當然,這是好事;其實這種事最好一開始就沒發生過。

鴨哥早在去年平安夜便發現自己的書籤中混有頭獎彩券,而且是因為繪理直盯著他的手邊,引起他的注意,才在與眾人道別後再度確認,結果發現中了頭獎。

因此,鴨哥早明白繪理突然接近自己的目的為何。只不過鴨哥一直以為繪理是獨自打頭獎彩券的主意,心想無論理由為何,她肯和自己在一起就好,才採取靜觀其變的態度。大概是因為他剛和葯部小姐分手,心裡寂寞吧!繪理正好趁虛而入。

說糊塗是糊塗,說純情倒也真是純惰;鴨哥居然從未想過繪理達成目的後便立刻甩了自己的可能性;雖然發現了她的企圖,卻沒看穿她與大和分手只是作戲。

但到了婚禮將近的某一天,他偶然在市區目睹繪理與大和同行;起先他以為他們只是喝杯咖啡敘敘舊,卻又無法釋懷,便委託徵信社調查,結果得知繪理仍與大和維持親密關係。至此,鴨哥終於明白繪理得到彩券後便會拋棄自己。

正當他大受打擊之際,又從高千與我的口中得知過去發生在的兩件離奇自殺案,其中一件還是自己去年碰上的。或許是因為當時的印象過於強烈,鴨哥深信這是命運的安排,猶如著魔似地著手計畫,欲將自己變為「第三號犧牲者」。當然,他期待旁人懷疑自己是為人所害。

二十一日在漂撇學長家談起過去兩案的共通點時,他刻意提出海聖學園,並說自己亦是該校出身,便是為了不著痕迹地強調自己與上述案件的相關之處;其餘便如同高千說明的一般。

過去兩件自殺案的「靈氣」將鴨哥引至——我不禁產生這種毛骨悚然(倘若這麼說太過誇張,就改成不勝欷歔好了)的感覺。的確,就結果看來,這三個案件彼此之間毫無關連;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讓人覺得這個「現場」之中存在著某種靈異的因緣。

鴨哥出血不少,不過傷勢並不嚴重,雖然尚未進行詳細檢查,但應該沒有後遺症之憂。從八樓摔落還能以無事收場,已然近乎奇蹟;這全是托那台裝有車篷的小貨車之福。如此這般,因一個未知「禮物」而起的年終騷動總算告一段落。

——雖然我想這麼說,其實還有件事令我耿耿於懷;不消說,便是高千打給今村俊之的電話。那件事結果如何?毫無成果嗎?既然橫豎與鴨哥的事無關,也只能這麼想了。

高千對於這件事隻字不提,便是最好的證據。她不說明,代表沒有說明的價值,或是她不願說明。正當我如此暗忖時——

「——你很好奇吧?」

高千卻主動提起。她拄著臉頰坐在的吧台前,完全沒動我方才遞出的咖啡。

今天她的打扮有點特別(與平時不同之意)。她身穿素雅的紫色禮服,裙子不是平時的的迷你裙,而是略短的窄裙;腳上則穿著背線絲及不常穿的有跟鞋。莫非這是她原要穿去參加鴨哥婚禮的衣服?我沒來由地如此猜測。

「呃……你是說那通電話的事?」

「沒錯。你果然好奇嘛!為什麼不問?」

「你若是想說,總有一天會主動說明的。」

看來今年的平安夜將變得很安靜。換作平時,鐵定會找個地方喝酒喧鬧;但關鍵的帶頭者漂撇學長似乎因鴨哥之事而無暇他顧,完全沒開口相邀。也罷,偶爾來個安靜的夜晚也不賴,反正我們平時幾乎夜夜共飲。

「欸,匠仔。」

「唔?」

「你得待到幾點?」

「呃——」我停下擦拭碗盤的手,看了看時鐘。快七點了,今晚我得看店到九點半打烊為止。「還有兩個小時。」

「不能提早下班嗎?今天是平安夜耶!」

「不知道耶!應該可以吧?」畢竟店內空空蕩蕩,除了高千以外,只有一對年輕情侶坐在桌邊看雜誌。「我問問看。」

老闆今晚也不在,我把學長塞給我的彩券轉送給他,但一張也沒中,因此他說要去買醉消愁。反正是別人送的彩券,用不著這麼難過吧!

