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DARKNESS EMERGE 第三章 雙角會

實際上,天海的計畫暗中花費了接近一年的時間進行準備。

契機是去年夏天,咒搜部內部出現雙角會組織成員的那一次事件。自那以來,天海先對咒搜部內部進行徹底清洗,分階段完成部內的凈化。然後,向陰陽廳各部署派遣了暗探。這本來就是公安科的工作,天海通過進行特別排班,並沒進行表面上的改組,就實質上增強了公安科的勢力。

當然了,在此期間也在繼續揭發離開了陰陽廳的雙角會組織成員。再次發生的靈災恐怖襲擊——『上巳之再祓』這次事件,儘管事前已經察知其動向,卻未能阻止其發生。但另一方面,隨著這次事件的終結,以主謀的六人部千尋為首的,隸屬原宮內廳御靈部的雙角會主要成員,都幾乎從舞台上退場了。在那以後,天海繼續警戒著不確定因素『D』,同時將主要目標完全放在「自己人」身上——也就是潛入陰陽廳內的雙角會組織人員。

然後就在兩天前,天海判斷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天海到訪大友的病房時,已經是萬事俱備,箭在弦上蓄勢待發的狀態了。

陰陽廳咒術犯罪搜查部的雙角會掃蕩作戰,以迅雷之勢展開。

以咒搜部公安科為中心,向陰陽廳各部各署,展開果斷徹底、毫不留情的搜查。這次通過強權執行的突擊搜查,使陰陽廳的正常業務遭受了半天以上的癱瘓,成為目標的部、局都叫苦連天,怒容滿面。

不過,這也僅僅是表面行動而已。

通過數月細緻的秘密調查,咒搜部已經預先鎖定了雙角會的組織成員。咒搜部——天海的真正目的,是他們面對掃蕩作戰會如何行動。要弄清楚他們動向和哪裡有聯繫。

然後,天海還有另一個目的。

「鏡?要讓『噬鬼者』擔任土御門夏目的護衛?」

天海的根據地,咒搜部的某張辦公桌前,一位進行中途報告的咒搜官發出了驚呼。

他就是被委任為這次作戰的最前線指揮,公安科的精英,比良多篤禰。

「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了情況的比良多罕見地以怒氣沖沖的聲音,從桌上探出身體質問上司。

他是在這次作戰中擔任要職的俊英,年紀尚輕,看上去約二十五六。面容祥和,眼神銳利,黑色的長髮里有一綹染成了鮮紅。

「他以前曾和陰陽塾的塾生——甚至正是這次護衛對象的土御門夏目及其友人發生過衝突吧。如果當時不是木暮獨立官及時趕到進行仲裁,也許會一發不可收拾。那件事部長也應該很清楚吧?」

「……我記得的。之後還被那邊的塾長和班主任老師狠狠凶了一頓呢。」

「既然如此,那還為什麼?鏡獨立官的實力確實有目共睹,但他的業務態度平常就有問題。在擔任護衛的任務,特別護衛是未成年人的任務方面,他不是最不合適的人選嗎?說到底——」

此時比良多壓低了聲線,加重了力度,像是咬緊牙關般擠出後半句。

「——這次的作戰,只是為了將雙角會逼至支局而已。讓土御門夏目留在那種地方不是極其危險嗎?」

根據咒搜部的調查,被視為有嚴重嫌疑與雙角會有關的人員,散布在整個陰陽廳。其中,尤為多的人員集中在祓魔局的新宿支局。暗中指導著陰陽廳內部的夜光信徒們的人——現階段咒搜部所掌握的,雙角會指揮系統的地位最高的,是名為牧原義隆的祓魔官。他現在就隸屬於新宿支局。

現在咒搜部把目標限定在陰陽廳廳舍和祓魔局總部內。這並非忽視支局的存在,而是為了誘導雙角會的行動。

正戲在誘導結束後。這裡的搜查已經做好了咒術戰的準備。

這次的作戰,也就是所謂的奇襲。為此,咒搜部一方,要儘可能避免讓陰陽塾塾生進行不自然的避難。特別是一直被雙角會所關注的土御門夏目。如果將他隔離,咒搜部的意圖就會有可能被敵人看穿。

