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Stage1st
翻譯:Nemesis
(1)
在差不多接近年末的某一天的放學後,我正拿著一打已經填寫好的調查問卷向新聞部走去。這份關於是否應該對校規進行修正的調查問卷是自由回答的,不過我們對於這種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就不回答的自由並不是很適應,結果全班同學都進行了回答。距離問卷調查的截止時間還很有很久,不過既然已經全員作答了,也就沒有理由不去提交上去。至於說為什麼是由我來去新聞部提交問卷,這就要說到當放學後我在教室里慢慢悠悠地做回家的準備的時候發生的事了。那時擔任班委的某同學對我說:「小鳩,你是跟新聞部的堂島關係很好吧?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把這個帶過去?」,然後就把這差事交給我了。關於這件事,我發現了兩個謎團,其一是為什麼班委會知道我的交友關係,其二就是為什麼他會誤以為我跟堂島健吾關係很好。正當我一邊尋思著一邊走在夕陽映照的走廊上時,我注意到了一名正駐足在窗邊的女生。這個梳著波波頭,發梢正隨著微風輕輕搖擺,手臂依靠在窗台上望著窗外的女生不是別人,正是小佐內同學。不過小佐內同學並不是那种放學後在走廊上擺造型的人,所以對此感到好奇的我就開口叫了她。
「小佐內同學。」
她轉過身看我時的表情,令我不禁停下了腳步。因為此時從小佐內同學的眼中留下了淚水。她的臉頰有一些泛紅,嘴唇則像是塗了唇彩一樣紅艷。看到這裡我就知道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不一般的事情,然而我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面對著說不出話的我,小佐內同學用小拇指擦了擦眼角,用略帶逞強的開朗笑容對我說道:
「啊,是小鳩同學啊。」
說罷她便把頭扭到一邊,接著又用似乎有些含糊的語氣對我說:
「嚇到你了吧。對不起,我真是太沒出息了。」
「那個…發生了什麼事么?」
「什麼都沒發生。對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
她這麼說著轉過了身,然後就順著走廊一路小跑走掉了。我自恃是一個既對小市民心懷夢想,又不惜去翻出那些別人想要隱藏的事情的人,但是即便如此,從剛剛這麼短的對話里,我也最多只能推測出小佐內同學身上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悲傷的事情了,僅此而已。看上去這件事是輪不到我出場了。
不過事後想起來的時候,沒有出場機會的其實並不是我,反而更像是小佐內同學。在這之後我會與某件奇妙的事情相遇,並且即便非我本意,我也會嘗試去解決這件事。然而在整個過程中,小佐內同學都完全沒有登場。當我正在面對某個謎題的時候小佐內同學卻沒有在我身邊,這樣的事情自打我們締結了互惠關係之後,可能還是頭一遭。
(2)
教學樓一層的印刷準備室現在是新聞部的活動室。活動室的門正開著沒人管,所以在辦正事之前我想先偷偷瞄一眼。
以前我就因為什麼事情而聽堂島健吾說過,說新聞部的房間都沒有做什麼整理,今日得見才發現現實遠比想像更加一片混沌。紙,紙,紙,白板,然後又是紙,紙和紙。不知道什麼原因,甚至還有一台小型冰箱。在這間稱不上寬敞的房間正中央,正對著入口的方向放有一張大桌子,而在周圍的牆根處則塞著好幾張單人用的桌子和椅子。
大桌子上現在正放著一個白色的盤子。而在桌子周圍,有四個面露難色的學生正一起盯著那個盤子。那四個人中,有一個健壯到外人絕對不會認為他是新聞部部員的人——堂島健吾,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搞什麼啊,是常悟朗啊,你這是怎麼了?」
有用「你這是怎麼了」來打招呼的么。
「我把你們新聞部發的問卷調查結果拿來了。」
「是這樣啊。」
令人意外的是健吾竟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麻煩你了。回答得真快啊。」
「要是你們新聞部能去班裡回收就好了。」
「按道理說是這樣,不過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人手去挨個班回收嘛。」
