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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著!
火山好像停止了噴發,周圍恢複了平靜。
我扶著樹站了起來,渾身都燃起了熊熊怒火。
矢吹山愈發貪婪地尋求著更多的犧牲者。這苦苦折磨著我、理代等所有人的矢吹山和未解之謎『Y』幾乎令我憤怒到發狂。
「我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
我擦了擦流至下巴且即將凝固的鼻血,邁開步子往前走。
「愛麗絲……」
我吃驚地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理代?是你嗎?」
「愛麗絲。」她帶著哭腔叫道。
「你待在原地別動,我馬上過去。」我大聲地呼喊,快速向前走去。黑暗中,理代散發出的氣息引領著我前進。終於,我們的指尖碰在了一起。
「啊!愛麗絲,我好怕!」
理代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裡,我將臉埋進她的髮絲,安慰她說:「別怕別怕,已經沒事了。」她的手指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我感受到了她的生命力,微笑著輕撫她的肩膀。
「已經結束了吧?火山暫時不會噴發了吧?」
「我不知道。」
「……現在幾點了……」
我凝視手錶錶盤,回答道:「三點四十。」
此時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她嘆了口氣。
「琉美在哪兒?安全嗎?」她關心地問道。
「江神背著她逃跑了,好像進入了對面的樹林。」
「有江神陪著她我就放心了。其他人去哪兒了?」
「附近似乎沒有人,也許是我們逃錯了方向。」
「沒什麼錯不錯的,反正都是困在山裡。」
我們在原地坐下,靠著樹榦沉默了許久。
「真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我脫口而出,愈是看不清理代的臉,我反而愈發在乎她此時的反應。
「愛麗絲,你認為兇手是誰?」
她的話令我吃驚不已,這是身處死亡邊緣的人該考慮的事情嗎?
「為什麼這麼問?還是想想該如何活下去吧。」
「可我想知道。」她加強了語氣。
我愣在那裡。
「我想弄清楚誰是兇手,誰不是兇手。如果不能分清大家的語言、行為、笑容是真是假,那我們豈不成了隔著一層濃霧的陌生人!」
理代正懷疑著某個人,這是她著急的原因所在。難道她不是兇手?她懷疑的是誰——我嗎?
「理代,你是怎麼想的?」我追問道,「你覺得誰是兇手?把你想的都說出來吧,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因為信任我?還是懷疑我?」
「愛麗絲!」理代的聲音近乎慘叫。
這就好比她站在懸崖邊上窺視地獄,而我卻在她的背後推了一把一樣。
「你怎麼了?」
「愛麗絲,你完全說錯了,我對你從未有過一點懷疑。倒是覺得你的那些喜歡看殺人小說的學長有些蹊蹺,他們把殺人遊戲教給大家這一做法令我很不愉快。」
「理代!」
「聽我說,愛麗絲!」她推開了我想要搭在她肩上的手,「我也知道自己有些抓狂,但我真的從未懷疑過你和江神,一次都沒有過!我,我……」
「夠了,別說了!」
理代再次哭了起來。
「即使死去……我也想知道……除了某人……大家能夠快樂地……」她斷斷續續地說道。
身體的傷痛漸漸減輕,心裡的疼痛卻更加強烈。明知看不見她的臉,可我依舊朝她的臉所在的方向看去,她只是在那裡哭泣,沒再說別的。
「喂,你們沒事吧?沒事的話就出個聲!」
是隆彥的聲音,他的叫聲十分悲壯。
可喜的是,遠方傳來了江神的回答:「江神和琉美平安無事,已經安全了,大家都出來吧!」
理代對我說「我們走吧」,然後拉起了我的手。我感到肩膀一陣劇痛,不禁呻吟,理代嚇了一跳,鬆開了我的手。
「愛麗絲,你受傷了嗎?」
「沒,沒關係,我還可以走。」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盡量不讓肩膀晃動。理代扶著我的肘部,合著我的步伐前進。
