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配角們盡情狂舞

漆黑之夜。已經很晚很晚了。遠野家也沒例外的,在這夜中歸於安眠。

這是九罰的房間。在床上睡著的九罰就像是死了一樣。本來就是臉龐蒼白的少年,並且連身都不翻一下。之後只要將雙手合於胸前,再放入棺材裡的話,就完美了。

艾姆俯視著彷彿已經死了的九罰。

當然,九罰與艾姆的房間是分開的。艾姆在七罪的房間里和她一起睡。也就是說,艾姆特地在深夜裡溜出來,來到了九罰這裡。

「哈………」

一聲嘆息。

就這樣,艾姆邊注意著不吵醒九罰,邊坐在了他的旁邊。對於睡著的九罰,艾姆抱有什麼想法呢?

輕輕的。

艾姆觸碰了九罰的臉龐。不對,沒有碰到。雖然即將要碰到了——但手指只是在緩慢的接近。

就好像若順序稍微錯了一點就會弄壞一樣。

不對,實際上確實會壞掉。考慮到艾姆的高體溫的話,讓九罰燒傷不是什麼難事。

「九罰。」

在這話語中,有什麼意義嗎。畢竟,這比耳語還要小的聲音完全消失在了這寂靜的夜裡。

所以說,那肯定是沒有意義的。

「————艾姆?」

將其寂靜打斷的,是如銀鈴一般的聲音。

「在幹什麼呢?」

不知什麼時候,七罪進入了房間。肯定是注意到艾姆不在,才起來的吧。七罪眨著睡眼。從即使身著睡衣也不會取下胸前的十字架這個習慣,能明顯看出她的性格。

「嗯?稍微來下,你看你看小七,九罰的睡臉好可愛哦。」

聲音很小。但卻是一如既往的充滿了陽光的聲音。

相對的七罪是因為很困吧,反應很遲鈍,只小聲嘀咕著「唔——、嗯——」。是在白天很精神但在晚上卻如融化般睡覺的類型吧。

「啊哈哈,小七先睡吧。我稍微再呆一會。」

慢慢的。

艾姆的手指再次撫摸著九罰。七罪看著這情景,小聲嘆道「…………艾姆」

「嗯?所以說先睡——」

「能稍微聽一下過去發生的那個事情嗎?」

看到艾姆點頭,七罪輕輕笑了下。

「知道哥哥保護過度吧。」

「小七也知道被保護過度啊?九罰稍微太過固執了呢。」

「是的。我也知道……我們家呢,母親早早就去世了,父親現在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在海外。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吧,哥哥很是努力。對我非常溫柔,大概也是這種責任感的原因吧。」

在黑暗的深處,艾姆露出奇怪的神情。「那種保護過度已經不是溫柔的等級了啊」可能在這麼想吧。

「所以說……我稍微有點期待著艾姆。」

「哎?期待?我、怎麼、做了什麼?」

「是的。我非常的期待。因為是艾姆呀。」

七罪突然用食指指了過來。即使是艾姆,也稍微顯出了點困惑的樣子。

「感覺到……艾姆能將哥哥的那種沒用的責任感給剝下來。」

「沒用——還真敢說呢小七。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艾姆會幫哥哥,向哥哥伸出援手,但……但我想哥哥即便這樣,也一定會對艾姆過度保護。所以……什麼時候艾姆生氣的話,會不會對哥哥說『我沒那麼弱』呢。」

