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Raven's nest 三章 式神決戰

陰陽塾的塾舍大樓底下有個可與體育館匹敵的寬敞空間,是供實戰課程使用的咒練場。

咒練場里的競技場面積約有三、四個籃球場大,高度相當於地上三層樓,圍繞場邊的兩公尺高牆上頭是觀眾席,整體宛如一個室內體育館,最大的差別在於設置在後頭的祭壇,以及寫在牆面上的咒文與圖紋。此外,通往場上的所有出入口兩旁皆插有青綠色的淡比枝,拉上灌注咒力的*注連繩,以防在競技場上施展的咒術影響至場外。(譯註:注連繩是指以稻草編成的繩子,通常與紙垂一起使用,為神道中用於潔凈的咒具,多見於神社。)

此時,大友班上的塾生正三三兩兩坐在觀眾席上,俯視競技場。

「……原來實戰就是在這裡進行啊。」

「其它地方也有實戰訓練用的教室,不過場地最大的還是這裡。」

冬兒環視位於地底的咒練場,在觀眾席坐下,回答他的人則是坐在一旁的天馬。

「提到甲級咒術的練習場,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國內最大的壇地之一。這地方的外牆經過國家一級陰陽師施法,即使是威力強大的咒術——甚至危險等級三以上的靈災也破壞不了,不時還會有陰陽廳的人來借用呢。」

「在這種銅牆鐵壁裡頭打架,實在太奢侈了。」

冬兒歪斜嘴角,諷剌地哼了一聲。就算他再好事,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局面。

他漫不經心地四下打量,在場邊觀戰的塾生裡頭找到夏目所在的位置。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第二排,與競技場相隔不過一排的距離。

事到如今,夏目依然沒有出手幫助春虎的意思。只是本人雖故作平靜,內心的焦躁卻一目了然。她的臉上寫滿矛盾與後悔,目光凝重地注視競技場。

此時此刻,站在競技場上的只有正在暖身、幹勁十足的空,與暫時收起兩具「夜叉」的京子,春虎似乎還在準備,和大友待在一起、尚未出現。

「這一班向來都是這麼隨興嗎?」

「沒這回事。」

「我們這個導師不會太隨便了嗎」

「這……也不能說沒這回事……」

面對冬兒直截了當的提問,天馬一臉為難,露出苦笑。

「畢竟他本來不是老師,這學期才開始擔任陰陽塾的講師……老實銳,他不是很擅長教書。」

「他之前的職業是什麼?」

「在因為腳傷退休前,他原本是咒搜官,而且相當優秀——至少他是這麼聲稱。」

「咒搜官啊……」

咒搜官——咒術犯罪搜查官,對人施咒的專家,是陰陽師中最要求能力的一種職業,不巧的是冬兒對他們只有遭大連寺鈴鹿耍弄的印象,真要說起來,不過就只是些小嘍啰或陪襯的綠葉。當然,這都得怪他們當時應付的對手太強。

「對了,天馬。關於剛才發生的事情——春虎不過是叫出式神,不管是倉橋京子還是其它人,大家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吧?」

「啊啊,那是因為啊,如果只是一般式神,大家的反應也不會那麼驚訝,可是春虎同學叫出來的是護法式的式神。」

天馬坦白回應冬兒的疑問。兩人昨天才剛認識,今天就已經打成一片。

「我記得你昨天也說過,在這班上,只有夏目和倉橋京子有護法式。那個小不點真是那麼厲害的式神嗎?」

「其實也不能說厲害……護法式和使役式基本上是『必須二十四小時持續召喚』的式神,對使役的人來說負擔異常沉重。雖然沒有實體化時的負擔較輕,還是得隨時與使役者保持靈力上的聯繫,因此如果不是靈力待彆強的人,根本無法操控這類式神。」

「噢,原來是這樣。簡單來說,靈力要是不夠『強勁』,還操控不來。」

「沒錯,所以對陰陽師來說,使役護法式或使役式式神是一種身分地位的表現。」

「大家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對春虎這個外行人有護法式感到意外啊。」

冬兒認同地點了點頭。接著,換天馬把身體湊近冬兒。

「……欸,冬兒同學。老實說,春虎同學的實力如何?我本來也認定他是個外行人,不過……他果然有受到土御門家的熏陶嗎?」

天馬在詢問之餘不忘留意周圍,眼鏡後方的雙眼藏不住好奇心。冬兒哼了一聲,聳了聳肩。

「那傢伙平常的表現就是他最真實的模樣,小不點護法也是他老爸令臨別時送給他的餞別禮,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操控才好。」