我們走出了樹林,可是因為火山灰遮蓋了星空,村莊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江神看見我們以後馬上跑了過來。可能是我誇張的傷員模樣讓他十分擔心吧。
「哪裡受傷了?」
「我摔了一跤,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骨頭傷著了嗎?」
「沒有,只有肩膀和側腹撞到了。」
我搭著江神和理代的肩膀走到了廣場中央。環視了一下廣場上的面孔,似乎少了兩三個人。
「就差夏夫和夕子了。」
隆彥話音剛落,江神就扯著嗓子朝四周呼喊起兩個人的名字。一陣不祥的寂靜過後,應答聲出人意料地從距離我們很近的地方傳來。
「是夏夫嗎?你在哪裡呢?」
「我在這裡,快過來!」
是北方。江神鑽進倒塌的帳篷,找出了手電筒,然後揮舞著手電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她暈倒了。」我們聽到了夏夫的聲音。
江神背著失去意識的夕子返回了營地,夏夫的臉上雖然有道長長的傷口,但他依然邁著沉穩的步伐跟在江神的後面。
夕子好像只是因受到驚嚇而暈倒,並沒有受傷。江神將夕子放下來,拍了拍她的臉頰,讓她醒過來。
「火山已經停止了噴發,大家都在這裡,平安無事。」江神靜靜地說道,夕子聽到後輕微地點了下頭。
「有誰知道現在幾點了?」
江神的手錶好像壞了。
「四點了。」隆彥回答道。
江神吹了一聲口哨。「都打起精神來!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我們一起下山!下山的路很不好走,現在還多了幾位傷員,所以要為受傷的人多幫忙,即使抬著,我們也要一起下山!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好的!」夕子臉上掛著淚水,嘴角卻露出微笑,舉起拳頭回應道。
可現在狀況最糟的人是我,這讓我覺得很丟臉。
「我們生火吧。做一個比第一天篝火晚會上的那個還要旺盛的火堆!我們一邊圍著火堆唱歌一邊等待天亮,想跳舞的話就盡情地跳吧。」江神說道。
隆彥說:「我去拾些柴火。」
「去的時候帶著手電筒,五六個人一起去,絕對不能少於兩個人。」江神叮囑道。
於是有五個人去撿柴火了。
「江神,我去拿葯。」一旁的理代站起來去取醫藥箱。
在黑暗的樹林中,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些傷。
她拿著急救藥箱先朝我走了過來,可是我拒絕了,因為躺下體息了一會兒,所以不怎麼痛了。接著,理代走向琉美,給她更換了腳上的繃帶。
不久,那五個人回來了,撿回的柴火幾乎堆成了山。江神和夏夫將帶來的書、筆記本撕開後點燃,然後扔向柴火堆。
「燃燒吧,燃燒吧!」
夏夫如同說夢話般地嘀咕著,火光照亮了我們的臉頰。和篝火晚會的時候一樣,歡笑聲、拍手聲、口哨聲響成一片,大家內心的恐懼感也逐漸消融,我對火焰充滿了感激之情。
夕子將手伸到火堆邊,說道:「真暖和。」她微笑的樣子十分可愛。
江神滿意地望著熊熊燃繞的火焰。會長,你出的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
「誰來唱一首歌吧!」隆彥說道。
可是無人響應。這個時候唱什麼歌好呢?有些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咱們點唱吧,」江神說,「步行社團的成員和夏夫、武一起來首雄林大學的校歌吧!關西這邊的人先做聽眾。」
「校歌?我記不住歌詞啊!」
「哎呀,隆彥,你這叫不熱愛自己的母校。」
「既然這樣,我們就唱啦啦隊之歌吧,《雄林勝利》如何?」
夕子對夏夫的提議表示贊成。經過協商,他們決定演唱這首歌曲。
「準備!」夏夫喊起了口號,「一、二、三唱!」
青春的熱血已經沸騰,我們無人能敵。
連吹過賽場的風,都在為我們的勝利歌唱。
他們的歌聲非常有氣勢。織田一邊拍手,一邊笑著讚歎道:「這歌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