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Raven's nest 一章 雛鴉的學塾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錄入:渦巻く伽藍(悠)

土御門夜光有兩護法,為輔助其雙璧。

一名飛車丸,一名角行鬼。

1

她一眼就認出是他。在第一眼見到他的瞬間,她便無法抑制劇烈的心跳。

端正英挺的五官,一頭如女子的烏黑髮,尤其那股靈氣更是出類拔萃——收斂自持,深藏不露,但又難掩其高貴與莊嚴。

陰陽塾的學生皆有天賦異稟的咒術要素,在這麼一個人才濟濟的地方,他的存在感在新生中依然最為強烈。

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裔。

原陰陽道宗家土御門家的繼任當家。

傳說還是現代陰陽術之祖、咒術界的禁忌——土御門夜光轉世的少年,土御門夏目。

教室里沒人不知道他的身世,他飽受關注,同時也沒人表現出願意主動接近他的意思,他的存在簡直像個腫瘤。他似乎早已認清周圍的狀況以及自己的立場,因此刻意不與人親近,始終堅持孤傲的姿態。

他一直是孤伶伶的獨自一人。

往後或許也是如此。

「……嗯。」

所以,當站到他的座位前方時,她知道教室里沒有一個同學不倒吸一口氣,但她不在意。即使今後所有同學都與自己保持距離,她也會陪伴在他左右。從好幾年前約定的那一天起,她就下定決心了。

他注意到有人接近,抬起了頭。當面一瞧,他的容貌秀麗得不像是個男子,與以往的印象大不相同,也或者改變的是自己心中曖昧不明的記憶。

胸口鼓動得異常激烈。

她開朗地笑著,以掩飾加速的心跳。

「好、好久不見,夏目同學……還記得我嗎?」

仰望自己的雙眸流露出懷疑與警戒,看來是不記得了。不,也可能是沒認出來。

她努力壓抑著在內心鼓噪的期待與不安,說:「我是倉橋京子,倉橋家的……」

她心裡很明白,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孩提往事。那雖是自己難忘的回憶,但說不定對方本沒當一回事。

但她仍暗自祈禱,希望他和自己一樣,將這輩子只發生過唯一一次,那一天的事情牢記在心。

可是,「噢,是你啊——」在開口的瞬間,他不知為何為了自己的語氣而臉色發青,慌忙含糊其辭。

他的嗓音異常尖細而且清澈,就像個女孩子一樣。

在她起疑心前,他突然變了嗓音。

「你、你是倉橋家的人——嗎?然後呢?找我有什麼事?」

他的口氣聽起來有些煩躁,甚至怒氣沖沖。

果然忘記了。

這也不能怪他。她心裡明白,但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尤其他的態度冰冷,朝自己投來的視線彷若對上死敵。

儘管早有遭對方遺忘的覺悟,如此冷淡的態度與眼神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自覺閉上嘴。

靜默有如刀鋒,割劃摧折著她的肌膚。

沉默中,他顯得心神不寧,把目光別到一旁。

「沒、沒事的話,可以請你離開嗎?我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他站起身,逃也似地從她面前離去。

她沒有追上他,而是愣愣地杵在原地,承受教室里同學的目光,腦袋一片空白。

入塾前,她連作夢都會夢到這一幕——

不過,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重逢。

2

「咦,這裡嗎?就是這棟大樓?真的是這裡嗎?」

「嗯。」

仰望聳立在眼前的大樓,土御門春虎張大了嘴,滿臉不可置信。身旁的損友阿刀冬兒也顯得有些好奇,從頭巾底下抬眼望向大樓。

大樓外型高雅精緻,顯現出一股與其他大樓迥異的風格。

以亮面花崗岩砌成的大樓外牆新穎,井然有序的窗框漆成鮮艷的朱紅,為穩重的外觀增添一抹絢麗,營造出整體印象。大樓呈現簡潔現代的設計風格,又同時展現出神殿般的肅穆氣氛。

