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不吉波普消失 辣薄荷的魔術師 ACT.1 the tender

tender[tendər]

作為形容詞有——1)柔軟的,柔弱的,脆弱的;2)溫柔的,親切的;3)一觸就痛的,敏感的;4)棘手的;5)顧慮的,害怕的;

……等含義。轉為其他詞性則為:

作為動詞——1)給予,提供;

作為名詞——1)供給,提議;2)看護人,門衛,監視者;3)補給船;4)給水車;

……等等含義,涉及用法廣泛多樣,釋義微妙的難以翻譯的詞語。

1.

那是在現在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宛若城堡一般的洋館。

「嚯,真是不錯。」

站在那毫不規整、猶如瓦礫堆砌而成的建築物前,寺月恭一郎由衷地感嘆道。

「會、會長您既然要大駕光臨,應當容這邊做好相應的準備才是……」

寺月身後站著的律師抱怨道。除了他之外,這間被封鎖的宅邸周圍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然後急急忙忙清理乾淨?所以我才會搞突然襲擊來這兒。」

被稱呼為會長的寺月露出微笑。他的外表看起來很是年輕,完全不像對外公開的五十二歲。搞不好會被人認為才剛三十過半。然而他是個白手起家將勢力拓展至無數領域的綜合企業的創始人,現在非但仍舊身居高位,更是大權獨攬,是個獨裁式的管理者。

「這樣的事物,只有在不經人手雕琢時才見得到。」

寺月手中的手杖在空中一圈圈地畫著圓弧。他的腿腳並無不方便之處,手杖只是為了裝點下形象而已。

「哈……」

律師垮下臉來。他本人也只在文件里確認過這裡的情況。這兒是他原僱主的家,那位不知是否孑然一身的僱主背著一大筆債務撒手人寰,而他的債主——也就是寺月,說著「讓我參觀下裡頭吧」闖了過來,手腳快到原主人的葬禮都還沒來得及辦。

「上著鎖啊,沒有備用鑰匙嗎。」

「沒有那種東西,因為軌川先生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這家洋館……他是個很古怪的人。」

「那就從窗戶進去吧,警報都關閉了吧。」

「是、是的,大體上處理完了。」

聽到回答的同時,寺月忽然用手杖敲了敲身邊房屋的窗戶。窗戶在巨大的聲響中碎了一地。

「嗚哇!」

他的動作太過突然,嚇得律師縮了下身子。在此期間寺月已經從那個破洞里鑽進了洋館。

在環視了一圈館內後,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意外的普通啊,完全趕不上外面。」

「這、這裡不合您的心意嗎……?」

畏畏縮縮跟上來的律師問,寺月卻沒有回答,只是快步深入館中,毫不客氣地四下觀察死者的家。

這個男人比傳聞中還要來得可怕——緊隨其後的律師盯著寺月的背,腦子裡冒出這樣的念頭。是想如禿鷹般將軌川氏的遺產舔舐一空吧。這做派真是冷酷無情。

在進入某個房間後,寺月突然停下腳步。

「喂。」

被叫到的律師嚇了一跳。

「是、是?」

他有些茫然地回應道。

「示意圖呢,一樣也沒有吧?」

「是、是的——沒有示意圖。」

「原來如此——看來很對我胃口啊。」

寺月低聲喃喃著,露出微笑。

「哈……?」

他走向房間深處。這裡像是庫房一樣,堆放著許多紙箱。這些箱子不知道是從其他什麼地方搬進來的,上面標註著「香草精」、「蜂蜜」、「巧克力」、「果凍豆」之類的字樣。房間里瀰漫著分外甘甜的香氣,顯然紙箱的內容物與外面的標註一致。

「……?」

律師皺起眉頭。軌川典助是出了名的不愛吃甜,從不吃甜食的癖好聲名在外。

那麼為什麼這些東西會在他家裡堆積如山呢。

一邊走動一邊用手杖不厭其煩地敲打著地板的寺月停下了腳步。

「——這裡嗎。」

他停步的地方空空蕩蕩,只看得到瓷磚地板。地毯正好在這裡中斷。

「……?」

怎麼了?律師露出詫異的表情,這時寺月冷不防地開口道。

「喂,接著沒你事了。你回去吧。」

他的口氣異常冷淡。

「哈?——不,可是,那個。」

「這裡我買下了,債務就此抵消。其他債務人我會去談的。你已經不再是軌川典助的遺產管理人了。」

他用不容置否的語氣說道。

「……啊,可是,這樣。」

「有意見嗎?那就靠自己去找個其他買家如何?那樣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真找得到。」

寺月瞥了一眼律師,對方頓時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

「好、好的!我、我明白了——我馬上去安排!」

「那就趕快回事務所辦手續去吧。」

寺月沒有再看他一眼,視線又一次落在了地板上。律師慌慌張張地離開了房間。

「——好了,那麼。」

孤身一人的寺月,再度提起手杖不停敲打起那塊地面。

地面的反饋聲與其他地方有著細微的差異,下面的空間很是寬闊。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天花板上的門被打開了。聽到這聲音,一直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呼——」地重重嘆了口氣。

「不行啊典助——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嗓音的音調猶如少年般高亢,身形卻完全是高大的成年人模樣。

「軌川典助先生已經不會再來了。」

聲音從上方傳來。

青年驚愕地抬起頭,站在入口的螺旋階梯上的寺月恭一郎也張大了嘴發出驚嘆。

「你有張很漂亮的臉啊,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像』。」

他「唔嗯」地點著頭。

「…………」

青年依舊愣在那裡。

「第一次嗎?」

寺月問。

「……誒?」

「我是問,你是第一次和典助先生之外的人見面嗎?」

「……啊,嗯,是的。」

「我是寺月恭一郎,叫我恭一郎就行了。你的名字呢?」

「十助。軌川十助。」

他小聲報上名字。

「看來語言互通,你看電視嗎?」

「電視……很無聊,所以不看。」

「哦?為什麼會覺得無聊呢。」

「大家只會說一樣的話,干相同的事。而且大家看起來分不出任何區別。太無聊了。」

「真苛刻啊。」

寺月露出愉快的微笑。

接著,他重新環視了一圈寬廣的地下室。

天花板上鋪設著玻璃,外界的光線可以盡情地照入這裡,感受不到封閉感。裡面還安置了一套足以同一流餐廳比肩的豪華廚房系統。不過這套東西像是由自己動手組裝起來的零售品,很多地方的配置給人以怪異的感覺。

以及,冰箱。

這裡並排擺放著足足五個巨大的冰箱。所有冰箱都在發出嗡嗡的運作聲。

「討厭外面的人嗎?」

寺月問。

「…………」

青年——軌川十助再度陷入沉默。

「你怎麼看待軌川典助先生?是他把你關在這裡的吧。」

「……別用關這種說法。硬要說的話,算是我個人喜歡才呆在這裡的。」

「外面很可怕嗎?」

「…………」

十助狠狠瞪著寺月,寺月也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的……那個膚色。」

聽到這句話,十助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討厭電視,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

「薄荷綠。只有扮成外星人的人才會擁有這樣的膚色。這個世界幾乎找不到你這種人的容身之處。」

「……我知道自己和大家不一樣。」

「嗯。」

「還有,我也知道自己如果跑去外面,很可能會被大家用怪異的眼光看待。」

「說的不錯。」

「不過無所謂。因為有典助在。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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