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克的迎擊 第一章 那是漫長一日的開始

台版 轉自 zbszsr@輕之國度

喀當鏗咚——

或許是因為轉了個大彎吧?車廂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對、對不起。」

正好走在通道的女性往座位上一倒。女性身穿可愛的荷葉邊衣服,也許是跟男友出來旅行。車廂內的座位設計成兩兩面對面的形式,椅背上有小小的扶手。女性可能是沒能抓牢。

這時有一隻手伸向害羞地紅著臉的女性。

「小姐,您有沒有受傷?」

伸出手的,是一位穿著黑色長衣的青年。青年面容端整,帶著一點中性的感覺,但表情卻顯出幾分憂愁。他留著一頭略長的金髮,眼眸為青色,是一個不論男女,都會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的人。

青年胸前掛著一條在大小兩個圓上划出十字架的歐爾達教玫瑰念珠,他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神父。在他攙扶之下站起身的女性作夢似地看得出了神。

「這班火車真顛簸,太遺憾了。」

青年神父這麼說,並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女性連忙整理好裙擺。

「謝、謝謝您。」

「不會,火車看來還會搖晃,請小心。別再跌倒……別再發生這麼悲傷的事情了。」

「好、好的……很悲傷嗎?」

女性先點了一下頭,才顯得有點困惑地這麼反問。神父誇大地仰天長嘆:

「當然很悲傷啊,你可能因為跌倒而受傷,也可能弄髒精心搭配的服裝。要是發生這種事情,無論是多麼細心策劃的計畫都會蒙上一層黯淡的陰影。一想到這裡……我就好難過!胸口幾乎要被撕裂了!」

神父不顧自己在火車上,以差點哭出來的模樣大叫著。女性則是像被嚇傻般地不斷重複著張口閉口的動作。

「呀——」

接著,她的視線落在神父正對面的座位上,發出小聲的尖叫。

那裡擺著一個巨大的人形擺設,以人類的角度來看實在過於巨大。儘管呈現坐姿,但頭頂也幾乎快碰到車廂天花板。可能是慶典上要用的吧?那東西身上披著燕尾服,雙手抱胸,面部則是類似貓頭鷹一類動物的木頭雕刻,正在打盹似地搖來晃去。

女性看了看擺設又回頭看了看神父,然後好像覺得自已招惹到不該招惹的東西似地,拎起了裙擺迅速奔離現場。神父無所適從地伸出手,然後喪氣地垂下頭。

——好傷心,一定是這個貓頭鷹害的。

神父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舉止很詭異。

正當神父的情緒低落時,那個擺設的頭也恰好停止擺動,然後轉了一圈。周圍的其他乘客都覺得這是很精巧的機關,而以讚歎的眼神看過來。

「亞隆,你醒了?」

名叫亞隆的擺設發出「霍——」的貓頭鷹般叫聲,應該是在打呵欠。有些乘客還鼓掌叫好,但神父卻頭痛了起來。

亞隆聽到掌聲之後舉起一隻手,客氣地低頭示意。此舉讓掌聲頓時停下,換來大量狐疑的眼光。

亞隆並不介意乘客們的反應,將貓頭鷹面具轉向神父,問道:

「(傳教士)閣下,還未抵達嗎?」

聲音又粗又低,跟貓頭鷹的形象一點也不吻合。到這時候乘客們才發現那不是機關擺設,而是一個人,連忙別開視線。

「別用外號叫我,我叫約翰耶爾,請你好歹也記住我的名字。」

「晤,因為這『約翰耶爾』不好叫,而且(傳教士)不是既好叫又簡單嗎?」

「就說我叫約翰耶爾……唉,算了。」

神父——約翰耶爾嘆了一口氣,亞隆則歪了歪貓頭鷹面具。光看他的外表,還是會以為他是觀光勝地的擺設品。

「而且既然你戴著那條項鏈,那麼叫你(傳教士)當然沒錯。」

「你、你竟然說是項鏈,這可是道道地地的正統(精杯)玫瑰念珠耶?是我們受到主歐爾達的血之祝福的證據啊!」

「吾輩並不熟悉宗教,所謂的(精杯)是什麼?」

這句話讓約翰耶爾感到愕然,因為連小孩子都知道(精杯)是什麼。即便沒有信仰歐爾達教,但這名稱應該每個人都聽過才是。

——怎麼會這樣……這是挑戰嗎?這男人是在測試我的信仰虔誠與否嗎?

