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敵人數量減少的緣故,總一他們很順利就到達了6層。手冢似乎沒有要追擊他們的樣子,剩下的那個人也沒有出現。整棟建築的死寂彷彿宣告之前的喧囂都是幻覺一樣。
先行進入戰鬥禁止區域的總一回頭對身後的渚笑了笑。
「終於到了呢……」
「真漫長啊,總一。」
現在是第三天的下午六點,已經過了56個小時。
總一將隨身攜帶的物品扔下後,直接沖向了擺在房間里的沙發癱成一團。
「渚,『GM』動用這棟建築中的機關來殺掉卡琳這種可能性不需要考慮吧?」
「嗯,不會的。如果說那樣做能產生新的局面倒還有可能,但現在就算攻擊卡琳,結果也就只有讓那孩子死掉這一結果了吧?單純為了不讓別人勝利而使用『GM』的權利進行單方面的殺戮,是不被認可的。那樣會破壞表演的前提。」
公平與尊重規則是表演和賭局的大前提。就算「GM」被賦予了大量的權利,但破壞賭場客人們的公平的做法是不被允許的。如果在這裡毫無意義將卡琳殺掉,賭她的客人就會遭受重大損失。「GM」能做的,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維持遊戲的平衡和防止遊戲過於枯燥乏味而已。
「剛剛那樣的行為算是行使權利的極限了。所以就算要追殺卡琳,說到底也只能在限定的規則範圍內進行。也就是打開項圈,然後自己用腳去追那個孩子。但是比起那種沒有效率的行為,現在對我們和手冢這邊做些什麼才比較重要吧。所以不用擔心了。」
比起莫名其妙去追殺卡琳一個人,讓總一他們和手冢發生正面碰撞才更有看點。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還沒事,卡琳就不會被追殺,是吧。」
「準確地說,是只要總一和手冢沒事呢。作為『副GM』的我肯定沒被算在範圍內吧。」
「哈哈哈,無所謂了。」
總一笑著從沙發上起身轉向渚。
「我們贏了,渚。」
「……嗯。」
「太漫長了……真的是太漫長了……」
——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我還是成功了……
明明意味著自己的死亡,內心卻不斷湧出高昂的喜悅感。
「這樣一來我能做的事就全部結束了。救了卡琳和她的妹妹,又把渚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這樣一來,就全都……」
安心之餘,總一的眼角滲出淚光。在此之前,他的內心中一直被緊張和恐懼,還有焦躁和悔恨所填滿。但當把渚帶到這裡之後,所有的事都結束了。
「什麼都不必做,靜靜等著就行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而當那個時刻到來時,渚就會將我殺掉。這樣一來,就真的結束了,沒有什麼能阻止這一切了,誰都無法阻礙我們的勝利……
——我做到了,成功做到了……
——優希,你在看嗎?我做到了啊……
從所有的束縛中得到解放的總一已經沒有什麼可後悔的了。
「是啊,已經……沒必要做什麼了……」
渚微笑著靠在了總一的肩膀上,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幸福。
「和總一兩人在這裡就夠了。」
然後她閉上了雙眼,靜靜地,靜靜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愿。
「這樣的話,這裡的機關肯定會將我們都殺掉。這樣一來,就全都結束了。」
「呃……?」
最初,總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總一,我呢,要打破和總一的約定,背叛總一,然後一起死在這裡。」
渚微笑著說出心愿,她那表情依然是那麼的幸福。
「別開玩笑了,那麼做的話你的家人怎麼辦?卡琳呢?那孩子妹妹的治療費要怎麼辦!?」
「不要緊的。我和總一死掉的話,那時生存者是四人,獎金就會上升到每人五億,足夠了。」
渚微笑著搖了搖頭。
「而且我的家人也不會被殺。命令是在『遊戲』結束之前殺掉你,但如果在遊戲結束前我就死了,就不算違反命令。」
「渚,沒必要連你也一起白白送死的啊!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難道你不想回到家人身邊嗎?」
渚臉上那張固作鎮靜的面具,在總一說出這句話時,四散崩裂了。她的眼眶,她的臉龐,瞬間被淚光所濡濕。
「……當然想回去啊!想回到家人身邊,想要回到父母、姐姐和弟弟身邊去!」
「那——!」
「但是呢……」
渚連眼淚都沒擦,直直地湊到總一面前,抬頭注視著他。
「但是,我喜歡總一啊!所以,我怎麼可能對總一下得了手啊!事到如今,我已經殺過數十人了。無論是被他們斥責,還是是被他們哀求,我都是毫不猶豫扣下扳機。但是,唯獨總一,我做不到!一想到要殺掉總一,我整個人都會奇怪起來!而且,在沒有總一的地方,我沒有活下去的自信!我在和總一相遇後,變得如此脆弱了!明明就算是摯友真奈美,我也讓她成為了我活著的犧牲品!!」
渚抱住了總一,用儘力氣大哭了起來,就彷彿是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所、所以,求你了,讓我們一起待到最後。我已經不想再騙任何人了,不想再殺任何人了!」
「我想要變回和總一相遇時的自己!」
天真無邪、天然、何時都帶著微笑、無論發生什麼都保持那副模樣。與總一相遇的叫做綺堂渚的女性,原本應該是那樣的才對。
「我只有總一了。理解我的人,原諒我的人。」
「所以無論如何,不要再說讓我一個人活下去,殺掉你活下去這種事了……」
「求你了……」
不知不覺間,總一也抱住了渚。她那嬌柔纖細的身軀,顫抖得就像要折斷一般。
她的悲願,激起了總一心底的漣漪。
之前與渚在一起的各種的經歷。相遇的時候。一起在通道中逃跑時。為自己做料理的時候。兩人一起尋找卡琳的時候。
他們一直相互扶持著。兩人一起經歷這一切,沒有哪件事是一個人能完成的。
「我們一直都是兩個人一起經歷過來的……」
總一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從心底流露了出來。
「總一……」
渚的眼眶再次充滿淚水。但是,與之前的不同,現在的是迷路的孩子找到父母時所流下的欣喜之淚。
「已經不用做什麼了,所以渚就繼續這樣吧。」
「……嗯。」
兩人回應對方的,是纏綿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