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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們二年級的女生之間傳開了一則既不是奇怪傳聞也不是怪談的話題。
是不吉波普這個不可思議的人物。
他個子低低的,披著純黑色的披風,戴著比最近重新播放的《銀河鐵道999》中梅德爾的帽子稍微短一截的巨大帽子,這人是個殺手,據說能在一瞬間讓人不受任何痛苦地死掉。而他一定會在對方最美的時候殺人,在這些人年老色衰之前。
出處未知。但是,我想這大概跟最近女學生連續失蹤事件有關。
她們不是因為離家出走去了東京這種痴人說夢的原因失蹤,而是被宛如朝露般虛幻,又如黑影般流離的神秘殺手抹消了——大家都想這樣認為。
現實一直很乏味。在這之中,消失的人們就像是幻想一般跟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聯繫起來了,大家都想這樣相信。
「吶,末真,《八墓村》原型的那個事件是什麼?」(譯註:《八墓村》是日本著名推理作家橫溝正史的作品,事件原型是津山三十人屠殺事件。)
暑假剛結束的某一天,午休時我正吃著便當,坐在前面的木下京子一邊看著縱橫字謎的書,一邊問我。
「津山三十人屠殺。」
我立刻給出回答。
「呃~津山三十人屠殺……啊啊,對了。謝謝。」
「不過,你還真了解呢。」
跟我坐在一起吃飯的大家都很驚訝。
「已經算是狂熱了吧,狂熱!」
「真啰嗦。這種事是常識吧。」
「誰會知道這種常識啊!」
「最近的書里也出現過。」
「那種書誰會讀啊!」
「好危險的女人呢,和子你。」
大家都咯咯笑了。
「但是,殺人實際上,是什麼樣的呢。」
京子把臉從字謎上移開,斷斷續續地問。
「什麼樣?各種各樣的吧。」
「比如說在這個班裡,什麼樣的人看起來像是?」
她們悄聲說著。
「哎~什麼什麼?這個我也想問!」
大家都把臉湊了過來。
「嗯~是啊……活在自我世界裡,有些微妙地不通人情以及頑固的人吧。」
我這麼說了,但這並非是指名道姓。
「那……霧間凪?」
果如所料,大家口中盯上的都是班裡最顯眼的學生之名。她今天也翹課了,從早上起就沒出現。
「嗯~這也很正常吧。」
「就是說啊,她絕對很奇怪。那個炎之魔女。」
「進入第二學期之後,她已經是第二次翹課了。明天她會來嗎。」
「不會來的。她在校門口製造了問題,今後不會回來了。」
「呀哈哈,有可能!」
「說到殺人,她好像是做過。」
「哎~那是什麼?」
「所以說,就是那個。失敗了。月經沒來。」
「哎~」
「為了避免那件事暴露,她就休學了,想要在這期間處理掉。」
「哎~聽上去像是真的嘛!」
明明沒什麼根據,她們還是惡狠狠地討論著。
但是因為大家在笑,我也配合著笑了。
我自己並沒有那麼討厭她。
即使她被稱為不良少女。
但是,該怎麼說呢,她那種無論老師還是學長學姐都一概不在乎的率直眼神挺有型的。
「那孩子父母不在身邊吧?」
「嗯。說是去了國外還是什麼。知道嗎?她在入學測試的時候取得合格的成績是最頂尖的。但是在入學儀式的時候沒有成為新生代表。你們猜是為什麼?」
「什麼什麼?」
「她監護人的名字不是霧間。」
「哎~那就是那個吧?『被認領的孩子』?」
「然後,她只從對方那裡拿錢,自己一個人住在公寓里。」
「哎~」
「所以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以隨便把男人帶進去,就像是末真所說的殺人魔那樣?別看她那樣,家裡就算藏著屍體也不會暴露的。」
「在冰箱里?」
「凍不住的吧。」
「解凍之後做成料理吃掉之類的。」
「唔哎~好惡!」
大家又笑了。
我也無可奈何地笑了。
因為她們笑得太大聲,坐在附近的百合原同學把臉從正在閱讀的參考書上移開,瞪向我們這邊。她在班裡是學習最好的……不,在這所學校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優等生。據說在某處的補習學校做了其他高中的人給出的模擬試卷,連續三次都取得了第一。是個美女,又有些高不可攀,所以她在班裡的朋友很少。但是反正她也是不同次元的人,我們看到她的視線,聲音稍微低沉下來。
「難道說她就是『不吉波普』?」
京子說。
「哎~討厭。不吉波普一定是美少年哦。」
這時的我對此還一無所知,於是詢問她們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你竟然不知道?這可是跟殺人有關的事啊。」
「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然後我聽她們說明了一番,但是對於只對犯罪心理感興趣的我來說,她們說的無非就是些奇奇怪怪的愚蠢學校怪談。比起殺人犯來說更像是妖怪。
「哎,那還真是……恐怖。」
但是,在大家面前我不得不表現出驚訝。
「不過我是有點嚮往呢。他到底是怎麼殺人的。」
大家的表情都很陶醉,嘴裡開始說的內容卻不是那麼回事。
她們列舉出絞殺,用小刀刺殺,費工夫延長瀕死時間等等手法,我漸漸焦躁起來。
「專家是怎麼認為的?」
京子用戲謔的口吻對我說。
「是啊……毒氣之類的吧。」
「討厭,沙林嗎?」(譯註:沙林,學名甲氟膦酸異丙酯,英文名稱Sarin,可以麻痹人的中樞神經。化學式:(CH3)2CHOOPF(CH3),它是常用的軍用毒劑,按傷害作用分類為神經性毒劑。1995年在日本東京發生了沙林毒氣事件,造成了較大的人員傷亡。)
大家一起笑出聲來。
「不,是氫氰酸氣。雖然是無色透明的,但是毒性非常強,聞到會立刻死亡。使用噴霧劑噴出會立刻擴散,所以不會留下證據,屍體也不會弄髒。而且,它還有種淡淡的桃子香味。」
「哎……」
大家用有些吃驚的表情看著我。
糟了,我想到。
又這麼幹了。這種手法太過深入,我知道沒有人會感興趣的。
這時,班裡被評判為女孩子氣的木村君搭話說「在聊什麼呢?」,大家回以「沒什麼哦~」。不吉波普的事對男生們似乎是保密的。
這是只屬於女生之間的傳說。而我似乎是班裡最後一個知道的。
一直都是這樣。
「…………」
我有些失落,但是看到重新開始談話的大家,我儘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的語氣配合她們。
我會對犯罪心理或異常心理產生興趣完全是因為個人經歷。
沒錯,那是在五年之前,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我差點被殺。
那時潛伏在我們城市裡的連續殺人犯在警察搜查時被找到,那時對方已經自殺,就是這樣的事件。
那個犯人對殺人行為本身有種性興奮,正是所謂的異常者。在他遺留下來的筆記中,事無巨細地記錄著我家的地址,我是沿著什麼路線回家之類的事。
如果他沒有自殺,下一個要襲擊的就會是我吧。
警察打著確認的旗號來我家詢問了關於犯人的線索。這個人對於我們來說,當然是既沒有見過也不認識的陌生人。父母是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的,但是警察最後還是直接詢問了我,由此我知道了事實。
若是說我不覺得震驚,那就是騙人的。
但是比起這些,我對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無法釋然。
一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以我無法理解的動機左右著我的生命,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出詮釋。
於是,我開始對這類事產生了興趣。
這次事件我沒有對朋友講過。
我想,如果我說出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