亞隆對顫抖著的約翰耶爾搖搖頭。

「不,吾輩聽過這個辭彙,但並不知道其中詳細,也不知道其外型究竟哪裡像杯子。」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可以解說一下。」

在福羅雅堤那的一般認知之下就是這麼回事。約翰耶爾把這個當成傳教活動的一環,重新振作精神開始解說:

「——自從主歐爾達聽見神諭後,治好病患的病、端正不正當的事物,並給予不幸者救贖。然而,受到下誠實的信徒背叛而受難時,他卻違背了下令『懲罰叛徒』的神諭,原諒了該人。」

「喔,真是好事一樁。」

「但是很遺憾的,主違抗了天意。」

「唔,神發怒了?」

「哎,就是這麼回事吧。」

「真沒道理呢。」

「喂喂!你認真點聽吧。」

約翰耶爾陷入一種自己好像是那種在酒館中抱怨老婆的醉漢似的錯覺,不禁抱著頭。說起來,會跟「契約者」解說教義,應該是自己搞錯狀況了吧?

儘管如此,約翰耶爾還是打起精神,繼續解說:

「神之所以下令懲罰是有原因的,忽視神諭的主歐爾達不光害了自己,還會連累一千使徒一起受難。預測到此事的主歐爾達,將自己的血注入杯中,並且這麼說——無論生病或者健康,吾血均流於諸位身上,守護諸位。」

「唔,這話吾輩聽過。」

這是在教會的集會上一定會提及的話,也是進行巡禮的信徒沿路一直唱頌的話語,因此當然是一句很常聽到的話。

「然後使徒們也將自己的血注入杯中,向主歐爾達發誓。隨後,主歐爾達自願受罰,便被上天接走了。所以,當時的杯子被稱為(精杯),既是與主歐爾達訂定契約的證據,也是我們歐爾達教徒的信仰之證。」

約翰耶爾彷佛唱大戲一般唱作俱佳地說著,也許是沉浸在只有自己能夠引導大塊頭男子走上正途的使命感之下,才這麼做的吧?

「嗯,那麼為何你的首飾會是(精杯)呢?」

解釋了這麼多但對方好像有聽沒有懂,讓約翰耶爾不禁傷心起來。

「呃……這個嘛,杯子不是分成容器跟台座嗎?也就是說這個要從上面往下看,兩個圓代表了杯子的台座和容器,十字架則表示那是從受難之中誕生的象徵。」

「唔,明白了。」

亞隆終於理解了似地大大點頭,他的頭撞在天花板上,發出「嘎嘰嘰嘰」的不祥聲音,接著像想起什麼般東張西望。巨大的體積讓他每有動作就會頂得天花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也讓附近的乘客坐立不安。

雖然約翰耶爾對這麼大體積的人到底是怎麼進到車廂裡面的這點感到很奇怪,但就在座位上等候的他稍微分個神之時,這傢伙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身體卻能夠無聲無息地移動,這個人絕非泛泛之輩。

「唔,平坂上哪兒去了?」

「好一段時間之前離席,說要去透透氣。」

約翰耶爾傻眼了,原來這個大塊頭之前都沒有察覺嗎?不過平坂是因為無法忍受跟這個擺設一起坐才離開的,要對亞隆說實話好像也有點不妥。

亞隆戴著貓頭鷹面具,直勾勾地注視著約翰耶爾的臉,不知為何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唔唔……應該快到了吧,吾輩去通知他好了。」

亞隆似乎想要站起來,這一動又讓天花板發出「嘎吱嘎吱」的慘叫。

——這個人打算怎麼下車啊?

約翰耶爾現在真的擔心起在車上一直感到疑惑的問題,勉強把亞隆按回座位上。

「放心吧。那個人也是『契約者』,時間到了自然會回來。」

契約者——支付代價給精靈,從精靈身上獲得特殊能力的存在。以自己生命中的價值支付,隨之產生名為制約的束縛。其中有一項是「無法違背契約」,契約者一旦與他人約定,就不容反悔。

不一會兒,通路另一邊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明明在車子裡面,但來人卻戴了一頂如雨傘似的大帽子,身上穿著用好幾條布裹起來的衣服,完全將身體裹住不露一點肌膚,布條上還縫有扭曲的花紋,是東方島國曲都的文字。背後背著一根幾乎與其身高相同的長型棒狀物,也用布條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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