「他、他看起來的確不太能駕馭……」

「不過……」

一道銳利的冷冽光芒閃過冬兒的雙眸,他的唇邊泛起冷笑,一股傲氣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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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因此瞧不起他,很有可能會吃到苦頭哦,今年夏天就有一個先例。」

冬兒的語氣一變,天馬忍不住「咦?」了一聲,看向冬兒。不過,冬兒沒理會天馬的視線,只是兩眼緊盯著競技場。

今年夏天,冬兒沒有親眼見證到大連寺鈴鹿引發的那起事件究竟如何收場。「御山」的祭壇上實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從春虎口中——聽到春虎以自己的觀點說明來龍去脈,因此他同樣不了解春虎真正的實力。

正因為如此,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他對這場式神對決也相當感興趣。

天馬則是盯著冬兒,目光里滿是疑惑,似乎仍對「先例」所指為何耿耿於懷。

「——話說回來,春虎同學還真慢呢。不知道在做什麼?」接著他像是察覺冬兒不願多談,刻意改變話題。面對他的體貼,冬兒的表情頓時柔和不少。

「……雖然不該在本人面前說這種話啦。」

「咦?什麼?」

「如果想結交情報來源,看來還是心眼壞一點的人比較適合。」

「……這是在誇獎我嗎?還是在貶我?」

這婉轉的說明聽得天馬一頭霧水。冬兒沒有答腔,只是刻意在眼角露出曖味的笑意。

就在這個時候——

「啊,來了!……咦,那是怎麼回事?」

天馬望著競技場大叫,冬兒也稍微往前探出身子。

在京子與空等候的競技場上,春虎與自願擔任裁判的大友一同現身。

只是,一眼實在認不出走上競技場的那人究竟是否真為春虎本人。

因為——

「……那傢伙怎麼穿上劍道的護具了?」

「而、而且防具上頭還穿了防瘴衣!那是除魔官的裝備啊!」

出現在競技場上的春虎頭戴劍道的面罩,身穿護胸與防護手套,外頭再套上一件漆黑外 衣,那副模樣不只是夏目和其它塾生,就連對手京子和同隊的空也睜大了雙眼。

正當騒動席捲寬廣的咒練場時,一身奇裝異服的春虎筆直走向在中央等待的京子等人。

接著,大友遞給春虎一把木刀。

見到這一幕,冬兒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沒兩下就看穿了春虎的企圖。

「……不錯嘛,很有他的風格。」

在疑惑的天馬身旁,冬兒愉快地喃喃自語。

2

「為什麼?」

這是春虎的心聲。

「我是昨天剛入塾的新生耶,而且還是個超沒經驗的初學者哦?陰陽塾這做法不會太隨便了嗎?大友陣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陰陽師可以這麼亂來嗎?」

「春虎同學~?你的心聲我全聽見啰~」

在走向咒練場的途中,春虎一路喃喃抱怨個不停。

在他向大友提出抗議的同時,京子和其它塾生早已走向咒練場。春虎因為嫌麻煩,硬是逼空先走,獨自留下來繼續說服大友——可惜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只能拖著沉重的腳步,和大友一起走向競技場。

「老師,您是認真的嗎?您沒有和剛才一樣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敷衍過去的打算嗎?」

「沒有咧。」

「身為教育者,您的做法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春虎語帶怨恨,不過應該說是不出所料,大友完全沒有正面回應的意思。

「好啦、好啦,這樣也不錯啊。反正你才剛入塾就快要被孤立了不是嗎?大家不是都把你當傻瓜,把你排擠在外嗎?」

「嗚啊,居然一點也不顧慮轉學生脆弱的心靈,說得這麼直接。」

「既然有護法式式神,你就趁機露個一手,挽回名聲不就得了?你不覺得我這實在是為學生著想,用心良苦的安排嗎?」

「一點也不覺得!何況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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