這就是,七罪所期待的。

七罪在害怕的,是不知什麼時候哥哥那過度的責任感或許會將其自身毀滅。畏懼著,九罰會因這種責任感將完全沒有必要背負的危險也全部自己承受下來。

「所以……艾姆,哥哥就拜託了。艾姆的話,一定是能讓我安心將哥哥託付的對象。不過,有點可怕。因為是惡魔。」

七罪低下了頭。所說的,是真心話。

艾姆是惡魔。惡魔很可怕。但正因可怕才能夠去依賴。艾姆的話,肯定能保護好九罰。即便是將街區化為一片火海。

「OK。沒問題——啊,快抬起頭來小七。就算不那麼說,我從最開始就是站在九罰一方的。九罰就交給我吧。」

相對的,惡魔堅定地回答道。

七罪抬起了頭。看著在艾姆臉上那無畏的笑容,九罰變得安心了。

「哼哼。但是——我是破壞的化身、火炎公。是在阿拉斯托耳大人(Alastor,希臘神話中追捕罪犯的復仇精靈。阿拉斯托耳本來只是對家族世仇的擬人化,後來被認為是精靈的一種。在羅馬神話中,阿拉斯托耳的魔力是導致人類犯下謀殺等重罪的原因。)的直屬部隊,放火與戰鬥能力能與格萊楊拉波爾(Glasya-Labolas。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25位的魔神,他的形象是一個狗頭的獅鷲獸。他是一個嗜血的藝術家,同時知曉科學,通曉古今,分辨敵友,並且可以使人隱身。)相提並論的,會無差別虐殺的惡魔哦。小七,這樣低下頭好嗎?」

「是的。因為,艾姆是值得信賴的。」

被直接這麼一說,倒不如說艾姆才被嚇到了。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七罪也知道艾姆的臉頰上染了一層紅色。

「哼,不保證今後你會不會後悔的哦。」

果然是個惡魔,一點也不坦率。

七罪笑了。因為,艾姆這個樣子——就是普通的,戀愛中的少女。

「去睡覺吧,小七?把九罰吵醒就不好了。」

「哼哼~以妹妹的許可權,親哥哥的臉頰這種程度是可以允許的哦?」

「親!?」

雖說是玩笑,艾姆卻突然錯亂地叫了起來。

「哎!?啊!?呀!?親親親親親親親什麼的,那是不行的!真的不行!不行、那個、雖說想親——啊我在說什麼啊……但是特殊還早——啊——真是的!睡覺!睡覺了睡覺了晚安!」

剛說完,艾姆就馬上從房間里出去了。臉上已經掛上了即使是在這漆黑之中也能看明白的通紅。被留下的七罪,倒啞然了。

「什麼啊,一點都沒進展啊,這兩個人。」

像是驚訝又像是欣慰,七罪不由自主的笑了——為了不吵醒九罰的,小聲的笑。

遠野九罰當然也有一般意義上的朋友。

「拜託了!絕對會還的。」

「就算是這麼說,我也很困擾啊羽堂。我能自由支配的錢也很少的。」

雖說如此,可每個月都來要錢的朋友是什麼啊,這是九罰真實的感想。被稱作羽堂的金髮男生,兩手合攏說著請借5000日元,但實際上上個月借給他的1萬日元還沒還。

「浪費會被訓斥的哦羽堂。去仁藤神父那聽一下關於清貧的話吧。」

「哈?玩笑就算了遠野。我們翹禮拜組不是默契地定下了不能靠近教會的誓言了嗎?」

沒記的有過那種約定,但九罰與羽堂都不喜歡教條是沒錯。乍一看是優等生與不良學生的組合,但或許是因為在那種地方意氣相投吧,兩人其實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

「但是錢是不會借你的。不好意思呀。如果上個月的一萬還了的話,能從中借給你。」

「真是不留情面啊。話說你與妹妹兩個人住是吧。怎麼?被妹妹控制著錢包?」

「而且最近伙食費增加了,變得基本不能浪費了。」

不用說,當然是指艾姆與露卡兩人了。

昨晚,露卡在與惡魔的進行了和談之後,便說要回總部報告,於是離開了遠野家。因為說了會按約定的那樣將艾姆的事情隱瞞下來,現在除了相信她外也別無他法。應該沒問題吧,要是驅魔師大舉攻來就不妙了。

現在就算是在等露卡回來。當露卡向本部報告完之後,便真正的開始搜索惡魔。

「啊—————呀」

因為在考慮那樣這樣的事,沒注意到在走廊深處穿黑色服裝的人。

「糟糕。是仁藤神父。快跑吧羽堂——哎羽堂?」

不知什麼時候,金髮借錢魔已經沒了蹤影。恐怕是注意到了仁藤神父於是早早逃走了吧。什麼都不說走掉,是為了將九罰當作活祭。

「啊啊——真是的真是的、這不是九罰君嗎?」

仁藤神父將視線停在了這邊,又馬上移到了別處。

不過——那表情中,顯出了些許疲倦。往常的笑容也不見了。

「老、老師……幹什麼、了嗎?那個、臉色……」

「啊啊——果然看出來了嗎?實際上發生了很多事,現在稍微有點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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