我把調查問卷交給了他。這樣任務就完成了。雖然我心想著沒事了就早點收兵,不過活動室里的氣氛讓我覺得很奇怪。不說別的,就光這四個人圍著桌子一言不發就讓人覺得事有蹊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們相互看對方的眼神里好想還有猜疑。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所以就問健吾發生了什麼。被我一問,健吾就抱起胳膊,嘆了一口氣。
「……常悟朗,你現在有空嗎?」
「沒什麼要緊事做。」
「是嗎,其實有點事正讓我頭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
我是跟小左內同學發誓要共同在小市民的道路上走下去的人。既然身為小市民,那就不應該與無關團體的麻煩事產生任何瓜葛。
然而拜託我的不是別人而是這個堂島健吾的話,那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雖然這真的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然而只要能為健吾派上一些用場,那我可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然可以啊,發生什麼了?」
「瞧你那興奮樣……」
哪裡興奮了,我這可是艱難的決定啊。
活動室里剩下的那三個人此刻正用責難的目光看著健吾。不論是發生了什麼事,憑藉自己的獨斷而尋求外部人員的求助自然是會讓人覺得不快。其中有一個微胖的男生用帶著不滿的語氣說道:
「喂堂島,怎麼回事,你要說出去嗎?」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總比這樣沒完沒了地瞪著對方看來得強吧。而且在複述給別人的同時,我們自己的腦袋裡也許也能整理的更清楚。而且……小鳩常悟朗他有時候也並不是不能注意到一些奇妙的事情。」
這評價的方式也太迂迴了吧我說。聽了這話,那個男生似乎還有不滿,然而卻並不想跟健吾爭論,只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然後就閉嘴不發聲了。
「真木島和衫覺得怎麼樣?」
兩位女生相互對視了以下,然後身高比較高也比較瘦的女生短短地回答了一句。
「可以啊。」
「好,那就這麼定了。」
健吾點了點頭,然後就把還拿在手裡的調查問卷一把塞進了牆根的紙堆里。接著他就指著桌子上的盤子,嚴肅而鄭重地說道。
「問題就是這個。」
一個圓形,白色,直徑大約20公分的盤子。上面什麼也沒放。
「啊啊,我懂了。這……是一個盤子。」
「閉嘴我還沒說完。」
好。
「我這個人比較孤陋寡聞,不過聽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貝爾麗納·普芳酷漢的點心。」
雖然他剛剛才叫我閉嘴,但是我還是沒忍住。
「貝爾……什麼?」
「貝爾麗納·普芳酷漢。」
「抱歉,再說一次。」
「貝爾麗納·普芳酷漢。」
我相信自己的聽力並不是很差的那種。一定是健吾說得太快,所以我才沒能聽清。
「貝爾麗納……?」
健吾像是放棄了什麼一樣搖了搖頭。
「德式炸麵包。」(譯註:即德語Berliner Pfannkuchen,一般翻譯作德國果醬包或者柏林包。此處採用直譯日語ドイツ風揚げパン以防信息丟失。後文單獨出現的Berliner,Pfannkuchen均指代此麵包,原文為音譯片假名,故以德文原文代之。)
原來如此,這樣就明白了。
「就如同名字一樣,它是柏林很有名的食物,大小一般跟拳頭那麼大。不單單是把麵包炸過就好,裡面還有果醬。每到年末的時候,還有一種遊戲的玩法是準備很多這種炸麵包,並且在其中隨機填進黃芥末,然後大家一起吃的時候看誰會吃到放了芥末的麵包。」
「這種玩法還真是哪裡都會有。」
「最近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德式麵包店,而且聽說也有賣這種麵包。我們現在正打算在十二月號里做一個『全世界過年的方式』的主題,所以就去那家店申請了做採訪,而對面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然後我們就覺得,比起單純只是聽人說,不如我們實際來嘗試一下這個遊戲玩法,然後就由最終吃到了芥末麵包的那個人來寫這篇文章。於是我們就弄來了人數份的麵包,放在了這個盤子上。」
所以桌子上才會放著這個盤子。
「然後呢,大家就一起吃了麵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