國內屈指可數的陰陽師養成機構,陰陽塾。

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正是陰陽塾的校舍。

「……聽說是『學塾』,我本來以為會更老舊,何況這還是間歷史悠久的學校……」

「陰陽塾本身的歷史將近半個世紀,這棟大樓是去年才剛落成的新塾舍。」

「也就是說裡頭全是最新設備嗎?陰陽師其實收入還不錯嘍?」

「這我就不知道了。」

相較於稍稍受到震撼的春虎,冬兒還是一如往常,回答得不以為意。

兩人站在塾舍前,身上穿著同一套制服。

然而,他們身上的制服與一般的學生制服相去甚遠,是套深藍黑色——烏羽色的制服,設計以平安時代的狩衣為藍本,再加以變化。

他們身上穿的正是陰陽塾的制服,兩人從今天起就是陰陽塾的學生。

「……總覺得自己還是局外人呢。」

「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我早就做好成為陰陽師的準備了……大概吧?」

「你這不是改口了嗎?」

冬兒冷淡指出。

不曉得是冬兒的身體好,還是拼勁高人一等,第一次穿上的陰陽塾制服在他身上顯露出獨特的個性。

另一方面,還有些不太習慣的春虎,則是在全新的制服底下不安分地胡亂動著身子。

「既然我有了見鬼的能力,又是夏目的式神,當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該說只能乖乖認命……」

說著,他在無意識中摸了下左眼下方。

在春虎的左眼下頭,有個宛如刺青的五芒星,那是他發誓成為夏目式神的證明——也可說是作為印記繪上的咒文。

春虎與夏目同樣出生於舊時的陰陽道宗家——土御門家,兩人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式神可謂侍奉陰陽師的「僕從」,土御門家代代依循「家規」,皆由分家擔任式神,服侍本家。

只是,相對於生於本家、從小鋒芒畢露的夏目,分家的春虎完全沒有身為咒術者的資質。由於遲遲未能展現出感受靈氣的能力——見鬼的才能,他也就理所當然地無視必須成為夏目式神的「家規」,當期平凡的高中生,進入一般高中就讀。

然而,就在高一的夏天——其實距今不過半個月——春虎被迫捲入某個陰陽師引起的事件,失去了摯友。為了替朋友報仇,他成為夏目的式神,決心走上陰陽師這條路。

身為本家的繼承人,夏目在國中畢業後隨即進入陰陽塾,春虎則是遲了半年才追上夏目的腳步,於今天入塾。

話雖如此——

「……那個時候真是忙翻了。事件結束後,我拼了命準備入塾測試,等到真的能以陰陽師為目標進入陰陽塾,又覺得這一切簡直是幻想……」

「我看你是在害怕。」

「你說話不能再委婉一點嗎?」

其實土御門家在遙遠的江戶時代以前,曾君臨全國陰陽師頂點,只是如今早已沒落,既無昔日榮光,也不需擔負義務與責任。雖說父親是陰陽醫,但春虎本人卻是過著與陰陽術幾乎扯不上關係的生活。

直到半個月前,他的際遇才出現了轉折。

此時的他輟學來到東京,身穿陰陽塾制服,站在陰陽塾校舍前。儘管是自己下的決定,環境的——不,「人生」的驟變至今仍令他感到迷惘。

「來到這裡的路途真是遙遠……」

「不過才剛抵達而已。」

相對於感慨良多的春虎,冬兒的回應還是和往常一樣苛刻。

只不過話說回來,冬兒同樣是輟學轉入陰陽塾,立場上與春虎並無不同。

過去,冬兒曾捲入因靈引發的災害——亦即靈災,如今仍遺留有後遺症,必須接受陰陽醫……也就是春虎父親的治療。受到春虎決定入陰陽師這個世界的影響,為了能照料自己,他也就跟著立志成為獨當一面的陰陽師。

「我們現在才總算站上起跑點,要害怕還嫌太早……何況,春虎,你好像根本沒搞清楚自己所處的狀況。你要是不當心點,小心一下子就被『吃掉』啰。」

「什麼?被吃掉是什麼意思?」

春虎板其臉孔,聽著這威脅似的話語。

冬兒一咧嘴,露出自負的笑容。

「你聽好了。就算是分家,你畢竟還是『土御門』出身。這裡則是陰陽塾,聚集了全國各地目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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