而且成為戰場的只不過是新宿支局,並不認為會在目黑支局遭遇雙角會的激烈抵抗。這樣一來,「祓魔官們經常駐守的支局內部」作為保護夏目的地點,絕對不是一個糟糕的選項。

不過,比良多判斷咒搜部的這一決定判斷很「危險」,這條意見也不能斷定為錯誤。現時而言,上月『D』的襲擊事件,已經將許多未成年人置於危險之中。

於是,採用了至少要在作戰行動中,對土御門夏目進行護衛的提案,以防萬一。

「偏偏這位護衛就是鏡獨立官嗎?我無法接受。」

面對繃緊臉湊近的部下,天海只是緊緊地盯視回去。

然後一臉苦澀地擠出一句「……沒辦法啊。」

「鏡那傢伙,是毛遂自薦成為候補的。」

「毛遂自薦?」

「是啊。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木暮也反對了的……但最後是由長官一錘定音。」

「……」

比良多像是要將異議吞回去一般咬緊了雙唇。天海繼續板著臉,神經質地用摺扇的一端戳著桌子。

「先說在前面,我也很頭痛啊?在作戰正題里還要增加潛在的麻煩什麼的……要是這一人選傳入那傢伙的耳中,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會想咒殺掉我吧。」

天海就像是投降般雙手高舉喃喃自語。他的表情傳達出了胸中的陰鬱之情。

現實問題是,這次作戰中,有相當多的陰陽師——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列入嫌疑對象當中。當然,在全體人員當中比例仍然是相當少的,但肯定仍然足以讓各部各署的機能運作暫時陷入嚴重的停滯。連本來的業務都沒法正常完成的狀態下,更沒有空閑的人手去負責護衛這一特殊任務了。即使是咒搜部也是一樣的。

但在這一方面,鏡是游擊手。他形式上身居獨立祓魔官這一要職,但基本上多是單獨行動,上層部也對此半是默認態度。比如說同為獨立祓魔官的木暮要是被調離現場,在組織上對祓魔局會帶來很多障礙。但諷刺的是,鏡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而且,鏡是雙角會組織成員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這是熟悉他為人的所有人的共識。

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是可以打包票的。

「總之這已經決定了。鏡已經奔赴任務了。要是擔心他有什麼詭異的舉動,就只能這邊儘快作個了斷。正如你的報告,陰陽廳內已經開始有『動靜』了。再過幾小時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現在先集中於眼前的任務吧。」

現在正是作戰進行的中途。而且這次作戰的要點,就是短時間內同時根絕敵人。到作戰結束為止,連一分鐘的喘息時間也沒有。

比良多以複雜的表情佇立了片刻。

但之後他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站直。

「……那我就失陪了。」

並敬禮後轉身離開。

他以毫無遲滯的動作離開了房間。坐在椅子上的天海,略微眯細雙眸,注視著部下的背影。

為了防備雙角會的反抗,從陰陽廳派來的護衛,好死不死竟然是「那個」鏡伶路。得知此事時,春虎他們極為驚愕。一開始還覺得難以置信。還以為是什麼搞錯了,或者是什麼惡質的玩笑。但當得知這是事實時,就輪到上涌的怒氣佔據了心頭。

這是由於在春季的靈災恐怖襲擊發生時,春虎他們和鏡之間曾面臨一觸即發的緊迫局面。當時要不是木暮收拾了事態,又或者他再晚到那麼一會兒,雙方的衝突將難以避免。有著這等因緣的對象,作為護衛者被派遣過來,如果不是在課堂上,肯定會怒吼「為啥會是你這傢伙!」吧。

唯一權當安慰的是,鏡並沒有做出貼近護衛夏目的舉動,馬上就消失了身影。是留在局裡了呢,還是認為旁聽陰陽塾的授課太無聊了呢。代替他的,是被領進會議室後留下來的一名男人,而這人春虎他們並不認識。

這名男子也很奇怪。

修長纖細的體型,由於青年弓著背沒法確認,但相當高大,恐怕接近兩米高。在脖子附近鬆散地紮起的長髮中翹起了幾小撮,一眼看上去像是女性,其實是名修長文雅的男子。

衣服是沉穩的襯衣與西褲。不過他雙手抱在胸前的那個長袋子,就像小孩子抱著玩偶一般分秒不離。

名字好像是雪巴。

一開始春虎等人以為他是鏡的部下。

「——不是。」

夏目馬上就看穿了。

他是鏡的式神。

「而且恐怕是使役式。跟我的北斗是同類的。」

使役式,是一類將自然產生的實體化的靈能存在進行使役的式神。雖然在細節上有差別,總之就是將可動的靈災變為了式神。於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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