我詢問待在內堂的老闆娘可否提早回去,她回答:「好啊!今晚我一個人看店就行。」老闆娘似乎是高千的「隱性支持者」,我算是受了高千庇蔭。

「——我們去吧!」

高千帶我走出店門後,立刻邁步前行。

「咦?去幹嘛?」

「和去年一樣——買『禮物』。」

「禮物……」

我莫名其妙地不安起來,卻只能跟著她去。

或許是因為時間尚早之故,里的客人並不多。今天是平安夜,接下來到半夜的這段時間應該會人潮洶湧吧!我心裡如此想道,高千卻遲遲不進店內。

「怎麼了?」

「——上次那個人也在。」

「咦?」

我隔著玻璃牆住里看,原來如此,上次那個姓大庭的學生正一臉悠裁地吹著口哨,輕快地排列商品。

「他人是不壞啦!不過感覺上很纏人,要是碰面,或許又會啰哩啰唆的。」

「那要怎麼辦?」

「就當作已經買了,到下一個目的地去吧!」

「下一個目的地?」

「簡單地說,我是要模擬華苗小姐的心境。去年平安夜,華苗小姐下了計程車後,在這裡買了『禮物』,前往的最上層——一般人是這麼想的。

一般人是這麼想的——這個說法令我的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這麼說來,實際上並非如此?」

「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華苗小姐曾到過最上層的樓梯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她應該搭了電梯。」

「咦?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是來找來馬先生的,沒理由慢慢爬樓梯吧?」

來找來馬先生——這也是可以確定的事嗎?雖然我感到疑惑,卻沒說出口。

高千與我走向的玄關大廳,坐進了電梯,按下八樓按鈕。

電梯住上升,產生了一種浮游感。足以將人體砸得粉碎的位能正逐漸積蓄著——思及此,我打了個冷顫。

我們走出電梯,角落有個套房夾在電梯與安全梯之間。

「這裡是來馬先生以前住的套房,現在應該住著其他人。」

高千朝著樓梯走去。她站在樓梯間的平台往下看。

我也如法炮製。我並沒有懼高症,但一想到有三個人從這裡掉下去,其中兩人還喪了命,便有種被吸向地面的感覺。

「磁力」……是嗎?

「而來到樓梯間的華苗小姐,被推了下去。」

飄蕩於「現場」的「靈氣」——為這道符咒所困的我,一時間竟無法理解高千的話語。

「……什麼?」

「華苗小姐並不是自殺。」

「那……」對於並未大吃一驚的自己,我感到困惑。「可是,是誰?」

「她的大衣折得好好的,鞋子也擺得整整齊齊——這就是一切的關鍵。只有能做這些事的人,才能殺害她並讓一切顯得像是自殺。」

換句話說,是熟人所為?

「——你的意思是,華苗小姐曾進過屋裡,對吧?她曾進入來馬先生家中。」

進入屋內,便會脫去大衣,自然也會脫鞋。

我們過去一直深信華苗小姐是從樓梯間的平台上摔落的,其實並沒有任何確切證據;唯一的根據,就是她的大衣和鞋子放置於樓梯間——如此而已。

其實她是在來馬先生家的陽台被推落的。事後只須立刻將大衣及鞋子整齊疊放於樓梯間的平台之上,便能偽裝成自殺。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不,不是這樣,匠仔。」

「咦?」

「不是的,兇手並非來馬先生。」

「可是——」

「來馬先生沒有動機。」

「可是,我們怎麼知道他和華蘭小姐之間發生過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咦?」

「我指的不是來馬先生殺害華苗小姐的動機,這種事我當然不知道。或許實際上真的曾發生過令來馬先生對華苗小姐產生殺意之事,不過問題不在這裡。」

「那問題在哪裡?」

「在『禮物』。」

「咦?」

「我指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